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山季夏,要求見梧桐謝府!!

  第80章 黑山季夏,要求見梧桐謝府!!

  黑山外城,魏府。

  這座府邸坐落於繁華的街道旁,門前鋪著青石板,雕欄玉砌,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當夕陽墜下。

  今日『當值』結束,日暮黃昏,黑山縣衙的差役『鍾旭』,沒有和往常一樣,回家在院子裡提石鎖淬氣血,磨鐵砂煉表皮,刻苦修行。

  而是褪去一身差役的青色袍服,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清爽幹練的長衫,

  隨即急匆匆的,就往位於毗鄰內城一環的『福祿街』而去,緊接著,踏入了其中最大的富商府邸之一,魏府。

  鍾旭才被魏府下人迎了進去,才過門檻,穿過映著雕刻虎獅的門柱,還未往裡走呢。

  面對面的,便撞見了一個身披紫綢袍,生得頗為富態的高大管事。

  「鐘差役,我兒那件事情,不知辦的妥沒妥?」

  「你放心,若是能將他放出來,少在裡面受些皮肉之苦,你的好處,還有那位新上任的差爺,都不會讓你們白忙活的。」

  「本就是一場不大不小的誤會,鬧得太難看,總歸也不好,意思意思也就過去了,伱說是吧。」

  「那位姓季的年輕差爺呢,沒有和你一起來?」

  朝著鍾旭背後瞅了瞅,見到沒有看到『季夏』的人影,魏安心裡有些『咯噔』。

  果然,

  鍾旭下一秒瞥了他一眼,語氣低沉:「魏管事,聽我一句勸,你兒子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他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背上的黑鍋,跟你有什麼關係,就魏豹那個混不吝的脾性,在衙司里吃個一年半載的苦,正好卸一卸他的劣根!」

  「現在有我照拂他幾分,還能保他在裡面,不至於過於難過。」

  「但要是叫他無風無浪的就出來,保不齊日後,還會給你惹來多大的麻煩!」

  給魏府風風雨雨,鞍前馬後幾十年的魏安。

  聽到這話,笑容當即就凝固了,額頭青筋頻頻跳動:

  「鐘差役。」

  「我魏府不差錢,也不差權。」

  「雖說那都是老爺和大公子的底子,我這個當奴才的,只是代為管理。」

  「但」

  「我也不是和你們衙司的班頭、司首說不上話來。」

  「我張羅著局,又是請吃飯,又是賠禮道歉,從規矩上和面子上,都給足你和那位新來的差爺了。」

  「你說,我這都不能疏通一二關係?」

  魏安臉上的笑,到了這裡,已經掛不上去了。

  一時間,叫鍾旭也有些沉默:

  「那位季夏差役,不允。」

  「這案子是他辦的,我等也沒辦法,不是不幫,是他不給你面子。」

  「而且他.」

  話還未曾說完,

  一襲錦衣華服,錦衣上繡有金縷雲紋,顯得高貴華麗的青年男子,便從一側種著花卉和樹木的寬敞庭院走出:

  「魏安叔替我魏府鞍前馬後,掰著手指頭算,也有近三十年了。」

  「衙司的差爺既然不給他面子,那便等我明日起早,去問候一下司首大人吧。」

  「想來,我的面子,陳司首應該還是會給一個的。」

  人未到,聲便至。

  魏章面上的笑容,溫和和煦。

  他是魏府的大公子,極為年輕,便有了披上水火仙衣的修為,拜入了名門級的武館『琴劍武館』,日後不出意外,成為名門門徒,應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莫說差役。

  就算是班頭來了,也不過與他平分秋色。

  再加上這一層魏府的身份

  整個外城,能壓得住他魏章的,也就一個官府九品司首『陳振武』而已。

  聽到魏府門口的動靜,魏章揮袖屏退了閒雜的下人,緩緩踱步走來。

  看向聽完他所說的話,露出感激涕零模樣的魏安,隨即轉頭,望了眼面色沉默,露出難色的鐘旭:

  「可面子不面子的,暫且不提。」

  「這位鐘差役,我魏府供養你練武這麼久,你吃了這麼多的資源,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幫我們做一下.」

