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為我跪劍碑,我便三月蟄伏,拳出一

  第21章 你為我跪劍碑,我便三月蟄伏,拳出一鳴驚人!

  刑劍台。

  當這三個字眼一出。

  整個『鎖妖林』範圍內,圍靠而來的雲鸞弟子,本來生出的竊竊私語,頓時一靜。

  他們沒想到,

  這位向來克己復禮,遵循規矩,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少宮主,大師姐.

  竟然發飆了。

  哪怕是入雲鸞劍宮已久,有十幾,甚至二十年頭的老人們。

  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副情景。

  那可是刑劍台啊!

  劍宮多劍修,更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修出的門徒,一個個都是暴躁脾氣,一言不合拔刀相見的那種。

  而為了解決紛爭,宗門設有『刑劍台』,如果互相不服,只要不涉及性命,但凡上了刑劍台鬥法,哪怕重傷垂死,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之後,不論勝敗。

  上了刑劍台者,都要自領懲罰,親自去『觀劍林』,那一口布滿雲鸞劍氣的劍碑之前,受『劍氣穿心』之痛。

  劍,是為比斗。

  刑,是為懲戒。

  二者合一,便是刑劍台。

  為了一個才剛入門的半妖!

  竟至於此!

  莫非

  這位少宮主,真是動了凡心不成?

  有不少本來只是猜測的人.

  此刻目光游離於宋梵鏡與宋柴薪二人,心中腹誹之下,竟已有了幾分相信。

  而看著眼前換了一身雲鸞衣裙,髮簪挽起如瀑青絲,言行舉止淡淡,態度與自己近乎隔開了天涯海角的宋梵鏡。

  崔蟬面色漲紅,手掌緊緊握住劍柄,可面對那女子的咄咄逼人,竟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明明自己是為她說話。

  結果,宋梵鏡竟當著整個雲鸞山弟子的面,打他一個堂堂首席的臉!

  這半妖.

  有這麼重要?

  相較於崔蟬內心的氣憤,羞惱,宋梵鏡反而沒什麼表情。

  哪怕對面,是三大長老之一的『鎖妖林首席』,未來五十年,如果不出意外,必定如她一樣,成為下一代的雲鸞宮中流砥柱。

  可那又如何?

  也不過就是,叫宋梵鏡心裡,能夠勉強記住他的名字罷了。

  畢竟不管他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思。

  二人的道路,從來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交集。

  這樣想著,女子轉過頭,便想要將自己親自帶來的人,完好無損的帶走。

  不公正的待遇,宋柴薪是避免不了的。

  但起碼.

  自己的出面,也能叫他在明面之上,處境不會太過艱難。

  只是,這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宋梵鏡心裡這樣想著。

  同時不自覺間,看著這名由自己親自起作『宋柴薪』的少年,心裡有些異樣。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在照鏡子。

  如果,

  早在一開始,自己的身份便暴露了,那麼遭受的境況,與宋柴薪,又有何兩樣?

  雲鸞山中流傳的流言蜚語,純屬無稽之談。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

  表面『尊崇』的大師姐,少宮主,其實幫助眼前這個小傢伙,也只是出於自己的私心罷了。

  只是

  嗖!

  就在這時,

  一道泛著金芒的法旨,竟從那道雲鸞之巔,雲頂天池,飛馳而來,在這鎖妖林前『倏忽』降下,而後緩緩張開,暴露於所有人的視野:

  【既為劍宮少主,當有兼併包容之心,禮敬師長,廣結同道,豈能一言不合,劍走偏鋒。】

  【罰你跪於『觀劍林劍碑』前三月,受劍氣穿心之刑,以儆效尤。】

  法旨之上的字跡,一個一個的蹦出。

  叫宋梵鏡冰冷的俏顏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隨即抬起玉頸,望向了雲鸞峰的最高點,那終年被冰雪覆蓋的頂上天池。

  「呵。」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憑什麼往日裡爭強鬥狠不管,

  為一個半妖出頭,就非要小懲大戒?

  既然不滿,

  為何不直接廢了自己!

  還是出於心中的某些愧疚?

  這一刻,徹骨寒冷襲來,明明周身的榮耀花團錦簇,可偏生她宋梵鏡,卻只覺得如履薄冰。

  修行上的突飛猛進,竟險些叫她忘卻了自己的處境。

  看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過猶不及!

  有些時候,站得越高,一旦出了岔子,那摔的.

