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急救室門口,寧汐正焦急等待著。
醫護人員以為她是賀昭的女朋友,也就沒有刻意阻攔。
不遠處,顧淮景看著寧汐的模樣,心情也有些複雜。
結婚五年,寧汐還從沒有過在他面前如此失魂落魄的表情,哪是當初離婚他也未曾看過她這個表情。
甚至奶奶手術失敗,她都沒有過這樣失落無助的神態,始終都是堅定而決絕的姿態面對質疑她的所有人。
可是現在,顧淮景卻看到了寧汐的無力和脆弱……
正想著,他頭部突然一陣劇痛,針刺般的感覺從太陽穴蔓延到後腦。
幸好此刻眾人注意力還是集中在手術室那邊,並沒有人注意到顧淮景的反常。
等頭痛稍稍穩定,顧淮景轉動輪椅來到寧汐身邊,將一塊手帕遞過去。
寧汐遲疑片刻,還是接過手帕。
「擦擦臉上的血跡。」顧淮景吸了口氣壓住頭痛,語氣中多了些自己都沒覺察的溫柔,指了指寧汐的臉頰。
「謝謝。」寧汐哪還有心情在意自己的臉,簡單擦了兩下,目光還是集中在手術室方向。
正因此,沒有人注意到沈雲煙悄悄離開了現場。
醫院的露台上,沈雲煙氣急敗壞地撥通手機:「你們要幹什麼!不是說好了要寧汐的命嗎?為什麼連我和顧淮景都不放過!」
看到局部脫落的彩鋼天棚,沈雲煙心裡就明白了大半。
對方分明是把自己也一起算計進去了!
想到這裡,沈雲煙就一肚子火氣。
「急什麼?」
對方的語氣還是不緊不慢:「如果你在這次事件當中毫髮無損,不是更能引起懷疑?」
「他已經在懷疑我了?!」沈雲煙心慌意亂地嘀咕著。
「懷疑又怎麼樣?你不會將一切責任都推給工程師嗎?如果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想要寧汐的命?蠢貨。」
面對連珠炮般的質問,沈雲煙一時間啞然無語。
「我不想合作了!」面對今天接二連三的打擊,沈雲煙的神經終於瀕臨崩潰。
「你以為現在還能退出嗎?」男人嘿嘿一陣冷笑:「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如果努力一把,或許還有機會成為顧家少夫人,但是你想退出,造成的後果你自己最明白。」
不等她說話,手機里就變成了嘟嘟的盲音。
沈雲煙兩眼放空地看著前方,現在真是進退兩難。
她第一次為自己的選擇後悔,不是因為想殺寧汐害怕,而是為自己擔憂。
經過漫長等待,手術室門口的紅燈終於熄滅了。
醫生將昏迷中的賀昭推出來,他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健壯的身軀被各種管子和儀器占據。
寧汐見此,心裡咯噔一下,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發抖。
等安頓好賀昭,寧汐看向顧淮景,冷聲道:「今天這件事,希望顧總給個交代!」
面對寧汐眼中罕有的堅決和冷漠,顧淮景的心意外地感覺到酸澀。
「你給我點時間,對於這次工程事故,顧氏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合約義務,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賀少,也給大家一個公道。」
儘管顧淮景態度誠懇,神情凝重,但是寧汐的不滿並未因此馬上得到緩解。
「如果這件事涉及到顧氏高層,顧總又該怎麼辦?大義滅親?」
寧汐的直白讓顧淮景有點措手不及,停了片刻才回答:「不管涉及誰,我都一視同仁。」
「如果是沈雲煙呢?眾所周知,剪彩彩台和項目達成的慶賀儀式都是沈小姐一力承辦,而且她還是你們顧氏公司工程部首席負責人!今天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她有最大的嫌疑!」
寧汐說著猛然抬手指向沈雲煙:「事到如今,你也該給大家一個解釋吧!」
沈雲煙剛從外科包紮了傷口,肩膀上也掛了三角帶,臉色透著驚慌。
她本想藏在人群里避避風頭,等下找機會回去公司安排脫身之計,誰知卻被寧汐看見。
該死!
沈雲煙心底咬牙切齒,臉上還是擠出一絲笑容,維持著平靜優雅從人群中中走出來。
「寧總誤會了,我也是剛過來,還來不及了解情況,並沒有推卸責任的意圖。我是顧氏的員工,更是顧總的未婚妻,我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對顧氏,對淮景棄之不理呢?」
沈雲煙一番貌似有條有理的解釋蒙蔽了在場的大部不知情群眾。
馬上就有人隨聲附和:「就是!沈經理從來都是負責的!」
「那也未必,演戲可是沈小姐的天分。」
沈雲菸嘴角微微抽搐,眼底閃過冷光!
她淚汪汪繼續傾訴委屈:「大家都看到了,我也受了傷。作為負責人,我要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搭,何必還要跑到醫院來自投羅網?」
這句話算是激起了某些人對沈雲煙的所謂同情,紛紛轉過槍口責問寧汐欺人太甚。
對此寧汐也只是冷冷一笑:「你這套手段日常也沒少用吧!」
沈雲煙瞬間被噎住,急忙轉向顧淮景:「淮景,我真的沒有……」
說著,她淚如雨下,聲音越發哽咽起來。
「我百口莫辯,但該承擔的責任我不會推卸!」
說完,沈雲煙的身子猛地晃動了幾下,眼看著就要倒下。
一旁路過的醫護人員及時將她扶住,隨即送去了急救室。
顧淮景轉動輪椅跟著追上幾步,轉頭看到原地未動的寧汐眼底鮮明的諷刺,他的手再次回到了輪椅扶手上。
寧汐鄙夷地看著沈雲煙離開的背影,卻也不得不承認,她倒是會裝。
她本想追過去看個究竟,卻被一個匆匆趕來的護士拽住。
「你是賀昭的未婚妻嗎?請您過來一下。」
寧汐低聲答應了一句是,跟著護士急匆匆就走。
看著她離開時決絕的背影,顧淮景莫名有些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