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洲這般情況,餓殍遍地再無生機,拿什麼去抗衡大商的王命?
再說,之前上書將周姒送入宮中,可是他自己送去的摺子,他敢反悔嗎?
一旦反悔,說不得大商國都趁機發難,整個翼洲大地為之灰飛煙滅,周家徹底自天下間除名。
他敢嗎?
他當然不敢!
只是此時為何那般憋屈?
想他堂堂天下四大諸侯之一,什麼時候淪落到這般田地了?
「臣周姒接旨!」
就在翼洲候牙齒緊咬,默不作聲之際,周姒一步上前,擋在了翼洲侯的身前,恭敬的將那詔書接過來。
「哈哈哈,女公子果然是聰慧過人識得大體,王命下達,即刻啟程!」道人周身虛空扭曲,卻見一道青煙瀰漫,四個金甲神人抬著一隻大紅花轎,落於場中。
「王妃,請吧!」道人雙手抱拳,對著周姒行了一禮。
「父王,保重!日後若得閒暇,還望父王來上京看我!」周姒看著翼洲侯,然後在掃過人群中眼眶含淚的翼洲王妃,以及額頭青筋暴起的周鯤、周鵬兄弟,恭敬的對著二人行了一禮,然後對著一邊的珠兒道:「咱們走吧。」
珠兒扶著周姒,徑直上了大紅花轎。
「珠兒,照顧好小姐!」周夫人淚水滑落。
「國丈,告辭了!」道人輕輕一笑,然後一步邁出,消失在了翼洲侯府門前,那四個金甲神人托著大花轎,也消失在了庭院內。
「今日過後,翼洲與西岐反目,毀壞婚約之仇,只怕是結下了!如此奇恥大辱,西岐絕不肯善罷甘休,這回有的麻煩了!」瞧著那遠去的大紅花轎,翼洲侯牙縫裡蹦出幾個字,猛然轉身離去:「今日之仇,之折辱,本王誓不甘休!誓不甘休!」
周姒走了,為了翼洲百姓,為了翼洲大地無數生靈,不得不進入宮中。
翼洲城
虞七百無聊賴的趴在案几上,不斷計算手中糧食還有多少,夠食用幾日。
忽然一道颶風捲起,就見青衣道人,領著一大紅花轎,自虛無中走來。
冥冥之中,道人聲如驚雷,天地乾坤共振,威嚴無比。
「大商君王赦令:剝奪武勝關副總兵十娘一切封號。剝奪其一切官職、品秩,貶為白身。爾其欽哉!」聲如驚雷,那道人在粥鋪前顯露行跡:「武夫人,接旨吧。」
「想不到,竟然是你這老道士親自來傳旨」十娘聞言放下手中的大勺子,一雙眼睛看向青霧繚繞的人影,眸子裡露出一抹笑容。
「值得嗎?這可是你三十年南征北戰的見證,更是大商氣運的妙用,失去大商國運加持,你修行的速度將會慢下來!你如今已經凝聚法域,合道之路更是艱難,若無氣運護持,只怕九死一生!」青衣道人緩緩將神祗遞給了十娘。
「值得呀!那是我親生兒子!為了我親生兒子,有什麼是不能捨得的?」十娘接過聖旨,臉上笑呵呵的毫無沮喪之色。
「令公子好膽色,膽敢屠了一洲府衙,此舉在我大商開國前所未有,當真是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眼球」道士掃過場中,目光落在了虞七的身上:「這位便是令公子吧?」
虞七聞言目光波動一下,看向了老道士背後的轎子,周小姐的氣機,瞞不過他。
「見過道長」虞七懶洋洋的起手一禮:「不過老道士有一句話說錯了,那翼洲府衙的慘案,並非我做的,怎麼能安在我身上?」
「我區區稚子之靈,如何是見神武者?」虞七搖了搖頭。
見虞七這幅漫不經心的態度,老道士也不介意:「我倒也奇怪,不信你是見神武者,可是十娘既然攬了這罪過,不管你是不是見神武者,便都不那麼重要了。」
「夫人,老道士有王命在身,不得耽擱,下次上京城再匯吧!」老道士飄然離去,留下十娘搖了搖頭:「這老頭子,還是這般模樣,一點人情道理不通。」
虞七趴在那裡,看著老道士遠去的目光,心中念頭轉動,陷入了沉思:「怪哉,為何周姒會在那轎子裡?」
沒讓虞七疑惑多久,第二日一則驚天動地的大瓜,便傳遍九州大地。
翼洲侯與西伯侯反目了!