  也將越悽慘。

  緊抿著唇的女子,這時候掃視著周圍低頭,但難掩幸災樂禍的弟子。

  以及一批對她尊敬,但依舊對她的做法,有著不解疑惑的後輩們。

  她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深不見底的惶恐。

  前路迷茫,竟無一人同行。

  這著實是一種極為可怕的事情。

  哪怕道心再是堅如磐石。

  也不可能毫無動搖。

  直到宋梵鏡轉頭。

  看見了緊皺眉頭,望向那張法旨,眼中不愉近乎溢出言表,完全沒有對於所謂的『雲鸞劍主』,有任何尊敬,

  有的,僅僅是對她的處境感到擔憂,生怕自己牽扯到她的宋柴薪時。

  懷中的『輪迴殘頁』正在發燙,一行行字跡描繪成型。

  看到宋柴薪刻在天書之上,真情實意,毫無弄虛作假的擔憂。

  宋梵鏡平生以來第一次覺得,

  自己能有對人放下那張『面具』的可能。

  三個月。

  觀劍林。

  籠罩整個雲鸞山的『雲鸞劍網』,維繫著其中劍氣不散的正宗劍器,雲鸞,就鎮於其中。

  但劍碑,卻是在觀劍林的入口處。

  凡是進入『觀劍林』中選取佩劍,亦或者參悟玄妙的弟子門徒,大都會從入口經過。

  觀劍林劍碑,充斥著劍林千劍的劍氣縈繞。

  哪怕是『大先天』人物,硬跪在最前面,也是極為艱難,相當於肌膚無時無刻,不被劍氣撕扯,痛楚可謂撕心裂肺。

  但比起身軀的痛苦。

  更加難以接受的,是心靈的創傷。

  此地人來人往,也就是說,幾乎每一名路過的雲鸞山弟子,都能看見那位少宮主席地而坐,墨髮及腰,面色慘白的跪在劍碑石前的樣子。

  對於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人物。

  折損顏面,有些時候比深受重傷,更叫人難以接受。

  但對於這一切,宋梵鏡只不聞不問,將這種『洗禮』當作磨練自身的墊腳石。

  這就是她。

  宋梵鏡。

  天生劍胎。

  她為什麼要做那三百年來,西北『寶瓶州』的劍道魁首?

  因為如果能夠成為那樣的傳奇。

  就算關於她的一切齷齪,全數公之於眾,也沒有任何人,會對此有所置喙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宋柴薪一次都沒來過。

  一開始,還不時有弟子門徒,從她身邊周遭經過,站在她的立場,對那宋柴薪的『狼心狗肺』表達嘲諷。

  但當第一個月過去。

  這些聲音小了很多。

  當第二,第三個月過去

  這觀劍林,劍碑前。

  便又多了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的少年,與她並肩,席地跪坐,神色如常。

  【第一個月,宋柴薪出鎖妖林,入雜役院,白日劈柴燒火,夜裡打磨修行,待到一月末尾,武道『金肌玉絡』大成,拳術『流星追月拳經』圓滿。】

  【第二個月,宋柴薪出雜役院,遞交一十七封拜帖,一日一位,連挑『周天採氣』之下,武關築基二、三境一十七位,無一敗績!】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皆是在公眾之下,對你的行徑頗有侮辱之人。】

  【第三個月,宋柴薪入鎖妖林,飲妖魔血,激活自身血脈,日夜搬血煉髓,終於『汞血銀髓』有成,而後】

  【尋執法長老,以『汞血銀髓』之身,要與崔蟬『刑劍台』上,同境一戰。】

  【這一戰,他險些被生生捶死。】

  【然而生死關頭,千鈞一髮,宋柴薪領悟『流星追月拳經』意境,打出一記『日月齊輝』,逼得崔蟬披上水火仙衣,運氣抵擋,成功以三月修行之身,同境大敗正宗首席!】

  【而後,因上『刑劍台』,被罰劍碑跪拜一月。】

  三個月。

  幾乎每一日,自己傍身的『天書殘頁』,都會將宋柴薪的事跡,銘刻其中。

  宋梵鏡足足看了整整三個月。

  直到宋柴薪在她邊上挪了個位,一屁股坐下,哪怕身上鮮血淋漓,也滿不在乎的時候。

  「值得伱這麼拼麼。」

  宋梵鏡語氣複雜,心弦顫動。

  對此,摸了把面上血的少年,嘿然一笑:

  「你叫我喚你一聲『姐』,但我總覺得彆扭,因為有些時候,感覺你也挺稚嫩的。」

  「明明你不需要替我出頭。」

  「師姐。」

  他的眼神突然認真:

  「你有很多種選擇,但你偏偏選了最壞的一種。」

  「而我」

  「只有一種選擇。」

  「那就是,與你同休共戚,一榮俱榮。」

  「這是從理性的角度來講的。」

  宋柴薪昂著頭,任由滿身劍氣洗禮肉身,叫那肌膚筋骨皮開肉綻,仍舊面不改色:

  「如果從感性的角度來說。」

  「我這一生,說句實話,只認識你,也只信你。」

  「我見不得你被人欺負。」

  這一刻,少年的肩頭,似擔盡了清風明月。

  而女子聽聞之後,沒說什麼,只是眨了眨眼。

  但眸子裡光芒的明亮,前所未有。

  【宋梵鏡對你的好感度提升,由相見恨晚→肝膽相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