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每一個大家族子弟都逃脫不出的悲哀。
家族給了你一切,你就要為家族回饋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武器走的很果決,長劍刺破心臟,整個人緩緩倒在了老者的懷裡。武者強大的生機使得他即便是心臟被刺破,也依舊沒有殞命。
「我做到了!」武器一雙眼睛看著老者,雖然是死,但嘴角猶自掛著笑容:「死我一個人,武家千百人得到解脫,值了!」
「為了我武家榮光。我武家正因為有一代代人傑的付出,一代代人傑犧牲自己成全家族,這才是我武家能存留下來的根本。也是我武家後輩子孫兒郎能夠俯視天下芸芸眾生的資本。你們每一個都是好樣的!」老者輕輕拍打武器肩膀,只見武器呼吸漸絕,面帶笑容的閉上雙眼。
「一切都是為了傳承,為了守護希望。」武家老祖輕輕一嘆,抱著武器的身軀,久久不曾鬆開:「你們為家族做出的犧牲,家族會銘記。你的兒子,將會依舊是家族的下一代家主。享受整個家族所有資源,將會是整個家族的核心。」
說完話,老者放下武器屍體,然後慢慢走出祖祠外。
祖祠外,數道人影面色恭敬的站立,眼神里露出一抹悲愴。
「傳我命令……」武家老祖掃過面前的幾道人影,眼神里露出一抹沉思:「那些想要脫離武家的,分割一部分產業,將其驅逐出去。以防未來天下大變,將我武家徹底滅絕。留下一些火種,總歸是沒有錯的。不可將籌碼壓在一頭上,這是所有世家的流傳根本法則。」
「是」
幾人恭敬的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退了下去。
虞七站在大內深宮,一雙眼睛看向武家祖方向,忽然目光一閃,眼底蕩漾起一層波瀾:「倒是有魄力。這回我倒要高看你一眼,是我之前說錯了,你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主,但卻是一個家族最為合格的戰士。」
「武德竟然想要重陽宮將母親請下山來……」虞七心頭念動,大內留下一尊分身,本身再出現已經到了朝歌城外,在一片密林中站定。
不多時,烈馬疾馳的聲音響起,腳步聲猶若奔雷,響徹了寂靜的官道。
「吁~」
武德猛然勒馬,一雙眼睛看向身穿黑袍,站在官道上的虞七,眼神里露出一抹凝重、悲痛:「你是來殺我的?」
「我是來勸你回去的。」虞七嘆了一口氣:「母親好不容易與武家斷了羈絆,一心在重陽宮內參悟長生大道,你又何必非要攪擾了她老人家清修?」
「你放過大哥,我就立即返回。」武德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虞七。
「你若因為武器之事而想要登臨重陽宮,那我勸你還是不要多想了。因為武器已經死了,自盡於宗廟之中。你現在就是去了重陽宮,除了打擾母親清修,亂了母親的心境,再無任何用處。武器已死,在無回天之力。」虞七雙手插在袖子裡,靜靜的看著他。
「不可能!來之前大哥還讓我去重陽宮內找母親尋求破解之道,他若一心想死,又怎麼會叫我前往重陽宮求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想要騙我回去!」武德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虞七。
虞七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武德。
「你可以為了天下人變法,卻為何不肯成全兄弟情義。那可是你親哥哥!」武德聲音里滿是悲憤。
「是啊,是親哥哥。可是我的親哥哥想要阻我大道。」虞七嘆了一口氣。
佛門也好、道門也罷,都不可靠。
眼下他雖然廟宇在九州大地遍地開花,但是百姓精神不轉變,誰來信奉自己?
縱使佛道二宗為自己造勢,可前來祭拜者依舊不足百一。
他要變法!
