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大昭馳援終來,斬龍侯的妻子?阮劍主,那人你不能帶走!
寶瓶州,府城『寶瓶』!
放在錯綜複雜的一州地域上,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雄獅,屹立在這浩瀚一州之間,任憑風吹雨打,始終未曾陷落。
幾十年前,
西北荒原的涇河龍庭傾西海之水,施展近乎『術法』的大神通,水淹府城,都沒有將其攻破。
時過境遷,到了這段歲月,人與妖魔的廝殺戰局,再一次變得嚴峻了起來。
一州七府四十九城。
自鎮妖長城往南,鎮妖府、蜀南府、梧桐府,三條戰線連成一片,半壁江山,已經分別被侵占。
曾經的府城『寶瓶』,便淪為了妖魔與大昭割據西東戰局裡,處於最前線的門戶、戰場。
隨著接連廝殺,對峙,戰局陷入僵持。
但,
這一日。
夜幕降臨時。
一座碧瓦琉璃,錯落有致的府邸,卻是燈火通明。
高大的紅木門扉上,雕刻著似玉非玉,卻能散發螢火微光的龍鳳圖案,襯得門楣上懸掛著一塊燦金匾額『寶瓶』二字,方圓之內,清晰可見。
府邸內。
燈火輝煌,璀璨如晝。
書房燭火搖曳。
兩位跺一跺腳,就能震動一州局勢的大人物,齊聚一堂。
州主藍景儀端坐在案桌前,握筆的姿勢久久未動,愁眉不展的面容上,終於喜色稍顯。
在他的身側。
是一披著鐵鑄將軍鎧,蓄髮留須,一身英武氣,只是氣息稍稍有些萎靡,看上去受了些傷勢的中年人。
他叫葉淮。
是當代寶瓶大將。
或者說
『葉』這個姓氏。
在寶瓶州這塊疆域裡,於近百年來,甚至比『州主』的姓,都要更加如雷貫耳。
六十年前將軍葉蒼號召各府緝魔使巡守,死守捍衛州府,拒涇河龍庭龍君布雨化澤之術於府外。
將原本『不可堅守』的城池,硬生生的守了下來,喋血城頭,一時震動天下。
後來,他的嫡子,曾經四年一度『梧桐府試』參拜武廟的葉淮,繼承了他的遺澤,成了五品寶瓶府尊。
常言道,虎父無犬子。
失去父輩餘蔭的葉淮並未止步於此,幾十年鑽研武學,兢兢業業,在『官位』與『武學』造詣上,齊頭並進。
終於在十年前叩開了天門,並且官位再晉一階,位列『寶瓶大將』!
與曾經接替了初代寶瓶州主『裴南北』,來自神京國公府的州主藍景儀,平起平坐。
不久前妖魔動亂,藍景儀與葉淮出手,與涇河龍庭的古華妖君,以及萬妖盟的金鵬妖君,戰了一場,不過並未占到便宜。
再加上妖魔出了一位『大雪山主』,一門心思要殺上雲鸞山。
哪怕有真人聯袂圍攻,也沒將她拿下,導致坐落『鎮妖長城』的鎮妖府周遭,蜀南與梧桐,皆都陷落。
此時,
兩尊最頂尖的寶瓶巨頭們,面前擺著兩封信。
一封,是來自大昭的。
涼國公『藍景玉』,被任命為『征西主帥』,副將乃是出身『陸國公』一脈,位列第四步真人的陸星霜。
聽聞,
還前些年破關巨頭的前州主『裴南北』,穩固根基之後,聽聞寶瓶動盪,亦隨軍前往,神京的『顧家主』因憂心當年族弟傳下的傳承,也來了一趟。
這幾個人里,除卻出身陸國公一脈,曾為『斬龍侯』嫡妻,後因理念不合,與其合離,但曾誕下一子的陸星霜外。
都不是真人第一關。
足以與涇河龍庭的龍王,萬妖盟的盟主,爭鋒搏殺!