翼洲侯將女公子送入宮中,被當今天子赦封為貴妃,活生生的給紫薇戴了一頂大帽子。
「難怪!」虞七眉頭皺起,聽到這則消息之時,眼睛裡全是怪異。
「倒是可惜了周姒,一入深宮深似海……」虞七嘆息一聲,徹底斷了對周姒的所有念頭。
大商王妃,可不是他能惦記的。
驚天大瓜,傳遍九州大地,那紫薇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虞七」大廣道人赤裸著雙臂,擦著額頭汗水,手持一個大勺子,來到了虞七身邊。
「怎麼了?」虞七閉目參悟天罡變的玄妙。
「我這次來翼洲,一是為了化解翼洲大旱,二是為了將你接回西岐,進入我道門秘境苦修。可是自從知曉你的家世後,我覺得還是將你送回武勝關比較妥當!」大廣道人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虞七。
虞七聞言歪著腦袋看向大廣道人:「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你該走了!該上路了!」大廣道人看向遠處的十娘:「烈火鼎烹,十娘的氣機雖然被百姓功德壓下來,但未必能堅持多久。不管以前如何,她待你都是真心的,三十年戰功,盡數化作流水……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身修為化作東流吧。」
虞七聞言沉默,盤算帳本的手掌停了下來,然後陷入了沉默。
「道長何以教我?」虞七看向大廣道人。
「上京城」大廣輕輕的道了句。
「嗯?」虞七眉頭慢慢的皺起來。
「我知道十娘,是個倔強的性子,一個女子能領兵征伐三十多年,戰場從來未曾一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大廣道人看著虞七:「你若不認她,不隨她回去,她是絕不會走的!寧肯身死道消,也絕不會走的。你便是她這三十年的心魔,你若隨他回去,不出三年,她必然可以凝聚法域。錯非這十幾年來的心魔壓制,她怕是早就已經接觸那合道境界了」大廣道人看向虞七:「此去京城,路程至少需要一個月,而十娘的道功,再有一個半月必然會盡數廢掉,就此身死道消。」
「未來如何抉擇,你自己考慮吧」大廣道人看向虞七。
虞七聞言只覺得心煩意亂,放下了手中的帳本:「我本來過得無憂無慮,怎麼牽扯出這般多的事情?我都說了那翼洲府衙不是我做的,她為何偏偏多事。難道就憑那藍采和的一堂之言?」
「欽天監辦案,從不講證據!藍采和既然認為是你,不管是不是你,都會將鍋扣在你身上。死道友不死貧道,這等事情難說啊!我若是藍采和,就憑你的身份,也要將鍋扣在你身上!」大廣道人嘿嘿一笑。
「等到藍采和將鍋扣在你身上,將你抓入欽天監,到時候十娘想要救你都晚了!」大廣道人搖了搖頭,眸子裡滿是嗤笑。
「最關鍵的是,我道門的打神鞭就在上京,你若是去了,或許有機會多得打神鞭!」
「打神鞭!」
「你莫要問,問了我也不說,只有你去了上京城,才有資格知道。」
虞七眉毛抖了抖,他修煉天罡變,一身修為盡數內斂,外人根本就察覺不出。錯非上次在藍采和面前露了馬腳,如何會這般被動?
「不過,也就唯有藍采和一人親眼見我出手罷了,他一家之言,不足為憑!」虞七心中念頭轉動,然後放下了毛筆:「再者說,事關打神鞭。若不然,我去上京走一遭?」
「罷了,便陪著大嬸走一遭,待其修為恢復,我再回來。只是我這粥鋪……」虞七眸子裡露出一抹擔心。
「交給我就是了」大廣道人拍著胸脯道。
虞七聞言點點頭,交給大廣道人,他倒是放心,不怕這老道士私吞了。
「只是我還需帶著陶夫人,我與陶夫人相依為命,不能丟了她!」虞七看向遠處不斷招呼眾人,調度場中的陶夫人,眸子裡露出一抹感慨。
「那藍采和,道長可否替我……?」虞七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小子,你可別害我,他可是欽天監的人,欽天監有一種獨門印記,人死後那印記將會附著在兇手的身上,老道士我殺了藍采和,怕也逃不過欽天監的追殺。」大廣道人聞言頓時猶若是炸了毛的貓,連忙揮手拒絕,然後驚疑不定的看著虞七:「小子你膽大包天,竟然打藍采和的注意,現在若是說你屠了翼洲府衙,我倒是信了。」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你剛才說殺了欽天監的人,會在身上留下印記?」虞七面色一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不錯,若是殺了欽天監的人,必然會被留下印記」老道士不緊不慢的道。
虞七眸子閃爍,他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那鐵彪、鐵虎,不正是欽天監的人嗎?
「如何查驗解了那印記?」虞七看向老道士。
「那是欽天監獨門手法,不死不休,若是能隨意解除,豈還有震懾力?那可是合道大能的手筆,似乎與真龍之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