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柏如竹
一名穿著考究精緻的靛青色金紋錦袍的男子在宴會的東南角舉杯交錯,他的周圍稀稀愣愣圍著幾名世家子弟,幾人談笑風生,只不過那位公子周圍的其他幾位世家子弟衣著打扮瞧起來卻不算是十分顯貴的人家出身。
那位公子臉龐白皙,右眼角下卻有一個黑色的淚痣,這顆痣破壞了他臉上英氣,倒是給他平添了幾分男子本不該有的魅色。
「那人是誰?」
韓長生定眸看向角落裡與幾個落魄世家子弟和貴門庶出子弟相談甚歡的漂亮公子哥兒,蹙眉不解。
「這人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身量這麼高,應該是男的吧?
謝昭聞聲偏過頭去看了一眼那位公子,她先是微微一怔,旋即意有所指的淡淡一笑。
「看來我們這一趟,果真沒有白來。」
韓長生還在迷糊:「什麼意思?」
他愣愣的看了看同伴,倒是從凌或那若有所思的神色中看出幾分意味,於是皺著眉再度看向那位雖然身著華貴、卻待在宴會角落裡,身側也只有幾個落魄世家子弟簇擁的貴公子。
他遲疑著問:「莫非是柏家的人?」
謝昭淡淡一笑,算作回答。
「可不,我早先就說過,咱們此行逢凶化吉,必然鴻運當頭。」
她輕輕抬起下巴遙遙示意花園東南角的方向,「若是我沒有認錯,那位就是柏大都督府中的二公子,柏如竹。」
凌或再次轉過頭去,細細打量了一下那位柏二公子——這位柏二公子倒是生了一副.男生女相的好相貌。
只是,這樣不夠英氣的相貌放在柏家這種人家未必是好事。
韓長生瞠目結舌道:「柏如竹?這名字怎麼也娘里娘氣的?你確定這位是柏家的二公子,而不是女扮男裝的柏家二小姐?」
謝昭無語的看著他,「柏家哪裡有什麼二小姐?柏孟先孫輩中的姑娘家,也就只有一位嫡長孫女、就是柏家的大小姐,那位如今已是」
她略一停頓,笑容很淺淡:「.已是宮中的主子娘娘了。」
韓長生嘿嘿一笑,他若有所思的道:「這麼一看我就明白了,怪不得皇帝不顧謝皇后與柏太貴妃的宿怨也執意要迎娶柏大都督的孫女兒。
——這位柏二公子身為男兒身尚且生得一副如此姣好的容貌,皇后娘娘既然是他的親妹妹,那容貌自然更加傾國傾城啊!」
謝昭不知為何微微一頓,下一刻她卻又輕輕搖了搖頭。
「這位柏二公子與中宮皇后小柏氏並非是一母同胞,乃是同父異母。皇后的容貌與其生母柏大夫人薛氏更為相似,而柏二公子的容貌也類其生母。」
「啊?」
韓長生咋舌,他又看了看那位不遠處的柏二公子柏如竹。
「這居然是柏大都督府中的庶孫?那就是那位禮部尚書柏大人的庶子嘍?如此風流人物居然是庶出!可惜了啊」
南朝天宸重視禮法禮教,嫡庶有別,地位懸殊。
雖然同為柏孟先的孫兒,柏論喬的兒子,但是嫡長孫柏如松和庶孫柏如竹在柏家乃至整個天宸世家中的地位猶如雲泥之分!
旁的不說,同樣是出現在昭歌城權貴舉辦的宴會中,若是柏家嫡長孫柏如松今日來了,那麼他的周圍必然被昭歌城中其他世家貴胄子弟們圍的水泄不通,到處都是阿諛奉承的討好之人;
可若是那人是柏如竹,那麼他身邊便只會如此時此刻這般,僅僅圍繞幾個落魄小世家的嫡子或是貴門中同樣出身庶出的庶子們。
——真正與柏家實力相當、或是門當戶對的世家嫡子們,自然是不屑於與別人家的庶子結交的,那是自降身份的舉動,也是件極其丟臉面丟體統的事情。
當然了,這些約定俗成的禮數放在皇家並不太適用,因為即便是天子最為出身微末的妾室,那也是天下臣民的主子,是皇宮中的娘娘。
所以,哪怕庶出的皇子和公主比不得皇后誕下的嫡出皇子嫡出公主來的尊貴,但也沒有世家貴胄和臣民膽敢冒犯輕辱。
謝昭撲哧一聲樂出了聲。
「——就因為他長得一表人才,所以庶出便可惜了?沒看出來啊韓長生,你居然也是個以貌取人的人?」
韓長生嘖了一聲,一本正經的道:「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單純看他面相不錯,覺得這人挺和氣的,替他可惜罷了。」
謝昭翻了個白眼:「你少來?你懂什麼面相。」
韓長生哼了一聲,下巴抬得高高的。
「待我將來拜入神台宮大祭司的門下,自然就是整個天宸皇朝占卜術和相術最厲害的天才少年,到時候說不定你們還要求著我替你們看相卜算呢。」
謝昭冷笑一聲,突如其來「啪」的一巴掌呼在了韓長生的後腦勺上,涼涼道:「就你?死樣子吧。」
韓長生還待不服氣,但他卻被謝昭眼底犀利的冷光所懾,一時不敢奮起反抗,只能哼唧著重重扭過頭去,把「冷傲」的後腦留給她,以示自己雖然真的很生氣、但是好男不跟女斗的決心!
凌或想了想,忽然蹙眉問道:「可是,即便柏如竹只是柏家的庶子,也不至於如此門庭冷落,可是其中還有什麼別的緣故?還是說.平陽長公主舉辦的此次宴會中來的都是各家的嫡出弟子?」
謝昭轉過頭笑了笑,回答道:
「非也,這種宴會本就是平陽長公主自己舉辦來消遣的罷了,並非是什麼了不得的宴會,所以帖子都是下給各府的,通常是每家家主和主母決定家中哪些子弟前來,並非只有家族中的嫡出子弟才能赴宴。」
——更何況
謝昭哂笑一聲,平陽長公主自己就是庶出,素來又是個沒規沒矩的主兒,她又怎麼會重視所謂的嫡庶之別,而不許庶出貴胄子弟赴宴呢?
凌或皺眉不解。
「既然如此,那為何柏如竹身邊卻只有寥寥幾人?他畢竟也是柏家子,就算世家門閥的嫡子不屑於與他相交,那些世家的庶子們為何也沒有幾人與他說話?」
既然他們都是各家庶子,誰又看不起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