大軍開撥,真人、元丹先到,消息已經傳開,不日便至,叫頂著沉重壓力,終日愁雲慘澹的藍景儀,大鬆了口氣:
「除卻中樞那幾位,需要鎮壓國運與神京,輕易不能出來。」
「剩下的,不是防備江南大地,或是常年駐軍,負責監察、提防神血叛亂。」
「偏偏這幾年,江南、神血,沒有一處安分的,再加上近幾十年來『洞天』與大昭的聯繫越來越深,導致朝中高手,連西北荒原妖魔動亂,都騰不出手來.」
「但這一下,我兄長騰出了空,他雖脾氣火爆,但武道功夫,卻是實打實的拔尖,就算是涇河龍王,萬妖盟主,也不在話下!」
「再加上曾經追隨大緝魔主,位列『巨閥』之一的顧家主,還有裴州主」
「寶瓶州,局勢必然能定!」
「就算『大雪山主』宋梵鏡再逆天,能壓得玄兵洞秦長風、顧家顧逢春、伏魔寺澹臺野這三個百年來,寶瓶州三大真人抬不起頭,又能如何?」
「她還能力伐諸多成名已久,馬上打天下的巨頭不成!」
葉淮看著藍景儀的臉色,認可的點了點頭,同時看著另外一封信,有些沉默:
「州主此言不差,但是.」
「關於這個,你怎麼看?」
信上。
是來自『玄兵洞』與『寶瓶顧家』的信。
而著信之人.
則是秦無敗與顧家老祖。
這二人,在六十年前,被當代州主親眼目睹,葬入了『不死涅槃宮』里。
而今竟然活生生的從其中,再度走了出來!
對此,藍景儀面色嚴肅,揚了揚信,嘆了口氣:
「他們說,那天淵底下,是一方類似『洞天』的異空間,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而且因為環境的污染,導致他們根基受創,直到今天,才將其破開。」
「卻不想外界恍如隔世,已經過了六十年。」
「也不知道,當年那宋柴薪,是怎麼擁有此等手段的。」
「本座當年慢了一拍,沒幫上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位真人,被困其中,唉.」
「說起此事,我亦有愧,他們如今竟能走出來,也算彌補了我一樁心事。」
「不過.」
捏著信角,寶瓶州主藍景儀的目光,卻是嚴肅了下來:
「這宋梵鏡,還真是無法無天!」
「真要說起來,當年是否誣陷了『宋柴薪』,此子是否與神血教『玄龍白氏』一脈有所瓜葛,此事還尚有商榷。」
「但此女竟投靠了西北荒原,背棄『雲鸞山』,哪怕她入寶瓶州,沒有殺一個人,但她的行徑、立場,無一不是與我大昭為敵。」
「若不是她重創了攔她去往雲鸞的三大真人,你我二人,也不至於勢單力薄,獨抗妖魔聯軍,不得已,只能藉助州府氣運,將偌大一州暫時割據,與之對峙求全。」
「可以說」
「她一人之力,便改變了整個寶瓶州的戰局。」
「而且此番,又在梧桐府犯下滔天大案,縱容玄清妖脈的妖魔作亂,殺得梧桐府民伏屍遍地!」
「若不是有三位真人自天淵出世,率諸元丹與之博弈,恐怕還會更糟。」
「然而,就算他們能撮合『聯軍』,殺入梧桐府,將那玄清妖君驅趕驅逐,叫滿城妖魔血債血償。」
「可修為未復之下,哪裡是正值巔峰的宋梵鏡對手?」
「以至於三人聯手,大戰作罷,斬龍侯喋血梧桐府,屍骨無存,玄兵洞主秦無敗與顧家老祖,拼上了渾身手段,也只保全了性命,匆匆逃回宗派、族中。」
「她終究還是露出了獠牙。」
藍景儀臉上的喜色淡了下去,變得沉重無比:
「等到大昭援軍一至,擊退妖魔,一定要將這『宋梵鏡』留下,若不然假以時日,必成大患!」
