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別不理我,好麼?

  姜尋閉著的眼睛睜開了。

  有些事情,哪怕已經心照不宣,不提就都還好。

  可一提,她心裡的委屈就跟決堤了一樣,坍塌一片。

  男人滿口商量語氣:「我不追究你推雯雯下水的事情,你也別不理我,好麼?」

  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困了,睡吧。」

  「這種時候,我睡得著麼?」盛司越問她。

  無人回應。

  他繼續道:「我跑到裴家去找你,寧願驚動裴家夫婦也要把你帶回來,就是不想讓有些隔閡過夜。」

  說著,男人一隻手按在床邊,傾身靠近她,觀察著她閉眸假寐的樣子:「女人最不喜歡問題隔夜,太太,你也一樣,對麼?」

  「我們之間沒什麼問題,我很困。」姜尋回應他,卻是拒絕溝通的態度。

  盛司越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怎麼:「我今天跟雯雯說了,我不打算離婚,也讓她不要再停留在過去。」

  「……」

  「太太,明明是你推雯雯下水,我作為你的丈夫替你善後,就連上次你推她下樓我都沒有再追究過什麼,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姜尋用力地閉著眼,儘可能地忽視那些鑽入耳中的話。

  可惜,不管怎麼想要屏蔽迴避躲避……

  她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眼眶裡一發不可收拾的濕潤。

  盛司越的手按上她的肩膀。

  女人嚇得渾身一抖。

  他皺眉,手也頓住了,猶豫數秒最後也只是嘆了口氣,幫她攏了攏被子,低頭在她額前落下一吻:「累了就睡吧,晚安。」

  姜尋一語不發,更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男人轉身去了書房。

  坐在椅子上,他點了支煙,拿出手機撥通了薛定寒的手機號:「還在宴會麼?」

  「回家了。」

  「嗯。」

  通話沉默了兩秒,薛定寒主動問:「找我有事?」

  「遇到點事兒挺頭疼的。」

  「和姜尋有關?」

  盛司越承認了:「她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冷淡,不溫不火的,今天索性連理都不理我了。」

  「你知道今晚許小姐是怎麼掉到湖裡的麼?」

  「不是姜尋推的麼?」

  薛定寒否認了:「不是。」

  他面色嚴肅起來:「什麼意思?」

  對方慢悠悠地道:「是許心雯扯著姜尋,姜尋想離開甩開了她的手,她自己沒站穩跌到湖裡的,而你下去撈許心雯的時候,又把她甩到了湖裡。」

  男人嗓音壓得極低:「你說什麼?」

  「我站在離她們沒多遠的地方,親眼所見。所以,姜尋肯跟你回家,已經很大度了。」

  盛司越掛了電話,原本舒展的俊臉變得冷厲陰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有什麼東西從心底迸發而出,大有燎原之勢。

  他捏著手機的那隻手差點把屏幕弄到變形,腦海中回放著剛才他大掌握住姜尋肩膀時她的顫抖,無法想像女人內心當時經歷著怎麼樣的掙扎和絕望。

  男人在極度的懊惱後悔之後,懷著複雜的心情回了臥室。

  盛司越在床邊站了很久很久,才掀開被子躺到床上,一把將睡著的女人撈入懷裡,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疼惜又溫柔地吻了吻她的腮幫。

  姜尋任由他抱著,不掙扎也不躲開。

  心如死灰,大抵就是如此了。

  ……

  第二天。

  姜尋睜開眼的時候,一把推開了還抱著自己的盛司越。

  正要從床上坐起來,手腕被拉住。

  她扭頭看去時,男人已經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就低頭去吻她。

  姜尋想也不想就偏過頭。

  盛司越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

  他微頓,抬起頭看著她:「不喜歡我吻你?」

  女人大膽無畏的眸子對上他的視線:「是不喜歡,有問題嗎?」

  男人沒回答。

  姜尋伸手推開他,利落下床。

  進浴室,洗漱,下樓,全程她沒再給始終等在臥室的男人一個眼神。

  餐廳。

  姜尋一邊吃東西一邊打開手機給秦明禮發了消息,先是跟他請了假,然後拜託他幫她查姜家別墅現在在誰的名下。

  秦明禮應下,關心她有沒有感冒。

  她說沒有。

  盛司越進餐廳的時候,掃見姜尋手機的對話框上方顯示的備註是「師父」,眉頭擰起。

  女人聽到腳步聲,很快關了手機,倒扣在餐桌上。

  她吃飯的速度加快了些,幾乎在男人剛落座的時候就起身,出餐廳後一路走到玄關處,換了鞋出門。

  盛司越跟了出來,扣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去律所。」

  她拼盡力氣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白皙精緻的臉蛋扯出濃烈的諷刺笑意:「能別這麼虛偽嗎?盛總?」

  男人擰眉:「什麼意思?」

  姜尋漫不經心地回應:「我是成年人,會開車會打車,不需要你送,你也不用總是在我這裡獻殷勤,你我之間不過是到期散夥的關係,實在是沒必要,當然,以後你想發洩慾望我就扮演工具滿足你,你要我乖乖躲著永遠不以盛太太的身份和誰碰面我也絕不越界,除了這些時候,你都別煩我,可以嗎?」

  「你覺得我對你好,都是為了這些?」

  「你對我好過?」

  她啞然失笑:「別逗了,盛總。」

  幾乎話音剛落,女人臉上所有的笑意就全部收起,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盛司越看著她的背影,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這麼多年,他在女人面前從未失手過。

  偏偏娶回家的這個盛太太成為了特例,成為了最讓他捉摸不透的那個。

  這次,他是徹底地得罪了她。

  ……

  姜尋去了姜家別墅。

  她想看看買下別墅的主人是不是住在那裡,再打聽一下對方有沒有出售別墅的打算。

  可到了才發現,這裡和上次她經過的時候一樣——

  無人居住。

  院子裡的草坪長了許多雜草,別墅因為空置兩年變得毫無人氣。

  她盯著那扇門,回想著自己成長過程中發生在這裡的點點滴滴,心底止不住地泛酸。

  即便知道不可能,女人還是忍不住想——

  如果母親沒有跳樓,該多好。

  如果兩年前父親沒有出事,該多好。

  直至今日她都不敢相信,平時對她有求必應的父親會真如警察調查出來的那樣,出軌上百位女性。

  她一夜之間從千寵萬愛的大小姐,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孤家寡人,掛著盛太太的虛名,被那個男人折磨嘲諷,轉眼兩年過去,好像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姜尋的思緒。

  她看了眼備註,滑動接聽。

  秦明禮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複雜:「姜家別墅現在在盛司越的名下。」

  姜尋震驚至極,脫口而出:「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