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404包間。
這是一個喝茶間。
一張茶几，四張椅子。
韓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示意讓我在他對面坐下。
一坐下韓方開始燒水泡茶，看起來連動作都很高雅。
這一瞬間我甚至有種錯覺。
眼前的這個青年根本不是剛剛跟洛小順在遊戲廳里進行瘋狂賭局的人，而是雙胞胎，換人了。
坐下之後，我看了看包間門口，低聲問了韓方一句：「韓少……剛剛那個叫燕子的大叔，難道就是你說的那個……曾經的暗燈組組長？是他嗎？」
韓方笑道：「不然你覺得還有別人嗎？」
「啊？還真是啊？」
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雖然清楚地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
可這個燕子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韓方在車裡跟我說起這個人的時候，在我心中這個燕子的形象應該是那種世外高人的氣質。
可現在看來，這人怎麼看怎麼猥瑣啊……
而且曾經作為暗燈組的組長，應該是藍道上比較牛逼的人物了，居然在這個會所一待就是兩個月不說，還一直賒帳！
這事兒說出去誰敢信？
「怎麼？是不是有些不太相信燕子了？」韓方微微笑道，給我扔過來一根香菸。
彼此點燃香菸，我有些尷尬地道：「沒有沒有，人不可貌相……往往越是厲害的人，表現得都非同凡人！」
嘴上說著，心中卻叫苦不迭。
此時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叫燕子的人，十年前就算很牛逼。
可時過境遷，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金盆洗手再重出江湖……
現在的江湖，無論是千術，套路，都應該是與時俱進了，他還能跟得上現代的腳步麼？
再有，這個燕子看起來相當頹廢啊，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我心中正這麼苦惱的時候，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只見鬍子拉碴的燕子，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直接走進來，就在茶几邊上的空位坐下。
他完全沒把我們當外人。
燕子坐下後，水還沒開，他就倒了一杯大灌了一口。
連韓方都有些無語了。
他皺著眉頭，輕咳了一聲。
隨後，韓方分別指著我們道：「介紹一下，這是燕子，這是阿堯！」
「額，燕子叔，你好！」我搓了搓手，對燕子伸出手。
燕子沉吟了一聲，也對我伸出手。
在跟我握手之後，燕子打量了我兩眼，說道：「燕長生！」
我說：「陳初堯，您叫我阿堯就好！」
哪怕對這個燕長生印象不太好，但……他作為前輩，禮貌我應該有。
燕長生點點頭。
不過，簡單地跟我打了招呼之後，燕長生便是迫不及待地問韓方：「韓少，你說我有活兒幹了，是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打算又開場子了？要讓我來幫你照看？」
韓方聽了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兒，笑聲停止：「燕子啊燕子，我該怎麼說你呢？今夕不同往日，我既然已經決定不再干賭場，那就絕對不會步我老爹的後塵……再說了，就算我開了場子，以你燕子的本事，難道繼續留在場子裡做燈？那豈不是太屈才了？」
我知道這個燕子很有可能是當年跟著韓老爺子混的，說不定還是韓老爺子的「開國元勛」。
可韓方在說話的時候，顯得很大方，作為韓家的少爺，同時又沒有架子。
燕長生撓了撓頭：「韓少這是哪裡話啊？當年我就靠韓老爺賞飯吃，現在韓老爺退隱，韓少青出於藍，要是韓少也能給我一口飯吃，那才真是我燕某人的榮幸！」
韓方嘆道：「行了，你也不用給我戴高帽子了，場子呢，我這邊是不打算開了……不過你之前跟我說，你想出去做事，這事兒我給你記上了，這不……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我給你把阿堯帶過來認識一下！」
韓方再次提到我，我也儘量正色起來。
燕長生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可過了一會兒，燕長生顯得有些吃驚，指著我道：「等一下韓少……難道這小子？」
韓方勾了勾嘴角：「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最近阿堯也打算出去干一票大的，正好缺個合作夥伴，而你……退隱十年，只怕早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出去做事，手底下沒有幫手怎麼行？」
這一下，燕長生也對我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他再一次打量我，那渾濁的眼神盯著我渾身不自在。
燕長生問道：「兄弟在哪裡混的？」
我還沒回答，韓方就幫我說了：「胡姐手下的暗燈，初出茅廬，但是水準了得……」
燕長生又是一臉驚訝：「居然能在胡姐手下當暗燈，那看來還真是有點本事了！」
他跟韓方說的這兩句恭維話，我一聽就是屁話。
狐狸手底下，那可是一幫酒囊飯袋啊……
說得好像在狐狸手底下當暗燈就很牛逼一樣。
我只是客氣地笑笑，也沒多說什麼。
韓方也給燕長生戴了一頂高帽子，對我道：「阿堯，這燕子是當年在我父親場子裡的暗燈組組長，精通各種大小賭局，千術，各種文活兒武活兒更是融會貫通，當年賭遍川南無敵手……」
「咳咳……」
燕長生剛喝了一口水，被韓方的話嗆得差點流眼淚。
估計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沒想到韓方也會拍別人的彩虹屁。
燕長生正襟危坐，擺擺手，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那都是過去了，燕某人已退出江湖十數年，現在這江湖，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此時燕長生才算是有那麼一點世外高人的氣質。
韓方道：「好了，廢話不多說，燕子，我跟你直說……」
燕長生一臉正色。
韓方指著我，說道：「阿堯是我兄弟的弟弟，人很靠譜，值得信任，這個不用多說……現在他出門做事，需要幫手，而燕子你也要出去做事，身邊沒人照應不行，現在我是打算讓你們兩個互相先認識一下，熟悉一下，要是大家談得來，有沒有可能一起去做事？」
我對韓方是很信任。
或者說，對表哥，我是無條件的信任。
是以，在韓方說完這話之後，我點了點頭。
燕長生的反應更是讓我意想不到。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擺手道：「韓少的安排，我能說什麼？韓少難道還不了解我嗎？阿堯這個兄弟，我現在就認了，你只需要告訴我，我們要去哪裡做事？」
韓方對燕長生有些急迫的樣子也是有些無奈。
他掐滅了香菸，沉吟了一聲，對燕長生笑道：「洛船長的極樂號，你敢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