「此次援軍里的陸星霜,乃是『陸國公』的嫡女,真人境修為,曾為斬龍侯姜驍的妻子,為他誕了下子嗣姜羨。」
「聽說,當年若不是姜驍風流成性,兩人也不會分道揚鑣。」
「六十年前,『斬龍世子』姜羨死在了梧桐府的妖血之亂里,三個月後,遠在神京的陸星霜,直接發了飆,從神京千里迢迢的趕來,那個時候,她才元丹境巔峰。」
「自為自己的子嗣收屍,親眼見到曾經的夫君失蹤後,此女一夜白頭,回去不久,便叩開天門,聽聞修成了『絕情道』,僅次於當年傳聞里的『八術』之下,戰力超群。」
「要是叫她知曉,失蹤的丈夫重新歸來,但卻慘死在了宋梵鏡手裡,她豈能善罷甘休?」
聽著州主的話。
葉淮皺眉不語。
他本能覺得宋梵鏡不是這樣的人。
就像是當年的宋柴薪。
說他勾結神血教,可做到了梧桐府尊的位子,位高權重,未來前途無量,他犯得著殺『斬龍世子』,弄得幾乎舉世皆敵麼?
還不是當年你們四個去黑山的第四步,想要拿了他身上的『緝魔道氣』。
要不是宋柴薪,宋梵鏡能被逼得走投無路,為了報仇,一門心思加入妖魔祖庭,在數十年後的今天,重新殺回來?
一筆糊塗帳!
誰對?誰錯?
根本難以理順理清。
而就在一夜過後。
有妖魔再起攻伐,一身疲憊的葉淮,匆匆領兵鬥法,擺陣廝殺,但還沒等他見到,從『鎮妖府』率軍殺來的妖君真人
遠方便有一支熾焰滾滾,人數極少的悍勇騎兵,揚旗殺來!
騎的是以精怪靈獸,配種調來的『熾焰龍駒』,舉得是飄蕩著『藍』字的丈余騎槍。
不過一百人不到。
卻殺出了『千軍萬馬』般的氣魄!
相傳,
涼國公『藍景玉』麾下,有培育一種名為『熾焰龍駒』的手段,能夠腳踏火焰,日行一州,比之元丹腳程,都要更加離譜!
見此,葉淮眼眸瞪大,已經知曉這一支強軍悍騎的來歷了。
只是沒有料到
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而就在軍中,
一髮絲如雪,以拂塵作劍,作道姑打扮的冷漠女子,便與此番來自萬妖盟的一位妖君,展開了廝殺,少頃之後,隨著血撒長空.
一尊妖君血落,當即隕命!
見此,葉淮瞳孔一縮,只覺得同是四步,亦有差距,最起碼第一關的自己,與這位同是第一關的女子,就差距頗大。
這時候,
「是兄長,是我兄長『涼國公』藍景玉的部眾!」
「哈哈哈!這下看那些妖魔還敢猖獗不成?再敢放肆,便叫他們看看何謂『驕橫強軍』,拿他們的妖魔頭來,築京觀!」
州主藍景儀提劍上了城牆,一時眉飛色舞,頗為暢快。
一側的葉淮指著那女子問道:
「那是.」
藍景儀看向那一身黃袍道衣,捧著拂塵作劍,面色寡淡但卻清冷艷麗的女子,隨後答道:
「哦?」
「她便是斬龍侯幾十年前就『和離』的妻子,如今神京『陸國公府』,號稱『陸氏雙驕』之一的陸星霜。」
「說起來,這陸家也是有意思,百年前生了個陸星霜,六十年前誕了個陸淼淼,如今都成了第四步,而且都是女子,還都曾叫贅婿入門,真可謂是陰盛陽衰。」
「更離譜的是,這入贅的贅婿,還都前途不差。」
「前有那斬龍侯姜驍,現如今又出了個江奕。」
「陸老國公當年號稱『一生無暇』,對大緝魔主最是忠心耿耿,如今後輩積德,算是整個神京根基最穩的『巨閥家族』了,也是晚年享福嗬!」
見到局勢大好,寶瓶州『驅逐妖魔,恢復全州』在即,藍景儀也是如數家珍,將葉淮的話,全數都回復了一遍。
