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就這慫樣,能幹什麼?
說實話,他是看不上林淵的,奈何那位掌柜的說了解這位,非說看好其潛力,非要栽培這位不可。Google搜索
若非如此的話,這種人有多遠死多遠,才不值得他來花費精力親自來照料。
跪在地上的林淵低頭了,顫聲而泣,淚水撲簌不止。
沒錯,他知道人家說的沒錯,錯都在他自己,絲毫怨不得別人,若不是他們出手,只怕自己都要小命不保,更別說報仇了。
他仰面淚流道:「幫我報仇,幫我殺了樊衛爵,我相信你們能做到,只要殺了樊衛爵,我加入你們!」
接應人頓時冷笑不止,「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就你這種廢物,我們這邊要多少有多少,隨便拎個出來都比你強,也沒見哪個加入的人會提你這種條件。隨便來個人加入,我們就要聽其使喚去拼命,你覺得可能嗎?真要聽了你的,那究竟是誰加入誰啊?
你這裡死個人,我們就要出動一堆人為你去拼命,有這樣的道理嗎?你的人命值錢,我們的命就不值錢了?你覺得你有那麼大的價值值得我們冒著暴露的風險嗎?那是刑緝提司,不是一盤菜誰吃都能吃,動了他是會惹出大動靜的,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你知道嗎?還能不能好好講道理了?
小子,你聽好了,願來則來,不願來則滾,我們不勉強,你也沒資格向我們提條件。」
林淵悲聲道:「沒任何好處,我憑什麼加入你們去冒險?」
接應人:「瞧你這話說的,怎麼可能沒好處?知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的最大差距在哪?分析判斷能力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情報獲取能力,成為了我們中的一員,我們可以想辦法幫襯你些消息。譬如我們能幫你查一查樊衛爵的情況,幫你找到他的破綻。譬如樊衛爵其實是有家小的,只不過一直暗藏著,這些對你報仇難道沒有便利嗎?
他能殺你的人,你難道就不能殺他的人?他能讓你難過,你若有本事讓他也難過,那才叫報仇。報仇嘛,有多大能耐干多大的事,力所能及才叫本事。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你還聽不懂嗎?這算不算好處?」
林淵抬袖抹了把淚,「此話當真?」
接應人蹲下了,蹲在了他的跟前,「換了別人,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說話算話,剛說的幫助會給你。不過僅僅如此,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事自己去解決,想使喚我們,等你有本事真到了那個地步自然是沒話說。醜話說在前面,這條路你真要一腳踩進來了,可就徹底沒了回頭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林淵雙拳杵地,低著頭,沉重喘息道:「好,我加入你們!」
接應人順手遞給他一本冊子。
林淵抬起淚眼,看著他,不知什麼意思。
接應人道:「樊衛爵能坐在仙都刑緝提司的位置上,專司刑緝之事,沒那麼簡單,他很快會反應過來不對勁,好在你占了他女人的便宜不是什麼光彩事,他難以宣之於眾。所以啊,回了靈山後就躲在靈山,他還不至於敢跑靈山去造次,躲在靈山不要輕易出來。
這是一本『結繩記事』的法門,回了靈山好好學學,學會了後,把你想說的話編在絲線中,壓在靈山最高峰的石頭上,會有人跟你聯繫的。靈山內部有我們的人,能安排你隨時秘密進出靈山。畢竟,我們都是做些見不得光的事,你進出靈山有跡可循的話,容易留下把柄,還是悄悄進出的比較安全,你說是不是?」
靈山內部有反賊耳目,林淵早就有此懷疑,否則當年怎麼可能弄到考題,他甚至懷疑那個反賊奸細在靈山內部的地位不低。
能隨意進出靈山?這個幫助不可謂不大,林淵立刻要了冊子到手翻看,結果看不懂。
接應人笑道:「傻小子,哪能隨便看兩眼就能看懂,回靈山後慢慢揣摩,能考進靈山不至於揣摩不通這個。」
林淵合上冊子,低默默道:「聽說人死後要去冥界,能帶我去冥界嗎?我想再見小美一面。」
接應人搖頭,「見不到的,見到了又能怎樣?通往冥界的冥道……」
一番道理娓娓道來,類似的這番話在多年後,林淵也同樣對其他人說起過。
話畢的接應人伸手拍了拍林淵的臉,繼而又信手一揮,一具屍體出現在了邊上。
不是別人,正是小美的屍體,胸口上還插著那隻匕首,安安靜靜躺那。
林淵目光瞬間凝滯。
接應人站了起來,慢慢踱步到一旁,欲抬手捋須,摸了個空,愣了下,又負手而立,嘆了聲,「生亦何哀,死亦何悲?走上了這條路,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以後看多了,就習慣了。小子,給她收屍吧!」
