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行進的隊伍
甘州境內。
一隊八萬人的大軍,剛剛結束一段日月星程急行軍速度般的趕路,紮營稍作休整。
他們已經足足走了七個時辰,再不歇歇腳只怕走不出多遠了。
遂帶隊的將軍果斷喝令全軍暫停腳步安營紮寨,支鍋埋灶。
人是鐵飯是鋼,即便他們行軍速度如此之快,但是如此自備糧草的冗長大隊,可不單單是騎兵。
行伍中還有許多推著戰車、負重遁甲的步兵亦在隊伍之中,他們後面的路且得走上兩日呢。
更何況到了目的地,等待他們的亦是一場生死惡戰,疲軍如何作戰?
面前這支隊伍,正是西南邊陲分出來支援天宸北境琅琊關的那一支。
這些西南軍將士,大多都是西南當地人,自幼習慣了南邊濕潤的氣候。
如今奉命要在幾日內連越南朝四十多個郡、極速趕往邊塞,馬兒吃不消是一方面,其實很多人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隊西南軍走到第二日時,許多將士竟紛紛起了些又癢又腫的麻疹!
那些疹子大多長在臀腿上,看起來像是蚊蟲叮咬所至,但實際上卻又不是。
養的將士們坐立難安,實在是折磨人,許多人更是忍耐不住,將自己的臀腿抓撓的血淋淋一片。
大軍主將見狀心下駭然,只當出師未捷便大不詳,自己的這隊人馬便染上了什麼疫情了。
——畢竟當年蜀地三郡那場十室九空的大疫才過去數年而已。
昔日慘狀,蜀地官民而今依舊曆歷在目,念之魂傷落淚。
不過好在,隨軍的軍醫看過之後卻說是無妨。
好幾位軍醫看診後都道,雖然染病者眾多,但是這只是將士們身體勞頓和水土不服引發的麻疹。
興許加上越往北走氣候越是乾燥,因此很多人才會生出些許皮膚急症。
不是大問題,過些時日便會自愈。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於是依舊馬不停蹄、人不安歇的趕著路。
西南邊陲的士兵如此奮不顧身的賣力,一方面斷然是因為身為天宸子民、南朝士兵,守土衛國本就是他們的職責。
另一方面,更因為詔令他們前往琅琊關支援的主事之人,乃是天宸長公主殿下!
昭和二年,「千歲劍仙」不顧千金貴體安危,不惜違抗先帝皇命,請動「逍遙醫聖」、「嶺南醫仙」和「南海老叟」這三位江湖上赫赫有名、卻又亦正亦邪的神醫入蜀,最終研製出了緩解那次疫症的良方,解救了無數受苦受難封城等死的蜀地百姓之事,蜀地百姓至今感恩於心、無人敢忘懷。
守護百姓本就是軍中將士的本職,更何況如今千歲有詔,有血性又善戰的蜀地兒郎,又怎會不盡心竭力?
即便沒有天子的聖旨、沒有上峰長官敦促,將士們也一個個卯足了勁兒的咬牙趕路,無人叫苦叫累。
此時日暮昏沉,正是休營時刻。
將士們抓緊時間埋灶做飯,養精蓄銳。
許多人先前全是憑著一股心氣兒死死咬牙堅持,這會兒驀然停下腳步休息,竟累得神情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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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將士,解開這些天走得腳底都磨破流血的軍靴,撿著一旁樹叢中的蒲葉對著傷處扇風。
而與這些穿著厚重的行軍鎧甲,一路走得大汗淋漓的將士們不同的是,這個隊伍外圍,竟然還有一隊穿著尋常武人衣衫的人。
這些武人人數不多,只有五十多人。
雖然這五十來人有男有女,單看外表具是些十分尋常、丟在人堆里都不顯眼的普通長相,且行為舉止也很是低調不起眼。
但你若是仔細觀察他們,卻會發現這些人竟然各個眼底精光乍現,行動間舉重若輕,腳步落地幾無聲響,顯然都是精於輕功的武道好手!
與旁邊熱火朝天的西南將士們不同的是,這幾十人即便是在埋灶造飯休息時,竟然也都安安靜靜的。
所有人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手裡的事,彼此交流說話間聲音壓得都很低。
可以看得出來,這不是他們有意為之,而是多年來善於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行為習慣。
兩個女子此時正在大軍停駐的附近十多米外的一條小河邊打水,準備一會兒燒飯。
她們雖然一路跟那隊西南大軍形影不離,形如保護、又如跟隨,但實際上兩方人馬平日裡都不怎麼交流。
除了雙方的主事之人每日會溝通一下次日的行軍路線外,下面的人幾乎都不怎麼說話。
一方面是軍中軍規軍紀嚴明,這隊江湖之人中女子占據半數之上,將軍出發之前早有嚴令,命他們不得打擾她們。
另一方面是軍中將士們也不是傻子,他們雖然不知這些江湖之人的身份,但是也都是粗通武藝的,相處幾日後自然看得出這些人各個身手不凡。
此行是有大事要做,不論是西南軍士還是那伙江湖人,都明白到了琅琊關後生死便要看天意了。
此時還願意奔赴北地的,無疑都是將自個兒的腦袋別在了褲腰上、隨時做好了馬革裹屍以身報國打算的忠義之人。
所以即便軍中許多沒有成家的光棍,也無人叨擾這些女子。
不過儘管如此,這些江湖之人在安營休息時候,也大多與那些西南軍保持一段距離。
所以兩個女子自然也是選了一處相對偏遠的小溪取水,而非是將士們就近打水的大河。
這條小溪很窄,水流也溫吞緩慢,但是好在她們人少,取水造飯也足夠了。
打好水後,兩人起身準備回去。
但其中一位年紀小的女孩子,欲言又止一瞬,最終還是忍不住拉住前方提著裝滿溪水鍋具、年紀稍長一些的女子的袖擺。
「梟娘姐姐,我們此行到底有什麼任務,為何掌門現在還未曾告知咱們。
是不是將這些西南軍護送到潯陽郡,便可返還巫嵐山脈了?」
梟娘蹙眉回身道:「香江,你放肆!『瀟湘雨下』弟子只聽掌門之命行事,不必理會是非因果,這是規矩。掌門既然未說明,那自然是有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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