只要變法成功,橫掃天下權貴,整個世界大同,到時候他虞七之名傳遍天下,那個時候信仰之火天下歸一,到那個時候自己將會迎來更大的變化。
「外人?」虞七看著武德:「我且問你,你我三兄弟與那群叔叔、伯伯比起來,誰是外人?」
「你我三兄弟一母同胞,自然那些兄弟伯伯是外人。」武德想都不想,直接開口回了一句。
「你說他是我的親兄弟?可是他卻非要偏幫那群外人。武家的基業,又有多少是你們兄弟二人的?」虞七看向武德:「只要你們退出武家,我可許諾爾等子孫後輩榮華富貴,許諾你兄弟二人長生不死。可是你們偏偏不肯,非要為了那群外人與我做對。」
「武家相助天下權貴與我做對,你們兄弟二人相助那群叔叔伯伯,支持那天下世家與我做對。」虞七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只能各憑手段了。」
「你這是胡說八道。武家是一個整體!天下貴族是一個整體!叔叔伯伯也是血脈至親,怎麼會是外人?那群活不下去的泥腿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外人。你為了那群泥腿子,來與整個天下權貴做對,自絕於權貴集團,自絕於武家血脈親情,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武德指著虞七喝罵。
「呵呵!」虞七笑了,笑的很溫柔,但卻說不出的冷清、寂寥:「是呀,就是你口中那群活不下去的泥腿子,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你口中那群泥腿子,將最後一口口糧給了我,然後自己吃觀音土活活的脹死。」
「我的親人拋棄了我,救活我的人,偏偏是你口中那群卑微到塵埃里的泥腿子。」虞七聲音開始有些變動,火焰在眼神里升騰:「當爹和娘將最後一口糧食塞入我的口中,吃觀音土活活的脹死。當大哥、二哥、三姐都活活餓死的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推翻了這該死的世道!」
「不論你是誰,膽敢阻攔我的人,只有死!!!」虞七眼睛裡開始泛出淚光:「不管是誰,擋在我面前的唯有死路一條。」
「呵呵,虛偽。你簡直就是這世上最為虛偽的人。你若真的心疼自己姐妹,心懷感恩,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虞六娘顛沛流離?又豈會看著虞六娘死在岐山?你又豈能坐視紫薇被殺,虞六娘悲痛欲絕?」此時武德指著虞七的鼻子:「你就是一個虛偽之輩。所有一切都是你的託詞,都是你的謊言。」
「你胡說!!!」虞七聲音拔高:「六姐自找的!我當初建立重陽宮,專門指點其修煉長生大道,我欲要相助其證就長生道果。可她實在不是那塊料,她想念自己的兒子,忍受不得苦修的冷清。她自己不爭氣,又能怪得了誰?」
「紫薇必須死!不單單我要他死,人王也同樣要他死。西伯侯批改了我的命數,乃是我這輩子的慘劇之根本,要不是這老賊胡亂開口,我又豈能流離失所?」虞七聲音里滿是殺機:「你自小錦衣玉食,不知道那種即將被餓死的苦。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漂浮在那浩瀚的波流之中,忍受那河水饑寒的苦。你更不會知道,寄人籬下遭人白眼的苦,自掛東南枝的絕望。」
「西伯侯必須死,西伯侯一脈必須斷子絕孫,方才能出我心中這口惡氣。」虞七聲音里滿是悲涼:「六姐死了,她全家都死了,但是她卻永生了。」
「只要我完成變法,便可赦封神祗,叫六姐長生不死。甚至於我修成無上神通,可以逆轉時空,叫死去的老爹與諸位兄弟姐妹都活過來。」虞七一雙眼睛看著武德:「沒有人能阻擋我的大業。」
「不過是血肉之親罷了,我早就已經成就神聖,退去血肉之體。膽敢違逆與我,代表天下權貴與我做對,死不足惜。」虞七聲音冰寒:「我已經觸及到神靈變的至高奧義,只要叫我神靈變大成,到那時必定可以復活所有的親人。」
「於我有恩的只是六姐而已,可她偏偏懷了紫薇的孩子。」虞七嘆了一口氣。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他也不曾想到,姬發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
本來虞六娘既然自絕於長生大道,虞七覺得倒也挺好,等到她走完凡俗一生,斬斷所有因果,到時候封神榜上赦封無上果位,也算是長生久視逍遙快活。
所以他雖然有長生之物,但卻沒有送給虞六娘。並非忘記了,而是刻意不給。
他有無數蟠桃,會在乎虞六娘的那一顆嗎?
他要等虞六娘老死,等虞六娘了卻因果。
是以對於虞六娘的人生軌跡,他從不加以干涉。
姬發出手將一切都畫上了句號,虞七反倒是覺得要感謝一番姬發。
「今日不論如何,你都不能到達重陽宮。我絕不會允許你驚擾了大嬸的潛修。大嬸已經合道五藏,只差元神便可成聖,我決不允許任何人驚擾他。」虞七瞪著武德。
十娘雖然將他拋擲於河水中,但卻也苟延殘喘求得一命,免得被武靖直接掐死的下場。
生育之恩,終究是不好償還的。況且,他感受到了大嬸的愛、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