  「是否,太讓『朋友』寒心了?」

  鍾旭面露無奈:

  「大公子,不是我不幫,是這事兒,我幫不上忙。」

  「那季夏雖是泥腿子出身,而且剛當差役,如無根浮萍般,毫無根基。」

  「可」

  「他今日,覺醒了『靈身』,乃是命定『大先天』的天生資質!」

  「陳司首本來就對他青睞有加,今天見到他,看到季夏覺醒資質,更是噓寒問暖,旁敲側擊,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師承、背景。」

  「我看他的模樣,怕是想方設法,都想要將『季夏』綁死在他身上了。」

  「別說大公子你的面子了,就算是魏家主親自出面,恐怕都不一定夠用。」

  言盡於此,鍾旭攤了攤手,搖了搖頭,隨即想要告辭離去。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

  你要是還說,

  你要為了一個偷奸耍滑,整日無所事事,給你魏府惹是生非的潑皮家奴。

  非要去惹一個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不久之後,就會被『鎮守府』招募的天之驕子。

  那他鍾旭也只能說。

  你腦子被驢踢了!

  但鍾旭還未曾抽身。

  便見魏章忽得笑容凝固,在消化了他所說的內容之後。

  一剎那,眉頭不由皺緊,甚至連話語,都帶上了幾分猶疑,似乎是想要確定什麼事情一樣:

  「等等,鐘差役,且留步。」

  「你說的那個覺醒了靈身的差役,姓季?」

  「他家裡幾口人?」

  靈身!

  魏章不可能不清楚,這代表了什麼。

  按照道理來講,

  名門級出了一個有資質的,最差最差,都能保門庭『百年不衰』!

  這些人,必成大先天,而且如無意外,基本都有著衝擊第三步『元丹』的可能!

  琴劍閣歷史上,像是這樣的人物寥寥無幾。

  聽說琴劍閣中,那位幾十年前種下了滿山向陽花,於蛟龍墨池畔等一不歸人的『當代閣主』,所等的那個人,當年就是琴劍閣的天驕。

  據傳其身為『靈級』資質,不過三十,便已經修滿大先天,幾乎躋身第三步!

  可想而知,

  黑山城出了一個『靈身』差役,如無意外,要是被鎮守府,以及幾個大武館得知了

  到底代表了什麼,不言而喻!

  可偏偏,那個人姓季?

  「不會那麼巧吧.」

  魏章臉色有些難看了。

  他想起了一月前,自己幫著鎮守府的大小姐,所乾的那一票事。

  現在,因為獲取雲鸞道館末席資格的『季寒』失蹤,再加上鎮守府的背景輻射。

  促使了『陳清屏』成為了雲鸞道館的弟子。

  這一切背後的事情,本來都該是無人問津的。

  可如果.?

  「季夏出身外城『青石巷』,祖輩獵戶獵籍出身,家中有個弟弟,叫做『季寒』,被他送進了內城練武吧,不過他當差役一個多月,我也沒見過他弟弟。」

  鍾旭想了想,將季夏的信息如數告知。

  然後,他看著魏章突然一反常態,臉上再也掛不住笑,愣在了原地。

  詫異了下,只以為這位『大公子』在思索,該如何『亡羊補牢』,索性不再多想,徑直離去。

  只留下了魏章麵皮抽搐,甚至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此刻的他,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的陰鬱。

  叫一側的魏府管事魏安見到後,有些惴惴不安,也不敢在這位其實喜怒無常的大公子面前,提自己兒子魏豹被季夏關牢的事情。

  至於魏章,更是把這事,給忘的一乾二淨。

  眼下的他,腦海里只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禍事了!」

  自古以來,兄弟血親,只在君親之下!

  所謂『父精母血,血脈同源』,可不是開開玩笑的。

  整個黑山城,還能有兩個季寒麼?

  這要是被一位『靈身』資質,知曉了他弟弟被他偷偷坑殺在了黑山城外,萬一起勢

  魏章打了個寒噤。

  哪怕如今黃昏落下,日暮西斜。

  他搖了搖頭,也是馬不停蹄,一言不發,便往著內城鎮守府而去!