叫葉淮心頭一凜:
「原來,她便是『陸星霜』麼。」
隨著『斬將奪旗』,將那妖魔妖君鎮殺,剩下局勢,已然不成問題。
這時候,捏著一封書信的陸星霜眉目冷漠,上了城牆,找到了兩位寶瓶州的主事之人,便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有人給我傳了一封書信。」
「六十年前,黑山『失蹤』的人.都回歸了?」
「兩位州主,將軍消息靈通,不知,可有斬龍侯姜驍的訊息?」
不久前。
玄龍白氏的祖地。
得到了『玄龍族主』召見的白秋意,看著那身披狐裘,背對著自己的族長,沉默良久。
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叫白秋意。」
「我」
「已經死了。」
這句話說出。
那背影稍稍震動了下。
而後
待到其將面容轉過頭,
那是一張極為年輕,英俊的臉。
看到這張熟悉至極的臉,從腦海深處搜尋著記憶,白秋意毫不意外。
在黑山城分舵蟄伏的時候,成為『涅槃屍』的他,沒有選擇與另外那些正派元丹,走到一處。
而是查閱了玄龍白氏的卷宗,發現————
在這六十年間,族長換了人,或者說,如今一共有著兩位族長。
其中一位。
就是他曾經的好徒弟。
「果然.」
「你是江奕。」
「你」
啪嗒!
他話未說完。
便被表情平靜的江奕,大手一揮,直接捏爆了頭顱,叫一臉『驚愕』的白秋意,徹底化作乾屍消弭。
只剩下這狐裘青年『嗤』了一聲:
「『涅槃屍』麼呵!」
「自作聰明。」
「如果是當年的老鬼,絕不會走『兵行險招』這一棋。」
「你的道行,和你身軀的主人差得遠了。」
「不過,寶瓶州.」
「你們,去將『涅槃屍』的消息遮掩一下,就說當年的那一批人『死而復生』,隨後告訴陸星霜,但不要以陸淼淼夫君的名義,懂麼?」
在江奕背後的兩道黑衣身影,頷首聽命。
黑山城。
陳昭急步匆匆,滿頭是汗的攔下了一批人:
「阮劍主,伱聽老夫說,這位你絕不能帶走,他!」
被陳昭指著的,是一眼角冷峻,眉宇帶著邪氣的玄袍青年,一語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唇角輕啟:
「陳昭,你忘記當年,是誰提攜與你的了?」
「放肆,還不退下!」
話語落,提著拐杖的陳昭怒髮衝冠:
「老夫什麼行為,用得著你來質問?你不過是.」
還未說完,
便被明眸皓齒,一身黃衣,腰間劍鈴作響的阮秀秀,出聲打斷了:
「陳昭,我要帶什麼人走,帶誰走,還不用你來說。」
「大昭的官府,也是一樣。」
她的背後跟著雲鸞道館的館主寧修,以及弟子裴綠葉。
俱都一語不發。
頂著宛若『山呼海嘯』般的壓力,陳昭想要開口道破,又怕貿然戳破,叫季夏吃虧,正在急急冒汗之際.
噠噠噠!
原本受他命令,前去梧桐府馳援的二子,兵馬司主陳敬,竟披著鎧甲回到了鎮守府!
一看到這兩方對峙之人。
陳敬便一溜煙的跑到了陳昭跟前,附耳開口:
「父親!」
「季先生回來了!」
「而且」
霎時間,
聽完了兒子的話。
原本急躁不安的陳昭.
心中霎時一靜,而後看向門扉,那裡.
有人從容不迫,徐徐走來:
「阮劍主,」
「那人,你不能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