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心有溝壑

  韓長生正聽的入迷,下一刻卻猛然回過神兒來!

  他拿眼睛四處亂瞟,斜覷著謝昭,然後痛心疾首道:

  「阿昭啊!你編故事真是編的越來越離譜了,我方才居然險些還真信了你的邪!

  祗仙境的絕世高手,他們心中所願是什麼莫非你也知道?可不要太荒謬了!」

  謝昭被他著實噎了一噎。

  她臉上表情幾經變化,旋即哈哈一笑,歪頭道:

  「呦,這次吹牛居然沒能瞞過你,你是真的學聰明了。」

  韓長生高高昂著頭,像是只打了勝仗的鬥雞。

  「那是自然!我可聰明著哩,誰也別想騙我!」

  凌或微微蹙眉。

  他並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抖動了一下手中的韁繩,然後淡淡道:「長生,別打岔。」

  韓長生一臉不可思議的扭頭看他。

  「不是.凌或!你還真要聽她繼續扒瞎胡編啊?

  什麼東臨城的文卷典籍記載,這一聽就是她臨時胡編亂造的。

  祗仙境大能們鮮少入世,當世七大絕頂高手素來王不見王,天南海北幾年都見不上一面。

  東臨城怎麼可能有記載著其他祗仙高手習慣性情的典籍?這一聽就是假的嘛!你這麼聰明,怎麼也會上當了!」

  謝昭聽了心底發笑。

  還別說,韓長生這話說的其實也沒什麼毛病。

  當世七大絕頂高手分別師從於南朝天宸的神台宮、瀟湘雨下,北朝邯庸的不二城,和中州瑞安的東臨城。

  按理說這些避世不出,潛心習武問道的絕世高手們,平日很少參合朝堂和江湖紛爭,也極少會入世,是不該彼此認識相熟的。

  但是奈何這裡面卻偏生有一位,打小就喜歡天南海北跑江湖的怪胎「千歲劍仙」。

  居然還真的跟其他幾位絕世高手,或多或少都曾打過交道。

  ——甭管是結仇還是結緣,總歸是都認識的。

  凌或皺眉,淡淡道:「若是不信也無妨,不若就將謝昭之言當作市井流言故事聽聽好了。

  反正我們如今在路上,也沒什麼旁的事情可做。」

  韓長生聞言「唔」了一聲,然後頗為贊同的小聲嘟囔了一句。

  「也對啊,反正如今閒著也是閒著,趕路趕得本少俠腰酸腿痛,就當車上拉了一個病歪歪不著調的說書的。」

  他轉頭又看向了謝昭,笑得一派「包容」,豪邁的一擺手道:

  「那好吧,阿昭,繼續開始你的表演!

  ——編,盡情的編,本少俠聽聽你還能編出什麼花來!」

  謝昭裹了裹身上的大氅。

  她懶洋洋的笑了笑,也不反駁他,只是笑盈盈道:

  「成,那我就再繼續給你們編上一段故事聽聽。」

  她語氣淡淡,聲音輕緩。

  興許是因為她最近體恤乏力、所以說話的中氣並不是很足。

  但是,卻將「故事」講得娓娓道來。

  「言歸正傳,咱們說回邯庸三十六部中的宇文部。

  這一代宇文部的首領、大親王名叫宇文郁,是宇文部的『大家長』;

  而他的弟弟宇文部親王宇文邢,就是那位『孤狼劍仙』宇文信的生身父親了。

  宇文信的母親乃是邯庸郡主,在北朝出身顯赫,其父正是邯庸皇朝的親王博爾泰。

  相傳當年拓跋焉郡主十八歲出閣,帶著父親博爾泰陪嫁的九百死士忠奴嫁入宇文部,成為親王宇文邢的髮妻。

  她十九歲時生下嫡子宇文信、二十二歲生下嫡次子宇文伊,此後她十四年未曾生育。

  直到三十六高歲高齡時,又誕下了嫡女宇文佳傷了身體。自此加之年事已高,再不曾再孕。

  ——當然了,北朝貴族奢靡無道,宇文邢也並不只有正妻所出的這三個子女。

  聽聞他帳中側妃妾室眾多,據說在宇文信之前,這位親王便已有兩個庶子在前面了。」

  韓長生聽到這裡,忍不住牙疼似得「嘶」了一聲,然後喃喃道:

  「雖然知道你這番話里胡扯的成分居多,但是儘管如此,這聽起來也挺讓人不寒而慄的嗷!」

  他思維發散,突然拐到了一個十分清奇的點上。

  「哎?你方才說『孤狼劍仙』的嫡幼妹,是他母親三十六歲上才得的嬌女。

  那如今這位宇文佳郡主年齡多大了?又嫁去了哪個部落?」

  謝昭微一思忖,不太肯定的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

  「算起來這位郡主應該差不多有十七歲了,至於她是否出閣婚嫁

  頭幾年也曾聽人說起過一些隻言片語,貌似這位郡主心有大志,十二歲便曾揚言今後只嫁這天下的大英雄,只是不知,如今她是否如願以償。」

  韓長生嘖了一聲,搖頭晃腦道:

  「這般聽來,這位郡主可不好嫁人啊!

  有『孤狼劍仙』這麼一位脾氣暴戾的大舅哥,誰取了這位郡主娘娘,豈不是以後跟娘子一言不合,就要被『劍仙』狠揍?可憐可憐。」

  謝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你還有閒工夫操心旁人婚喪嫁娶之事?擔心擔心咱們自己吧。

  我們此行去宇文部萬萬不可輕敵,一定要小心低調行事。

  邯庸皇室的死士忠奴不畏生死,只聽從主人的命令。

  若是我們倉皇行事暴露行跡,屆時不僅要面對宇文部的騎兵追殺,還要面臨邯庸郡主拓跋焉手下的死士圍剿,那可就實在狼狽了。」

  凌或淡淡道:「畢竟是北朝邯庸三十六部之首,宇文部自是龍潭虎穴。」

  誰料謝昭卻「哈哈」一笑,偏著頭看著他道:

  「誰說我們此行是要硬闖了?其實,這是可以智取的。

  只要小心行事,我們倒也不必豁出性命去拼。」

  韓長生聞言一愣,不解道:

  「嗯?智取?什麼意思?」

  凌或也一把勒住馬韁。

  他停下馬車,轉過身來十分認真的看向謝昭,等她說個清楚分明。

  「你心中已有溝壑?」

  只見謝昭笑眯眯的從大氅中伸出一根纖纖玉指,遙遙指著凌或那張鼻骨挺拔、輪廓深邃,分外好看而清俊的臉,然後老神在在的道:

  「嘖嘖,你們兩個能不能把思路打開?

  瞧瞧,瞧瞧咱家凌或這張異域風情十足、一打眼便已有八成像是北朝人的臉!你們難道就沒什麼別的想法?

  ——我們本可巧作謀劃,又為何要魯莽蠻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