  其實,真要較真了講。

  自己也是幫『陳清屏』做事兒,眼下出了事,真要是拔出蘿蔔帶出泥.

  基本上,是一個都跑不了的。

  天塌了,

  個更高的總得頂一頂吧?

  黑山,鎮守府!

  當代七品鎮守『陳昭』之家。

  在這黑山,經營了足足數十年,可以說是從幼年到暮年,以一個差役的身份做起,一步一個腳印,才做到了今天。

  陳昭膝下。

  有三個兒子,都是在做到鎮守之後,才生下來的。

  大嫡子『陳恭』,跟隨於他身邊做事。

  二嫡子『陳敬』,在兵馬司做事。

  三庶子『陳振武』,於外城衙司,任職九品『司首』。

  毫不誇張的說,

  陳家,在這黑山城,就是徹頭徹尾的地頭蛇,堪稱一手遮天!

  不過,自陳昭繼承黑山鎮守之位的幾十年,風風雨雨,兢兢業業,也確實做了不少政績,外城的幫派,內城的武夫,不乏有外城的泥腿子『登天』。

  他秉承了不知是誰傳下來的規矩,讓整個黑山城,越發走向了正軌。

  只不過,樹一旦大,那麼盤口就大。

  依靠著他這位『鎮守』,自己的家族也從默默無聞,一躍成為了整個黑山最大的一脈,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但人力終究有窮盡。

  就算是大先天巔峰,破不開那一關,也不過是百歲之壽,大限一旦到來,任你百般寶藥,也難吊命中一氣。

  春秋從來最殺人。

  任是縱橫一生的陳昭,到了晚年,也不免老態龍鍾,渾身氣血衰退,常年臥榻,舊傷復發,深居簡出。

  將鎮守府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最大的兒子,也是鎮守府副使『陳恭』來處理。

  按照這個情況,

  估摸著等陳昭百年之後,將梧桐府那邊的關係,打理清楚,下一代黑山鎮守,板上釘釘,便是他陳家這一脈的了。

  這一日,

  日暮黃昏。

  鎮守府中。

  一張寬敞的雕花大桌上,由得上等紅木雕刻而成的椅子,擺在三角。

  分別有三人落座。

  其中一個是陳振武。

  另外兩個,一個三十七八歲,穿著鎮守府的官衣,威嚴持重。

  一個穿著雲鸞鶴紋的羽衣宮裙,面容嬌美,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的妙齡少女,長發如瀑,舉止乖巧,落落大方。

  這時候,陳振武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著:

  「那季夏是我看著起來的,從險死還生,奪回差役位,到被緝魔司的巡守看中,開始展露頭角,到了今日更是覺醒『靈身』,未來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如今老爺子身體欠佳,他老人家說我陳家享福了百年,未來就算不能繼續雄踞黑山,也是命數已定,但大哥,我覺得我等,還是需要早做考慮。」

  說到這裡,陳振武看向那妙齡少女,頓了頓:

  「清屏,季夏此子,拋開稟賦不談,容貌氣質也是一等一的好,那小子臉如刀劈斧鑿,有稜有角,再加上年紀尚輕,說不定日後比老頭子,都更有出息!」

  「你雖拜入雲鸞道館,但那可是道統級大勢力,老頭子又和那位『阮劍仙』只有一絲香火情,他不願意為你鋪路,你是難以由道館,入山門的。」

  「可要是你慧眼識珠,早早與那季小子聯姻,施以恩惠,這就是我陳家雪中送炭,到時候他就算不是第三步,鎮壓一府,只能成了逍遙,黃庭級高手」

  「也足以庇你一生,平安喜樂!」

  「你意下如何?」

  坐在另一端,穿著鎮守府官衣的陳恭,沉吟一二:

  「我覺得可行。」

  「一個靈身,正宗、乃至於道統都不會視而不見,一旦拜入其中,運道好些,被第三步的高手收作徒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既然生在了黑山,還是差役出身,不籠絡過來,說不過去。」

  「要真能和振武你說的這樣,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說罷,陳恭看向了自己的女兒,陳清屏。

  此時,靜靜聽著自己的父親,叔父,講述那『季夏』完畢。

  陳清屏美眸流轉,在二人話語落下的那一刻,突然『噗嗤』一笑,道:

  「若那季夏真是微末出身,攀登到今日。」

  「就算紆尊降貴,為他洗手作羹湯,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的。」

  「叔父,你以為我會怎麼說?」

  說到這裡,

  陳清屏想起自己拜入『雲鸞道館』,聽聞其中天驕如雨,可擁有資質者,也不過寥寥幾個,而且大都高高在上之時

  不由心中失神:

  「那些雲鸞山的天驕,是看不上我的。」

  「而我想要拜入,也是極難極難。」

  「既然如此,眼下有了這樣一個機會.」

  「自然要抓住!」

  「我比不過他們。」

  「但我挑的夫婿.也不能比他們差了!」

  她小手輕捏,美眸流露出了算計,但面上不顯,依舊笑意吟吟,看向陳振武:

  「既然叔父已經為我鋪了路。」

  「那麼明天,我便帶著幾株築基藥材,親自去拜訪拜訪,留個好印象?」

  「如此甚好。」陳振武撫掌大笑,對於自家這個七竅玲瓏的侄女,頗為讚賞。

  一場關於『季夏』的秘談。

  三人滿意散場。

  待到天色暗淡,陳振武告退。

  陳清屏回到自己的閨房,對著那名叫『季夏』的青年,有了幾分期待。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個名姓,有那麼一丟丟的熟悉,只是有些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在哪裡聽說過呢.?」

  纖長的玉指褪去紅妝,露出了一張只是稍有靈氣的面容,托著下巴,陳清屏小嘴嘟囔著,敲了敲自己腦袋。

  直到————

  自家侍女遞過來了一封,說是外城魏府公子,也就是討好她的一個『下人』,遞來的一封信。

  當即,就叫陳清屏『啪嗒』一聲,將手中鏡子跌落於地。

  「季,季」

  「季夏。」

  「是那個人的哥哥?」

  剎那,陳清屏小臉蒼白。

  她看著自己褪去的雲鸞道館衣裙,

  嘴角緊緊的抿著。

  終於

  有些慌了神。

  翌日。

  季夏從容理清了鬢髮,一身玄衣勁裝,有稜有角,並沒有穿著青衣差役袍,去往衙司『點卯值到』。

  而是帶著季寒

  徑直,走到了黑山『內城』!

  在步入內城的那一剎。

  季夏舉頭,乘著大日灑下的煌煌輝光,望向了這一座經歷了幾十上百年斑駁的兵馬司牆壁。

  恍惚之間,似乎還能看得見曾經一張『金剛怒目』,屹立城頭,便叫三百武卒子為之勒馬的一襲緋衣。

  末了片刻,不由搖頭失笑: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真正的傳奇」

  「不過現在,才剛剛開始。」

  呢喃作罷,季夏看向季寒,隨即,指著『雲鸞道館』的方向,遙遙伸出了手指:

  「小子。」

  「你只管去,就是把天掀了,也有你哥給你兜底。」

  看著意氣風發,自有一派氣度的季夏。

  即使不知道自家老哥這一個多月,究竟經歷了什麼。

  哪怕明面上,不過只是差役,就敢『倒反天罡』,與一方鎮守府叫板,但季寒依舊選擇了無條件的相信。

  直到二人,分道揚鑣。

  季夏踱步走了十餘里,沿著記憶里的路徑,終於見到了

  自己曾經派給謝家在黑山內城,寸土寸金的腹地,所建的一座頗為氣派的大宅邸!

  沿著府邸,抬頭望去,

  果見懸掛著『謝府』二字的恢弘牌匾,散發燦燦金芒,裝飾古樸,有著歲月滄桑!

  赫然,便是自己作為『宋柴薪』時,親自提名的字跡!

  距離如今,

  早已過了幾十年。

  於此駐足,端詳了片刻,

  季夏深吸一口氣,終於不再猶豫。

  隨即轉動起了命運的齒輪.

  便抬起腳步,拾階而上,叩響了門扉之前的金銅大鎖,隨即遞上了自己的拜帖!

  「黑山季夏,」

  「求見緝魔巡守,謝氏嫡女,謝梧桐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