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哭聲,穿透了雨幕,即便是數十丈外,也依舊清晰可聞。
三個孩童在泥水中掙扎,可是卻遲遲無法爬起身。被人拋擲於地的疼痛感,可決不是尋常人能忍受的。五臟六腑移位,就算是成年人也無法忍受,更何況是普通孩童?
馬車轆轤,一輛馬車自灰濛濛的雨霧中走來,然後虞七掀開帷幕,嘆了一口氣,將那三個孩童撿起。
恰逢此時,上大夫家的大門打開,朱紅色大門吱呀一聲響,接著便見一道人影自門內閃出。
「虞七!」藍采和才走出大門,便看到了虞七,此時手中玉石閃爍,其上氣機指引,無不是指向了虞七的方向。
「喲,藍采和藍大人,倒是少見」虞七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不緊不慢的將三個孩童抱起扔在了車中。
「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說?」藍采和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虞七。
「我聽不懂大人的意思」虞七詫異的看著藍采和,眸子裡滿是詫異。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藍采和嗤笑一聲:「虞七,你雖然手段詭異,作案手法叫咱們查不到跟腳,但你卻百密一疏,在現場留下了一道氣機。」
「現在這氣機就被我封印在玉石之中,只要我催動,到時候一切必然可以真相大白」藍采和看著虞七,舉起手中玉石。
「我若是你,就不會負隅頑抗,而是乖乖認罪伏法,憑你武王府的勢力,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鐵蘭山與順天府的總捕頭王標、費仲等人此時也跟著走出了大門前。
「都是老熟人,冤家路窄啊!」虞七嘆息了一聲:「可我當真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
「死鴨子嘴硬!催動玉石,叫其死心!」鐵蘭山冷冷一笑,周身氣機凝滯,遙遙的鎖定了虞七。
「虞七,這裡面封印著你的氣機,你就算是否認也沒有用。只要我催動法力,這玉石便會循著冥冥中氣機感應飛向兇手」藍采和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虞七。
「然後呢?你儘管催動便是了。莫非閣下仗著自己執掌王法,便要欺辱我這個白身不成?」虞七靜靜的看著藍采和。
「死鴨子嘴硬,今日便叫你心服口服!」藍采和口中念咒,然後那玉符化作流光飛出,徑直向虞七而來。
瞧著那飛來的玉石,虞七不動如山,任憑那玉石逼近,然後在藍采和等人期盼的目光中,那玉石瞬間到了虞七身邊,然後與虞七擦肩而過,向著翼洲的方向飛了去。
「這氣機另有其人,看來根本不是我!」虞七淡淡一笑:「我不曾去過上大夫府中,上大夫府中怎麼會有我的氣機?」
「幾位大人,我可以走了吧?」虞七略帶嘲弄的看著藍采和等人。
不帶幾人回答,虞七已經一揮打神鞭,然後馬車遠去消失在了人海中。
「不可能!怎麼可能!」藍采和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那符篆飛向了哪裡?」費仲看向了藍采和。
「那符篆沒用了,直接飛向翼洲!」藍采和眸子露出一抹凝重:「好手段啊,我若沒猜錯,咱們即便是沿著這玉符追下去,也只會追尋到孫癩六的屍體,不會有第二個人。對方是坐實了此事是癩六做的,人證物證俱全,誰都沒有辦法。」
「此事分明是那小畜生的做的,癩六早就已經死了,死人怎麼會跑到我的府中殺人!」費仲眼睛裡滿是殺機。
「唉!」鐵蘭山嘆息一聲:「這小子心智、手腕無不是一流,我雖然沒有證據,但心中直覺告訴我,就是這小畜生做的。」
「直覺不能當成證據!直覺說服不了人王,說服不了滿朝文武!辦案要的是鐵證如山!」費仲聲音里滿是冰冷。
「明明就是他做的,那作案手法與當年翼洲一般無二、孫山更是其姐夫,前日休了其姐姐,他有動機這般做。這樣作案手法,除了他絕不會有別人。咱們已經推演出了一條合理的證據鏈,但卻偏偏沒有證據證明!」藍采和面帶不甘:「好手段!好手段!越來越老辣了。作案的時候,還找個死人當替死鬼,簡直是死無對證。」
