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急報

  第425章 急報

  就在瓊池殿中正自幾多風雨之時,殿外候著的太監突然一臉大驚失色,倒著小碎步疾步來到殿內!

  「——啟稟陛下!琅琊關將士百里加急急報!傳訊官就在宮外等陛下召見!」

  豁!

  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殿內諸多官老爺面面相覷,一時有些雲裡霧裡。

  他們下意識看向殿內天子嚴峻的容顏,然後又齊齊將視線放在同為臣子席上逡巡——

  這是不約而同的去尋找赴京奉旨成婚,剛剛尚了安寧長公主的琅琊關守將彭蕭!

  待搜尋無果後,眾人這才恍然想起,貌似先前聽聞似乎陛下憐惜幼妹即將遠嫁,興許隨夫婿上任邊塞苦寒之所一別便是多年,於是特許安寧長公主出嫁前,伴隨其母蔣太嬪一同回母家萊陽省親祭祖。

  要知道,南朝天宸古禮之中,對於不夜城中的后妃約束素來很多。

  即便當年在昭歌城中才名遠揚且出身顯赫、貴為上柱國嫡女的孝淳皇后謝皖,在嫁給先帝威帝以後,也是非天子降恩之外十幾年難出宮門一步。

  可以出宮省親祭奠先人,這可是那位在後宮中如同一抹名不見經傳的宮花般卑微的蔣太嬪,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得以離開宮闈回鄉省親的機會!

  顯而易見,這是天子因為安寧長公主嫁得甚合心意,而特意恩賜給蔣太嬪的體面與恩典。

  由於安寧長公主出降在即、時間比較緊迫,於是昨日皇帝已經恩准安寧長公主夫婦今日不必入宮參加千秋宴。

  他們夫婦二人昨日早早便奉旨從宮中接出了蔣太嬪,一同趕赴了百里之外的萊陽——也就是蔣太嬪多年未歸的故里。

  據說,當年蔣太嬪乃是萊陽郡下面一個鎮中木匠的女兒。

  只是蔣太嬪家道中落,家中鋪子被人使計用「仙人跳」設計,虧了太多銀錢。

  鎮上債主惡霸見蔣家女兒頗有幾分顏色,便想娶了她做小。

  蔣父蔣母本是好人家,自是捨不得自己女兒去做那惡霸家中的第七房小妾。

  於是只得將女兒送去京中,投靠遠嫁到昭歌城的小手工鋪子中的姑母,對外只說女兒身體單薄得了絕症去了。

  於是蔣太嬪隱姓埋名在姑母家中鋪子裡幫工,但是時日久了,姑父卻並不願多養這麼一個「拖油瓶」。

  畢竟都是尋常人家,開間小鋪子也只是混個溫飽,自己家中尚且有許多孩兒等著以後要用錢哩,怎會平白無故替別人養孩子!

  後來蔣太嬪到了適齡可以婚嫁的年齡,她的姑父便動了念頭,想將蔣太嬪說給一個昭歌小商人家外室所出的庶子,也好換筆豐厚的聘禮。

  但是那庶子品行不端,蔣太嬪自是不願,可卻又沒有爹娘父母兄弟能在身邊撐腰。

  遂她只好主動要求入宮做宮婢,並承諾入宮前三年所得奉銀恩賞,都會托人送出給姑父姑母一家,以此償還兩年的養育之恩。

  又說自己在宮中侍奉,將來得了體面,姑父家的兒子女兒想必也更好說親事或是找差事。

  蔣太嬪的姑父思來想去,覺得這筆「買賣」倒也不算虧。

  這才在姑母的哭泣哀求下作罷,不再堅持用蔣太嬪來換那戶人家的聘禮。

  於是,還是豆蔻年華的蔣太嬪,便這樣陰差陽錯的入了宮。

  她本想熬個幾年,等到了年紀,還清了欠姑父姑母的恩情。

  若是還攢下一些自己的家底,興許被放出宮時還可自立女戶,開個木藝的手藝鋪子賴以謀生。

  或者等日後風頭過了,興許她便也可歸家去了,好好給萊陽的父母親養老送終才是正經。

  誰知後來事與願違,居然機緣巧合下,晚上浣洗衣物的蔣太嬪竟然邂逅了醉酒的先帝。

  也正是那一次,她便懷下了龍胎——就是後來的安寧長公主符景珊。

  所以自此以後,位份低微、出身低微、且並不得聖寵的蔣氏,小心且卑微的在後宮謹小慎微的活著。

  她再也沒有機會離開宮門,也再沒見過哪怕一眼闊別多年的家中親眷。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

  其實,如今蔣太嬪的年歲也並不算老邁,不過三十幾許的婦人而已。

  那些保養得當、少事勞作的大族貴婦,在她如今這個年紀,正是珠圓玉潤、風韻猶存的好年華。

  可惜蔣太嬪卻沒這個「福氣」。

  興許是早年經歷坎坷,加上先帝時期她如履薄冰,總是會被柏貴太妃磋磨刁難。

  因此她心緒常年陰鬱緊張之下,看起來竟比同齡人都更要見老一些。

  如今哪怕貴為太嬪,卻也蹉跎得好似五十知天命一般的模樣。

  近年來由于靖帝繼位,借著女兒安寧長公主在天子跟前得了幾分憐憫,蔣太嬪在宮中的一應待遇,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

  雖然其父母雙親前些年,都已染病相繼過世了,但是她在萊陽卻並非全無親屬,還有兄長和弟弟尚在世間。

  這次能回鄉祭奠先人,順便與兄弟重逢一緒,蔣太嬪幾乎老淚縱橫。

  所以此時此刻,眾多朝臣即便將席面上看出個花兒來,也是萬萬找不見彭蕭的蹤跡的。

  因為駙馬爺此時,必是正隨著新婚妻子,一同陪伴蔣太嬪在萊陽呢!

  聽到傳訊官的稟告,謝昭眉心登時一皺!

  她豁然抬頭看向南墟,誰知南墟居然也皺著眉頭回看她。

  南墟大祭司與她視線一碰,旋即輕輕搖頭,示意自己事先不知,也不解其意。

  事關邊事,非同尋常!

  天子顧不得顧不得所謂的生辰,謝昭更顧不得與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之間的齟齬。

  見皇帝還在皺眉凝眸沉思,她當即肅然喝道:

  「宣人進殿!」

  靖帝神色微動,卻並沒在此時說什麼。

  他雖野心奇大心思詭譎,但卻並非愚蠢昏庸之君。

  畢竟野心也是需要玲瓏心來支撐的。

  自古野心勃勃之人,鮮少有人會是矇昧無知的酒囊飯袋。

  琅琊關急報,那必然與邊疆戰事、或者說是北朝邯庸異動有關!

  符景言自然也深知自己那些宏圖偉業,最終或許得以實現的全部立足點——那就是他始終都能是天宸的天子,而天宸皇朝亦不會被外族所顛覆!

  所以此時,謝昭因憂心邊疆戰事而先他一步發了話,他也並未就此發作。

  那宦官乃是後宮無根之人,人人皆知千歲劍仙這些年來,並不太會在不夜城停留長居。

  所以頂頭主管自家生死的主子是誰,這小宦官還是分得清的。

  只見他小心翼翼瞥了眼天子的威嚴的聖顏,見陛下並未出聲阻止,這才連忙伏地磕頭一禮應了一聲,然後一溜小跑去了宮外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