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湊過來看了兩眼，他常年待在國外已經完全不熟悉這些字，尤其還是潦草的連筆。
於是索性走到寧汐和溫墨塵對面，靜靜等待二人揭開謎題。
寧汐看著筆記本第一頁，手指在紙張上划過，停在前幾個字上，不太確定地念道：「CNA實驗室，第二項實驗結果……」
她的手劃到下一行，停頓片刻，皺著眉略過幾行模糊的字跡，隨後停在最後一行。
「……失敗？」
寧汐頓時楞在原地，小時候從沒聽外公提起過，他有參與過什麼試驗。
對面的詹姆更是沒反應過來，「什麼試驗，什麼失敗？」
溫墨塵腦袋裡嗡一聲，遲疑了幾秒，忍不住舉起筆記本，翻開筆記後面幾頁。
幾乎是相似的試驗記錄，只是因為年代過於久遠，所以很多字跡都完全看不清楚。
筆記本被舉起後，寧汐才看見下面還有張陳舊的報紙。
她顧不上向溫墨塵尋找答案，低頭看著報紙上的內容。
報紙上有加粗加大的標題，寫著「CNA實驗室，因第三項醫學研究，造成多人死傷。」
寧汐看著報紙上的日期，是09年。
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拋開那些花掉的痕跡外，對這場試驗事故的具體內容，似乎也算一筆帶過。
聽見寧汐念出報紙上的內容，溫墨塵放下手裡的筆記本，就連對面懶懶散散的詹姆也立刻湊了過來。
眾人的視線落在標題上。
溫墨塵的表情也更加凝重，聽完了這些話，心如同灌了冷鉛一般，沉墜下落。
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從未聽父親提起過。
寧汐心跳得厲害，聯想起外公帶著她離開的時間，跟報紙上相差不多。
她嘴唇微顫，耳朵里轟鳴著，指尖有些發麻，「難道，當年外公離開是跟這件事情有關？」
溫墨塵應了一聲，輕嘆道：「也許是。」
詹姆這才從兩人表情中讀懂了筆記本和報紙里的意思，驚奇地像是頭頂炸了響雷一樣，「難怪奶奶總是叮囑我們，不准學醫。」
「會不會跟這件事情有關啊？」
寧汐瞳孔緊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
可倏然間，她又仰頭看著溫墨塵，「舅舅您知道這些事情嗎？」
溫墨塵搖頭，「我不知道。」
「那這樣的話，大舅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寧汐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嚴肅和凝重，腦海中滿是這段時間發生的各種意外，「他甚至還找到了這個地方，撬開窗戶。」
溫墨塵長長舒了一口氣，艱澀開口，「關於這個實驗，我確實不清楚，但是很久以前，有人曾到溫氏門口討公道，嘴裡念叨的似乎就是CNA實驗室。」
「但當時我忙於工作，並沒有在意這種事情，只安排了助理去把鬧事的人解決掉。」
現在看來，也許並不只是那麼簡單。
溫墨塵垂落在身旁的手蜷縮了一下，低沉磁性的聲音里，蘊藏著不易察覺的冰冷氣息，「看來溫傅恆，很有可能是跟當年那些人聯手了。」
寧汐眉頭蹙了一下，許久沒說話，眼睛有些酸澀，手指輕輕撫過外公的字跡，仿佛還能觸碰到他有些枯瘦的手掌，「究竟是什麼人在陷害外公……」
三人靜靜立在書房內，將暗格里的東西全部翻看了一遍，又在老宅各處搜尋一番，最終心情沉重地離開。
回到醫館的路上，任憑詹姆怎麼費口舌，寧汐和溫墨塵都還沒有從沉悶的情緒中抽身。
寧汐正打算回房間，身後忽然傳來婁醫生焦急的聲音，伴隨著匆忙的腳步聲，「寧醫生，外面來了個病人，已經高燒三四天了。」
「昨天過來了一次，我開了帖藥方，可今天還是沒有退燒。」
高燒三四天？
寧汐斂起眼底的鬱氣，詢問道：「大致是什麼情況？」
婁醫生飛快解釋著，旋即將人領到了會診室內。
幾乎是寧汐剛進去的一瞬間，抱著孩子的中年女人如同看見了救星一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作勢要跪在她面前，哀求道：「寧醫生，請救救我的孩子吧！」
寧汐拉住她的手，阻攔住她的動作，俯身看著她懷裡的男嬰，「先坐下，別耽誤孩子的時間。」
這么小的嬰兒，高熱三四天，可不是件小事。
聽著女人說這幾天嬰兒在家裡的病情，寧汐輕聲安慰了幾句。
雖然在發熱，但嬰兒的手仍是涼的，她很快下了結論，「惡寒發熱，婁醫生，去把我的針灸包拿來。」
婁醫生離開後，女人看著寧汐，臉上的憂慮絲毫沒有減少，「寧醫生，你說的這種病，好治嗎？」
「要……要多少錢？」
寧汐從身後的藥櫃裡取出麻黃、桂枝等，放在稱上確定好配比。
聽見女人這樣說，她明白女人心中的顧慮，便解釋道：「既然昨天的藥沒有醫好你的孩子，今天自然不會再收你的錢。」
「這……」
寧汐將配好的幾副藥裝好，「是醫館失誤在先，錢的事情不要考慮。」
女人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沒多久，婁醫生便把針灸包取了回來。
寧汐讓婁醫生和女人一起按住嬰兒的手腳，以免他亂動，而後取出銀針在嬰兒頸後紮下。
完成後，她又教女人怎麼給孩子推拿，「按壓手臂內側中間的位置，從手腕按摩到肘部……」
等針灸結束時，嬰兒臉上的紅潮已經消了不少。
女人抱著孩子連聲道謝，哽咽道：「謝謝寧醫生，要是您不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前兩天去過的醫院還給我打電話，說有特效藥，一針五千塊……」
寧汐輕拍著她的後背，和婁醫生一同安慰了幾句，解了她的憂慮後，目送母子離開。
見他們離開後，婁醫生唇線緊繃，透出一股不贊同的怒氣，「哪有什麼特效藥，還五千塊！頂的上中醫多少副藥了！」
「淨騙這些可憐人！」
寧汐輕嘆，「這或許就是中醫存在的價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