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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在山洞裡的情景?」他慢慢垂下頭來,語調輕柔,而又溫和。

  山洞的情景,沈嶠只記過兩回,一回是晏無師與汝鄢克惠交手,沈嶠以為他受傷了,將人帶到山洞裡療傷,結果差點還被對方掐死,另一回,則是自己的山河同悲劍被對方用來刮魚鱗。

  想及此,沈嶠就黑了臉。

  「還請晏宗主放手,我不習慣這樣與人說話。」

  「反正也沒外人。」晏無師笑了一聲,將他攬起來,半壓在牆壁上,這樣沈嶠就從躺姿變成了坐姿,但還是被他半困在懷裡。

  沈嶠:「……」

  對方也沒點住他的穴道,主要是他如果出手要掙脫,肯定得跟晏無師過招,出手輕了,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化解,出手重了,對方就直接放棄抵抗,擺出任人宰割的姿態,讓他下不了手。這完全是……

  死豬不怕開水燙。

  晏無師:「我都要赴死了,你連聽我說幾句話的耐心都沒有麼?」

  沈嶠嘆了口氣,放棄掙扎:「說罷。」

  晏無師笑道:「但方才我想了一下,說再多,還是不如直接做。」

  他一時一個心思,沈嶠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茫然道:「啊?」

  然後他就啊不出來了,聲音戛然中斷,視線被一片陰影遮蔽,唇上多了火熱柔軟,對方直接撬開他的齒關,長驅直入。

  旁邊傳來一下短促的叫聲,玉生煙站在門口,那頭鹿從背後叼住他的袍角,結果他後退想走,卻差點被鹿絆倒。

  沈嶠直接一掌拍向晏無師的肩膀,腰部微微一挺,整個人輕盈躍起,不再受制。

  但他嘴唇有些紅腫,鬢髮有些凌亂,連臉色也很不自然,羞惱交加,分不清是惱多些還是羞多些,但這副樣子,想威嚴也威嚴不起來。

  玉生煙瞧見自家師尊輕飄飄的眼神斜過來,恨不得直接一頭楚死在廊柱上。

  本來以他的武功,也不至於犯這種錯誤,但怪只怪他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方才在宅子裡溜達一圈,本以為兩人已經談完了,他可以過來拜見師尊了,誰知道這一來就正好趕上「非禮勿視」的一幕。

  真是……倒霉啊!

  玉生煙乾笑一聲:「那個,能不能當我沒來過?」

  他也沒有向師父請安的勇氣了,轉身一溜煙就走,有多遠跑多遠。

  大師兄,我現在回長安去投靠你還來得及嗎,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註定跟大王喵其它文會有所不同,因為就算到結尾,它也不會出現明確表示愛來愛去的語句,哪怕是一句我心悅你之類的都不會有。

  因為按照這篇文的風格,他們就應該是在一種心照不宣,無須多言的情況下來意會的,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沒意思了,老晏覺得阿嶠能理解,阿嶠也不是那種會明白說出來的人,點到即止,淺淺淡淡,若有還無,不知道泥萌能理解咩?

  我知道現在很多文都沒有這種寫法,都是一定要說得明明白白的,但這文木有。

  第126章

  距離決戰不到兩日。

  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一戰。

  撫寧縣上的客棧早就住滿了,數不清的江湖人士涌到這座平日裡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來,一如當初沈嶠與昆邪約戰前的情景。

  不同的是,當年沈嶠名氣雖高,卻不是以武功著稱,他與昆邪一戰之所以引人關注,是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祁鳳閣與狐鹿估二人的光環的延續,眾人在他們身上尋找著昔日天下兩大高手的光輝。

  而晏無師與狐鹿估這一戰,許多人將其視為中原武林與突厥的交手。

  佛門,道門,儒門,乃至其它許多大大小小的門派世家,聽見消息的人,十有八九都趕過來了。

  聽說其中一家客棧,還被臨川學宮的人包下來,連宮主汝鄢克惠,也親臨此地,準備親眼見證這一戰。

  天台宗法一禪師,青城山純陽觀易辟塵,玄都紫府,法鏡宗,合歡宗,琉璃宮,碧霞宗,甚至是遠在吐谷渾的俱舍智者……這些人,或親自駕臨,或派遣弟子前來,顯然不願錯過千載難逢的精彩決戰。

  這是何等的萬眾矚目!

  比當年沈嶠與昆邪一戰還要更耀眼三分!

  可吸引了世人所有眼光的同時,也意味著這一戰巨大的風險。

  成,則天下無雙。

  敗,則如墮深淵。

  這不僅僅是武功的交手,更是名譽與性命的交手。沒有誰會天真地以為,這兩個人這一戰,僅僅是友情切磋點到即止,要知道二十多年前祁鳳閣與狐鹿估那一戰,狐鹿估受了重傷,差點一命嗚呼,這才不得不允下二十年不入中原的承諾,遠走塞外閉死關,祁鳳閣自然也沒占到多少便宜——許多人都私下說,正是因為在那一戰里受的傷太重,落下隱患,才會導致後來祁真人的去世,自然,這種說法僅僅是坊間傳聞,誰人也無法證實。

  但無論如何,對許多武功疏鬆平常,也許畢生難窺武道巔峰的江湖人來說,能夠出現在這裡,哪怕登不上險峻的應悔峰,只在山下這座撫寧縣等待,都是一輩子也難得一回的奇遇了。

  「聽說現在撫寧縣上最大的賭坊同福賭坊已經開了盤口,押宗主與狐鹿估勝敗。」說這句話的是別莊管家,他正畢恭畢敬向晏無師匯報情況。

  玉生煙這幾天沒敢出現在晏無師面前,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他們雖然住在郊外別莊,但並不代表消息閉塞,恰恰相反,管家每天都會派人去打聽最新消息,縣上又來了哪個門派,對方在哪家客棧下榻,臨川學宮的人今日去了哪裡等等,都能很快傳到這裡來。

  作為決戰的當事人之一,晏無師遠比任何人想像的要悠閒淡定。

  他正拿著被侍女敲開放置在一旁的核桃殼去丟小鹿:「阿嶠,過來。」

  小鹿正依偎著沈嶠撒嬌,低頭去喝他杯子裡的水,被他丟了一腦袋核桃殼,也不與他計較,還好脾氣地繼續喝水。

  「……」沈嶠卻有些看不下去,先不說這人將一頭鹿取了個跟他一樣的名字,顯然不懷好意,人家小鹿乖乖的,也沒招惹誰,他卻總去欺負撩撥人家。

  又一個核桃殼丟過來,卻沒打找鹿頭,中途就被一片樹葉掠走,擦著管家的耳際,直接釘在他身後的柱子上。

  管家驚出一身冷汗。

  沈嶠歉然:「對不住,沒嚇著你罷?」

  管家連連搖頭,他何德何能,當得起這位的道歉?

  晏無師不由笑了起來。

  沈嶠真想白他一眼,可那樣就顯得自己也太胡鬧了,他摸摸懵懂的小鹿,心說找機會給你換個新名字罷。

  晏無師忽然問:「押多少?」

  管家茫然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自己,忙道:「押的一賠十。」

  沈嶠沒賭過,但他也知道一賠十是什麼意思,不由詫異:「押的誰?」

  管家:「押的主人贏。」

  沈嶠:「那若是狐鹿估贏呢?」

  管家輕咳一聲:「一賠二。」

  沈嶠:「……」

  晏無師倒沒生氣,反而笑道:「看來他們不看好我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