林淵爬了幾步,爬到了屍體旁,看著小美慘白的臉,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張喜歡嘻嘻笑的面容。
顫抖的手觸碰著小美的面容,想說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歪倒在地,側躺在了小美的身邊,與之臉碰臉,感受著小美的冰涼體溫,他整個人在痙攣,難以遏制的痛苦令他喉嚨里發出難聽的低沉哀嚎,如一頭瀕臨死亡倒地哀嚎的餓狼。
整個人劇烈抽搐著,似無法呼吸一般,喉嚨里發出了野獸般的悲嚎。
因為和秦儀被人打斷了腿,還不知教訓,如今又因招惹容尚害死了小美,揪住衣襟的手,想撕開自己的胸膛,想問問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滄海閣內,手捧金冊的林淵默默流淚了,過往的一切,清晰可見,猶如重新再經歷了一遍。
靈山,仙都,和樊衛爵的交鋒過程一幕幕划過,一頭扎進了似乎永無休止的恩恩怨怨中。
和十二天魔的爭鋒一幕幕划過……
縱橫冥界攪的無數鬼魅魂飛魄散,欲與被封印的冥皇交流……
殺戮妖界闖那妖池血海,欲喚醒妖祖……
闖蕩人間,為了利益大肆參與走私,為了改變利益格局豐碩財力做支撐,催生了人間與仙界的同化,促使車輛取代了各種坐騎,手機的通話方式方便了民眾……
為了攻打仙都,費盡心思見到了靈山那一代凶魔,與囚禁在未知之地的阿羅無尚對話,欲將其釋放而不得,後不得不製造出大動靜,造成阿羅無尚要脫困的假象,引得仙界真正的高手緊急趕往未知之地,方便了十三天魔對仙都的攻打。
然還是功虧一簣,十三天魔死的死,傷的傷,皆鎩羽而歸。
中了封魔鴆,拖著修為日漸孱弱的軀體返回了不闕城,欲落葉歸根。
一流館內,那烈焰紅唇女子的出現,雙目對視的剎那,似在質問,還記得往事否?
雙眼對視的剎那,林淵心神一顫,身形亦顫動,淪陷的目光終於從金冊眼睛上的瞳孔內拔了出來。
放下了手中的金冊,他也慢慢坐在了那張椅子上。
臉上有些冰涼,他抬手觸碰自己的臉,摸到了自己淌下的淚水,會心地微微一笑,笑容苦澀。
他知道自己的淚是為誰流的,從小美死後,之後的許多年經歷了很多的痛苦和悲憤,都會迎上去面對,沒有再哭過。
小美死後,繼續在仙庭奔前途?不,他徹底放棄了自己那努力而卑微的夢想,義無反顧地投入了報仇行動中,如那接應人所言,越陷越深,再也無法回頭。
看過金冊後,小美的死似乎就在昨天。
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回到了靈山後,第一步就是攘外安內,要化解和百里蘭之間的矛盾。
他清晰看到自己做出這個決定後,王贊豐和甘滿華吃驚的樣子,因為他希望兩人能去追求百里蘭,只要能追到百里蘭,便是最佳的化解之法。
採取了抓鬮的辦法,最後是甘滿華抓到了。
甘滿華的哀鳴,王贊豐的竊笑贊同,於是兩人把坑害百里蘭的心思徹底轉變成了不擇手段的追求。
他清晰看到自己帶著王贊豐和甘滿華第一次行兇殺人的場景,那一次,他親手殺了樊衛爵的家小,他躲在暗中親眼看到了樊衛爵的痛苦模樣。
接應人說的沒錯,能坐上刑緝提司位置的人不簡單,他和樊衛爵之間展開了長達十餘年的暗鬥。
樊衛爵是塊磨刀石,他在反賊的支持下,樊衛爵成了他適中的對手,交手的過程中磨礪了他,也成就了他。
後在一次交手過程中他被打傷了,逃回了靈山。
樊衛爵以為自己抓到了把柄,豁出了一切請命抓人,挾旨進了靈山驗傷,結果沒在靈山學員中發現他自己所說的受傷者。
樊衛爵黯然,承受了靈山的怒火,如此結果也激怒了仙庭,丟官去職。
在黯然離開仙都時,他帶上了容尚一起離去。
然容尚獲悉他被貶的原因後,出賣了林淵,告知了樊衛爵,林淵具有快速自愈的能力。
樊衛爵如抓住了反敗為勝的救命稻草,毅然迴轉,欲反敗為勝。
得了前朝勢力的提醒,林淵請求了前朝勢力的幫助,在途中將樊衛爵給攔截了下來,阻止了樊衛爵回仙都,他用樊衛爵殺小美的匕首親手扎進了樊衛爵的心窩。
直到那一刻,確認了容尚所言,樊衛爵才知自己的真正對手是誰,竟真是這個龜縮在靈山不出的小賊,至死都難以相信這無名小賊能有那麼大的能量。
容尚跪在地上百般哀求也未能換來林淵放過樊衛爵,林淵反問她,為什麼要出賣他?
容尚泣聲慘笑,說樊衛爵離開還能帶著她還不夠嗎?她說她早就跟他說過,她和樊衛爵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林淵不想殺她,可當他轉身時,面對一群已經暴露的人,放走容尚的後果卻要將眼前的他們置於險地,試問他又該如何抉擇?
「願生生世世永不再相見,從此恩怨兩消!」
這是林淵留給容尚的最後一句話,曾經炙熱愛慕過的女人,他親手殺了她。
容尚倒在了他腳下,在血泊中喃喃,「從未見過多好…」
林淵臉上再難有喜怒哀樂,步履沉重地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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