「難道就任憑他逍遙法外不成?難道就拿他沒辦法?」鐵蘭山不甘心。
「辦法自然是有的,你們隨我來,誰說沒有證據就不能辦案了?誰說沒有證據了?呵呵……」費仲冷冷一笑,率先走出大門:「稍後你們配合我,必然可以叫這小畜生死無葬身之地。」
武家
武靖端坐在案幾前,面色陰沉的揉捏著太陽穴,眼睛裡盡數是道不盡的陰沉。
最近一段日子,武家的事情太多了,多的叫其有些應付不來。
「老爺,國師溫政請大人赴宴!」魔自門外走來,手中拿著請帖。
「砰!」武靖一掌拍在案几上,頓時案几上筆墨紙硯盡數飛起,跌落在地:「溫政欺人太甚!竟然還這般逼我!真當我武王府沒脾氣?」
魔聞言低下頭,瞧著迸濺到腳邊的墨汁,苦笑一聲慢慢的收拾好地上散亂的物品:
「那在下就說老爺不在,將這請柬給他退回去?」
「拿來吧!」武靖面色扭曲,額頭青筋暴起,拿住了那請柬。
就在此時,有門童快步走入大堂,對著武靖恭敬道:「大老爺,欽天監大司正鐵蘭山、上大夫費仲在門外求見。」
「欽天監?費仲?他們來作甚?」武靖眉頭一皺,將請帖緩緩扣下,用竹簡覆蓋住:「請他們進來。」
不管如何,堂堂上大夫、欽天監大司正來了,都決不能怠慢。
「我等見過武總兵,冒昧而來還望恕罪!」走入大堂,就見費仲笑眯眯的起手一禮。
「上大夫莫要多禮,請恕在下不能遠迎,失敬!失敬!」武靖還了一禮:「還請諸位上座。」
眾人入座,有侍女奉上茶水,武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方才道:「幾位聯袂而來,似乎有要事?」
「武兄,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是有件事要請武兄指教。我等實在是拿不好主意,是直接上奏大王,還是將此事拖延下去,今日求武兄指點一二!」費仲笑眯眯的道。
「不知是何事,大人儘管賜教」武靖聽聞對方話裡有話,只能順著說下去。
費仲看向藍采和:「掌令使,此事你說吧。」
藍采和點點頭,然後自袖子裡掏出一卷獸皮:「此乃當年三公子在翼洲衙門做下的血案卷宗。」
「這是此次費大夫府中的血案卷宗,以及諸般推論,總兵大人還請查驗!」
「此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武靖聞言頓時面色陰沉下來,並沒有去看手中的卷宗::「上大夫府中又有什麼血案?」。
「是另外一件事!」藍采和笑著道:「上大夫費仲家中,今日又命案發生,死者乃是其女婿,被人千刀萬剮,好生的悽慘。」
「哦?有這等事情?」武靖愣了愣神:「上大夫府中戒備森嚴,誰有如此本事,在其府中殺人?莫非當府中守衛是木偶不成?」
「武總兵,那人殺人手法,與三公子當年誅殺孫小果的手段一模一樣!」藍采和道。
武靖瞳孔一縮,面色不變:「這與我有何干係?與我武王府有何干係?」
「大人不問死者的身份?」藍采和笑著道。
「不是費仲的女婿?」武靖道了句。
「現在是費仲大夫的女婿,之前卻是虞六娘的丈夫,那虞六娘與虞七自幼相依為命。在之前,孫山將虞六娘休了,然後便慘死在費大人府中!」藍采和看著武靖。
武靖冷冷的看著藍采和:「你是懷疑武鼎下的毒手?雖然有諸般巧合,但單憑推理、相似,卻也無法在我武王府中拿人。」
「武總兵莫要懷疑,不是懷疑!」藍采和看著武靖:「不單單是諸般巧合,我等更在現場,捕獲了一縷那兇手留下的氣機,封印在此玉符內。只要催動玉符,便可找尋到真兇。」
武靖瞳孔一縮,默然不語,不再說話。
「我等現在也拿捏不好,究竟是將玉符呈遞給大王,還是該怎麼辦!若呈遞給大王,此事不是貴公子做下的到還好,若是貴公子做下的……兩次肆意妄為誅殺朝廷命官,只怕武王府也要遭受牽連。大人乃是我大商鎮國柱石,此事我等也不好處置,免得叫大王難做!這種事情一旦擺在檯面上,可就在無迴旋餘地了!」藍采和手中拿著一枚玉符。
「玉符給我!」武靖呆坐半響,然後抬起頭看向藍采和手中的玉符。
藍采和搖搖頭,將玉符收起:「這可是鐵證,大人莫要叫我難做。此事,不知總兵大人如何處置。」
武靖聞言沉默,看著身前的卷宗,半響不語。
說實話,看到兩份卷宗,還有那諸般推理,蛛絲馬跡,武靖的一一顆心便已經沉入了谷底。
他一看就知道,此事沒懸念了。更何況,對方拿著那玉符來,必定有備而來,有了萬全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