第95章 不甘人後

  第95章 不甘人後

  果然,凡事只要敢想,就沒什麼不可能!

  第二日,當閒的五飢六瘦的天宸公主殿下連早飯都沒有吃,就再次「不經意」的溜達到了昭華殿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居然還當真敲開了東宮蓬萊殿的大門!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扭頭看向身後的路傷雀,那表情似乎在說:

  不會吧?我弟弟居然這麼快就懂事了嗎?真不愧是我弟啊!

  路傷雀不置可否的淡笑著搖頭,表示看不懂他們姐弟之間的眉眼「官司」。

  不過,神女大人回宮歸省的年節小假數日實在是珍貴,一日可抵萬金,說是按時辰收費都不為過。

  於是,符景詞才不管那些,今日她終於能見到她的阿弟了,沒有再次吃一個偌大的閉門羹,就已然很好了撒!

  青春期的小兒郎的心思,如同奶娃娃的臉,讓人著實難猜。

  天知道她前兩次來東宮,究竟是靠著何其偉大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耐住性子沒有一腳踹開蓬萊殿內殿的殿門抬腿就進,然後指著那個胡思亂想的小滾蛋痛罵上兩句。

  不過她也就是想想。

  新鮮出爐不過三個月的「千歲劍仙」,天生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十足的混不吝,但卻也有兩個人所皆知的軟肋。

  一個是已故的孝淳皇后謝皖,不過謝皇后如今已經過世,這個軟肋等同於不存在。

  至於另外一個嘛,那自然就是「千歲劍仙」的龍鳳雙生弟弟,天宸皇朝的太子殿下了。

  少小離家的「千歲劍仙」雖然披著一身清新脫俗、飄搖如仙的神袍,但實則罵天罵地,神鬼不忌。

  這天地間恐怕唯有她至親至愛的親近之人,才能破開她那一身堪比堃嶺雪山銅牆鐵壁一般的千年寒冰「鎧甲」,觸碰到她那顆柔軟的真心了。

  符景詞喜滋滋的望著庭院裡正在晨讀的太子殿下,眯著眼睛喚了一聲:

  「言兒!」

  少年儲君如今已經比他的姐姐還要高上些許,他聞聲回頭,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眉眼清澈,一如昔日少年。

  「阿姐。」

  符景詞眉眼彎彎,心情大好。

  這一刻,似乎之前橫在他們姐弟二人中間的所有爭吵、所有不虞、所有齟齬,剎那間如冰雪消融,消失不見。

  他依舊是那個終日留在東宮,替她陪伴照顧母親的弟弟;

  而她依舊是那個萬里奔忙,心中卻始終掛念他們的「旅人」。

  「才初一,你怎麼起的這麼早?春假莫非還有功課要做?」

  她走近了,好奇的湊過去看少年太子手上的書卷。

  但少年恰好又翻了一頁,光線一晃,她什麼都沒有看清,便嘀咕了一句:

  「小氣鬼,還怕阿姐看不成?」

  符景言輕輕抬手推開胞姐湊上來的腦袋,無奈的搖頭失笑,嘆氣道:

  「阿姐,天宸皇室子弟六歲開蒙,十三歲上書房的課業便已結業。我如今都十四歲了,早就沒有功課了。」

  「啊抱歉。」

  符景詞尷尬的收回頭來,她是真的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回事兒了。

  符景言不以為杵的搖了搖頭,其實他阿姐不知道這個倒也是情理之中,甚至可以說若她知道,那才是怪了。

  一個自小不曾在宮中長大的公主,還是一個忙到一年到頭都未必能有時間回一趟皇城過年的公主,又怎麼可能記得住皇室子女的入學結業時間。

  他依稀記得小時候,似乎也是某一年過年,那時候他們姐弟還不到大人們的膝蓋高。那一年正巧阿姐從神台宮回來過春假,好奇他們上書房都教些什麼,於是便獨自一人溜去了上書房。

