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你來我往
想到此節,於是謝昭輕輕咳了兩聲,全盤接下了「孤狼劍仙」的譏諷之言,不過眼底帶笑回敬道:
「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刑親王和二小王他們太過客氣了。」
「是嗎?」
宇文信淡淡道:「本世子還不知道,『謝女俠』的名諱是什麼。」
名諱?
謝昭微頓,那自然是不能說的了——即便是「謝昭」這個假名。
遙想她當年在堃嶺雪山悟道磨礪劍意時,用來糊弄那幾個不二城小弟子們的化名,好巧不巧正是「謝昭」。
其實「謝昭」這個名字,她也只是在自己十三歲來北朝邯雍不二城練劍的那年,用上過這麼一次。
當時還是用來編故事假裝落難「小表妹」時,糊弄那幾個不二城半大孩子似的小弟子的,旁人一概不知。
雖然宇文信興許也是並不知道「謝昭」這個化名的,但是為了避免橫生事端,她決定還是保險起見不說為妙。
謝昭假笑一聲,聲音還有些嘶啞。
「曲曲賤名,不足掛齒。」
宇文信不置可否的笑笑,居然很好脾氣的道:「哦,是這樣啊。」
宇文信這番不動聲色的「善解人意」,實在驚人的反常,謝昭反而心裡突然有些警惕了。
這人不太對勁啊。
「孤狼劍仙」一慣性情嚴苛,脾氣暴躁,向來眼裡不容沙。
她如此這般沒什麼誠意的敷衍,以「孤狼劍仙」的驕傲和不容人,怎麼會如此溫聲和氣的說話。
謝昭有些不確定,於是不說話了。
她闔目思忖一瞬,下一刻又睜開了眼。
不應該。
她在「海天一閣」中確實用了「河圖劍術」中的一招,但是那卻是十分常見的一招劍式。
用宇文信先前自己的話說,就是謝家子弟大多會用的最為基本的劍招。
除此之外,在宇文信面前她自認為還是十分警覺的。
尤其是獨屬於「千歲劍仙」符景詞的獨門劍法、心法和輕功,那是一絲一毫都不曾泄露過。
既然如此,宇文信何故如此奇怪反常?
謝昭清醒了這麼片刻,似乎終於重新找回了一絲掌控自己手腳主動權的力氣。
她抖著手再次嘗試撐起上半身,這次倒是成功了。
不過下一秒,她卻猛然弓腰彎下上半身,將方才因為平躺而始終卡在喉嚨里的血塊吐在了床榻旁的地磚上。
「.抱歉,弄髒了世子殿下的寢居。」
宇文信挑眉。
「你如何知道這是本世子的房間?」
謝昭抬手抹去下巴上剛剛漸上的濕潤血痕,然後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宇文信看向自己的身後。
「世子身後那面牆上的手繪山河圖,落款處正是您的名字和名章。
世子殿下尚武厭文,想來留下的畫作並不多,除了您自己的寢居外,別處應該也不會再懸掛了。」
宇文信冷笑一聲。
「你倒是詭譎乖張。落得如此境地,居然還能知微見著,心細如塵。」
謝昭聞言失笑。
「世子謬讚,我們這些跑江湖的下九流,本就本領稀鬆、武功低微,若是再沒有一些眼力見兒,那可如何還混得下去。」
宇文信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道:
「哦?眼力見兒.『謝女俠』既是有眼力見兒之人,為何還敢來我們宇文部行騙?
本世子一時之間倒是不知,你們究竟是膽氣包天,還是果真——藝高人膽大?」
他在「藝高人膽大」幾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隱鶩的盯緊表情無懈可擊的少女。
謝昭連忙搖頭否認。
不過剛搖了兩下,她就發現險些將自己搖的頭暈目眩,於是連忙止住作死的動作,抬起手下意識按住了自己跳痛的太陽穴。
謝昭緩緩吐了口氣,聲音微弱道:
「豈敢啊!」
她終於緩過那陣子眩暈,一臉真誠的抬眼道:
「世子,實不相瞞,我們三人不過是行走江湖、四處打打秋風罷了。
其實本也沒什麼本事,何談『藝高人膽大』,不過就是仗著有幾分小聰明,混口飯吃。」
她還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
「世子身份高貴,自然不知道這年頭,大家在外面混口飯吃也都是很不容易的。
您別看我那位同伴是聖王人境,其實他的身世也是很可憐的。
那一身武道境界乃是被歹人用秘藥生生吊到了這麼高,但卻是飲鴆止渴、年壽難永。」
說到這裡,謝昭悄咪咪的將藏在被子下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打了一個交叉,心裡默念:神佛莫怪,神佛莫怪!她那可都是胡說的,可當不得真!凌或必然長命百歲,萬事順遂!
她一臉赤誠道:「所以,我們之所以假冒身份、假扮作貴客混跡在達官顯貴的家中,也不過是想找些滋補身體的藥物救我那同伴一命。
——我們絕對沒有別的什麼圖謀,至於對宇文部有什麼陰謀算計、那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宇文信瞥了她一眼。
「你覺得自己的這套說辭,本世子應該相信嗎?」
謝昭微嘆,道:「世子,您是真的多慮了。」
宇文信嗤笑一聲:「是嗎?所以,你先前在『海天一閣』中拿出來的那柄『黃金台』,自然也是假的了?」
謝昭正色道:「那是自然了。『黃金台』是何物?那可是半步虛空天境的高手路傷雀的佩劍,又豈會落入我們這些初入江湖之人手中?
正因為我手中那把『黃金台』本就是假貨,所以才不敢給世子驗劍。
心虛之下,難免狗膽包天慌了神,這才斗膽出劍冒犯了世子殿下。」
宇文信理了理自己的衣擺,牽起眼風,涼涼看著她。
「哦,那劍既是假貨,為何最後你卻還要奮力將它丟給『同伴』?失了兵器,就不怕自己死的更快?」
他似笑非笑道:「本世子還以為,那劍真有什麼了不得的名堂或玄妙之處。」
謝昭苦著臉道:「劍雖是假的,但是為了鍛造外形如此逼真的假貨,我們亦是費了很大功夫的,還花費了許多銀兩。
我本就是守財奴,擔心世子殿下一驗之下發現它是假的,怒氣之下斷了這劍。
於是情急之下.就頭腦一熱,著急將它擲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