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炕燒塌了

  聽著屋裡的哭鬧聲,許瑤心裡異常平靜,那個窩窩頭自己只在一邊沾了鹽,許筱那一大口吃了滿嘴,剩下的地方都好好的,就算趙春蘭自己去嘗也嘗不出來什麼。

  她不能改變許筱也是從趙春蘭肚子裡生出來的事實。

  她要報復許筱,也要顧及著趙春蘭的感受,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趙春蘭對許筱一點點地喪失耐心,逐漸失望。

  要是放在從前,許筱只要一哭鬧,趙春蘭定會去低聲下氣地乖哄,但今天明顯是生氣了,直到許筱哭得沒力氣了,她都沒過去看一眼。

  軍子一放筷子就跟兔子似的朝外竄出去,叫都叫不住。眼看飯都吃完了,許強勝還沒回來,這兩天他時常不著家,趙春蘭怕他回來又要嚷嚷著吃飯,只能把飯熱在鍋里。

  別人不知道許強勝去了哪兒但許瑤卻清楚得很。

  不過現在時候沒到,她沒往出說,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娘,我明天想去鎮上一趟。」

  趙春蘭舀起一瓢水添在鍋里:「你一個人去鎮上幹什麼?」

  「不是我一個人,大伯這幾天在鎮上抗貨,我想跟他一會兒到集市上轉轉,快過年了,看能不能撿到什麼便宜。」

  趙春蘭沉默地垂下頭,家裡的錢全都在許強勝手裡,不過快過年了也是時候該辦些年貨,可以讓許瑤先到鎮上看看有什麼能買的,等許強勝回來跟他說清楚,去鎮上一次性置辦全,想想便同意了。

  從衣服兜里拿出僅有的兩張布票和棉花票,遞給許瑤:「你拿著看見有合適的布料扯一身,你姐和軍子都有新衣裳,不能少了你的。」

  看著被攥出褶皺的票,就知道這是趙春蘭攢了好久才存下來的,許瑤知道現在無論去哪兒買東西都得用票,所以也沒推辭,默默收下。

  晚上,許瑤就去大房找許立仁說了這事,許立仁沒什麼意見,他一個人也是去,兩個人也是去,倒是劉英紅有些猶豫,畢竟這件事不是許強勝點的頭,那混不吝回頭要找上麻煩,他們也難辦。

  許瑤再三保證自己哪兒都不亂跑,還當著劉英紅的面到正房特意跟許老太說了聲,才把這件事敲定。

  正房裡許老太正在給過年預備新鞋,年紀大了,手抖眼花,見許瑤過來,正好讓她給畫鞋樣子穿針線,許瑤有些赧然:「奶奶,布料挺貴的,我怕給你畫花了,我叫我娘來吧,她保管比我心細。」

  趙春蘭這個媳婦雖說平日裡窩窩囊囊的,但辦事卻很細緻,老太太一聽覺得也行,就叫趙春蘭來正房幫忙。

  趙春蘭不敢拖延,把飯熱在鍋里,跟炕頭上的許筱說了聲就往正房去了。

  許強勝回來時天都黑了,渾身帶著酒氣,脫下衣裳就往被子裡鑽,結果被窩裡冷得像是冰窖,嘶了一口氣就爬出來,破口大罵:「你個死娘們兒,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把炕燒熱,想把老子凍死嗎!」

  趙春蘭和許瑤都不在家。

  這一嗓子,倒是把呼呼大睡的許筱驚醒了,睜眼看到許強勝,坐起來帶著哭腔開始告狀道:「我娘被奶奶叫去畫鞋樣子去了,許瑤那個死丫頭也跟著去了,爹,許瑤不給我吃飯,連炕火都停了,我一下午都快要凍死了。」

  許強勝看女兒哭得眼眶通紅,越發惱火,奈何趙春蘭這會兒在正房,有氣沒處撒,只能硬聲道:「別哭,爹給你燒,等那死丫頭回來,我非打死她不可!」

  說完,一扭頭,去柴房環顧一圈,就看見籮筐里有半抱柴,直接提回家。

  快過年了,許老太抓緊做新鞋,預備過年穿,趙春蘭搬著凳子坐在炕沿邊上不聲不響地畫著鞋樣子,許瑤一邊穿線,一邊留意著外面的動向。突然,聽見隔壁爆發出尖叫聲,眾人嚇了一跳,趕緊下地出去看。

  這一看不要緊,許強勝和許筱父女叫嚷著從屋裡跑出來,滿屋子煙霧繚繞,看樣子像是著火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許老爺子已經拿了塊兒濕帕子捂著口鼻跑進去看。

  許強勝本就一肚子火,現在又搞得狼狽相,看見趙春蘭二話不說就衝來,許瑤眼明手快叫趙春蘭往旁邊一拽,許強勝一腳踹了個空。

  趙春蘭嚇得臉色發白。

  眼見動起手來,許老太罵道:「你幹什麼!一進門耍什麼威風!」

  「這個死婆娘,不好好在家待著,我忙了一天進門連口熱乎飯都沒有,算個什麼東西,你趕緊給我滾,我老許家不要你這種貨色當媳婦!」

  一聽要趕她走,趙春蘭急忙慌亂地搖頭道:「飯我做好了,都放在鍋里熱著,我還讓筱筱等你回來說一聲的。」

  說著就向許筱看去,許筱一驚,飛快道:「我可沒聽見......」

  趙春蘭不敢置信,明明交代時她答應得好好的,怎麼會說沒聽見,

  許強勝不管那麼多,擼著袖子就去拉扯趙春蘭:「你這個喪門星,趁我不在,苛待我閨女,又不給吃飯,又不給燒炕!現在還往她頭上栽,老子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

  就在這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喝:「你快閉嘴!還好意思打媳婦,自己燒炕往裡添濕柴,炕都燒塌了,我看你晚上住哪兒!」

  許老爺子黑著臉從屋裡走出來,將提出來的幾根冒著煙的濕柴丟在地上。

  就在眾人愣神時,只聽許瑤聲音淡淡:「我不是把燒炕的柴放在爐灶旁了嗎?爹,你不會是拿錯柴火了吧。」

  平時柴火撿回來就都在柴房裡放著,許強勝哪知道許瑤已經把能燒的都拿出來,他喝得醉醺醺,根本看都沒看提上籮筐就走,濕柴見火就起煙,把炕燒塌了,也不知道該說他蠢還是該說他瞎。

  許強勝的臉色一瞬間難看極了。

  見勢頭不妙,許筱急忙扯著嗓子,指著許瑤道:「要不是你下午故意不往炕爐里添柴,用得著爹大半夜回來自己燒炕嗎!」

  「一大早娘就讓你出去撿柴,你轉了一圈撿了一大捆濕柴回來,安的什麼心!」

  此話一出,許強勝也怒火中燒地看過來。

  許瑤不慌不忙道:「化雪的時候,乾柴本來就不好撿,我只能撿點兒濕柴等明天早上晾乾再用,又沒讓現在就用。」她上下打量了許筱一眼道:「倒是你,不是一直腿軟下不了地嗎?我看現在也挺好的呀,難道被煙燻好了?」

  許筱這才回過神,剛才一著急從炕上竄下來就往外跑,哪還顧得上腿軟不腿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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