  因為害怕打擾到弟妹們上課,她只悄悄貓在窗沿底下,露出一雙明媚的狐狸眼,偷偷的往裡面看。

  偏偏也是湊巧,那日他被父皇叫走詢問最近的功課進展,因此並不在上書房。

  阿姐卻被他們的庶妹、柏貴妃所出的那個與他們姐弟同歲的平陽公主符景琳看了個正著。

  小小的平陽公主驕橫無禮,仗著自己年幼、加上那時的上書房中只有她和她同母的姐姐太平公主在,居然假裝沒有認出阿姐,指使她的乳娘婆子在阿姐的裙擺上潑水。

  雖然事後,父皇得知後龍顏大怒,勒令平陽公主向阿姐賠罪,還杖責了那幾個乳母婆子。

  但自從那件事以後,阿姐似乎就再也沒有靠近過孩童眾多的上書房。

  仿佛一夜之間,那個年僅四歲的幼年嫡公主一夕之間便明白,在這天宸昭歌皇城的深宮內苑裡,其實並非所有的兄弟姐妹們,都對他們友善。

  這世間既有無緣無故的惡意,亦有淵源已久的仇視和妒忌。

  太子含笑道:「阿姐,這沒什麼好抱歉的,你不常在昭歌,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日後等你回來了,自然慢慢也就了解了。

  符景詞聳了聳肩,自覺換了個話題。

  「既然不是夫子學士們留下的課業,那你這般用功,是在看什麼呢?」

  她終於看清那書脊上面一晃而過的書名,詫異道:

  「《阿修羅王心經》?這是梵文經書古籍,你怎麼在看這個?」

  這玩意兒晦澀無趣,符景詞沒想到,弟弟這樣年紀的少年人,居然也會對這卷心經感興趣。

  符景言抿了抿唇。

  「阿姐不也看過嗎?孤生來便沒有武道天賦,平日與阿姐幾乎沒什麼共同語言。

  想著若有閒暇,看些古籍經文靜靜心也是好的,還能與阿姐有話可聊。」

  符景詞失笑。

  「傻孩子,我們本是血脈至親,你並不需要刻意去讀那些晦澀難懂的讀物與我論經。我們即便相顧無言,亦不會覺得尷尬有距離。」

  太子卻悵然一嘆,「孤明白,可是.阿姐看過的典籍,孤也很感興趣。

  每每看到這些,仿佛也能窺視到那丈余宮門外、大千世界的一隅。

  既不能如阿姐一般行萬里路,那便讀一讀萬卷書,總歸是好的。」

  符景詞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你是何時開始學習梵文的,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嗎?」

  不怪她會有此一問,也並非是她看不起胞弟。實在是因為,化外梵文在世人眼中幾乎如同鬼畫符般,其間隱含大千世界心障三千。

  若不是自幼修習化外之術之人,不僅極難學會,看久了甚至有可能會頭暈眼花。

  坊間甚至還有傳聞,不通武道之人時常翻閱極其高深的化外梵文古籍,會暗生心魔、瘋魔成性。

  當然,對此流言,符景詞和她的師父鳳止大祭司一貫是一笑置之。

  心思澄澈寧靜的至純之人,即便不通武道,也不會因為這個便走火入魔。

  只有人之心境端正,便可勝過一切邪魔外道的外力左右。

  符景言沉默一瞬,笑了笑,流暢自然的回答:

  「看得多了就能懂得一些。阿姐你忘了嗎?

  你幼年時學習梵文,便曾自己創過一些譯本。這些譯本後來被母后珍而重之的珍藏在鳳儀殿。

  去年東宮下人們奉命灑掃鳳儀殿找到了那些譯本,如今它們便在孤這裡了。」

  「這麼厲害!」

  符景詞從不吝嗇自己對旁人的誇獎和稱讚。

  「我阿弟,可真是聰慧過人。」

  居然可以通過譯本,自學看懂如此晦澀的文字!

  太子卻失笑。

  他這又能算得了什麼聰慧過人?

  那個在總角之年不僅自己通讀化外梵文,還能找出其中訣竅、出書編撰譯本供旁人學習的天之驕女,才是真正的早慧過人。

  符景言想到此處突然安靜下來,無聲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女。

  他是太子,未來的天子。

  阿姐自幼遍讀萬卷,沒道理他卻看不懂,他……絕不會居於人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