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神廟低吟著祈禱, 它的信徒在明目張胆地犯罪。
「拉美西斯, 你放開我——」
琳琅被束縛在少年的身前,脖子上似有蛇在肆意遊動。
他的舌尖是溫熱的,滑膩的, 卻令人不寒而慄。
琳琅對男性的親吻不陌生, 他們喜歡她,不遺餘力在唇齒之間討好她。
但很少人會像拉美西斯這樣,他無比熱切迷戀著她的頸子, 一寸寸搜掠而過,似要將她的皮膚與血管紋路在唇舌上清晰烙印下來。
雖然琳琅更覺得,這傢伙是想趁機咬斷她脖頸動脈。
她的可愛弟弟怎麼就成小變態了?
為了避免慘劇發生, 琳琅用套了黃金鐲的雙手使勁砸著侵略者的胸膛。
「嘭嘭嘭——」
一陣刺耳的聲響。
拉美西斯的頸上戴著是純正青金石雄鷹項圈,硬度不高, 被琳琅的金蛇鐲砸出了細微裂痕, 像是一片深藍蒼穹在眼前驟然坍塌, 伴隨而來的是驚駭的災難。
少年不耐煩抓住她的手,乾脆舉高到頭頂, 迫使琳琅的手肘往後折。
他原本想繼續先前的進食節奏,不經意抬眼一看, 呆住了。
姐姐的雙手禁錮在他的蛇鐲里,又是屈辱性的舉高姿態。她的腰衣只系了一側, 露出了半邊赤/裸光潔的肩膀,蓮池的水泅濕了華服與首飾,使得她全身上下都籠著一層惹人遐想的水霧。像是最美麗的尼羅河祭品, 可以任由主人為所欲為。
他小時候總喜歡仰著臉看姐姐,現在卻能輕而易舉俯瞰著她,將她的額頭、鼻樑、酥胸、細腰,一併攬入眼底。
年幼的男性身軀里,占有的欲望開始吞噬了他的清醒與理智。
拉美西斯知道他不該這樣做。
他應該是一個乖巧的、溫順的、無害的寵物,由著她擺弄,這樣王姐才會放心愛撫他,偶爾一時興起,還能施捨他半分目光。
可是他不甘心呢。
她說過,他是埃及的王,也是她的王,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他的。也只能是她的。
所以——不是他不乖,而是姐姐太不乖了。
他要罰她。
少年眯起琥珀眼眸,炙熱的吻埋在了她的胸前。
他大掌捧住了她的臀,小腹朝前一挺,將人囚禁在逼窄的、只有他的情/欲世界裡。
薛琪琪那本書他沒看懂文字,可動作是記得清的。
由於現在兩人還在蓮池裡,拉美西斯遺憾放棄了將她雙腿抬上肩膀的念頭,打算直接抵著人做。
「拉美西斯,你不要這樣……」
姐姐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
「我求你,不要。」
這句話對拉美西斯的殺傷力很大,以致於動作都頓一下。他的姐姐向來是高傲的,從不輕易低下這顆高貴的頭顱。換做往日,他肯定不帶任何猶豫就答應她的請求。
他從不會忤逆王姐。
可是今天,弟弟實在是太不高興了。
她為了一個並不愛她的男人,卑微的,等了整整一夜。
而他呢,也守了她整整一夜,看她甜蜜微笑,看她焦灼不安。
她竟要跟大祭司私奔。
那她將自己置於何處?
拉美西斯低下眉,一隻手扶著她的腰,撥開了礙事的衣料。
掌心的薄繭磨過琳琅的柔嫩肌膚,引起一陣戰慄。
她猛地咬住少年的肩膀。
雪白的牙齒滲出血水。
「好疼。」
拉美西斯的手停在她的深窄肚臍眼上,指尖漫不經心勾了下。
琳琅咬到牙齒發麻,才哆哆嗦嗦鬆開了嘴。
心裡頭想著,要是他肌肉再硬一點,她的牙就別想要了。
「疼不疼?」
弟弟問她。
姐姐並不是很想說話。
拉美西斯看她滿嘴的血,實在是駭人,一邊替她擦著,一邊用手指撬開她的嘴,「張嘴我看看,是不是咬到裡頭的軟肉了。」
少年的手指又細又長,冷不防戳進了琳琅的嘴裡。
異物入侵的感覺分外強烈。
她喉嚨瘙癢發乾,不禁嗚咽了一聲。
黑髮少年無意識地攪動。
她吐著含糊不清的音節,像是在枯水中掙扎的魚兒,他竟會興奮得渾身發顫。
太不正常了。
他將手指慢慢地扯出來,勾連著縷縷銀絲。
公主轉頭咳嗽起來,好不容易壓下那股反胃的感覺,餘光一瞟,弟弟直勾勾看著手指上的液體,仿佛在研究著什麼,表情一臉認真嚴肅。
琳琅:「……」
他難道還想舔乾淨嗎?
「拉美西斯,把手洗乾淨。」
「……喔。」
弟弟不情不願應了聲。
琳琅更不想說話了。
原來他真想舔啊,這個小變態。
也許是嘗到了甜頭,拉美西斯暫且放過了琳琅。他伏下身,猛地抱住了琳琅的大腿,下巴正好抵著她的臀。
「你、你做什麼?」
「我在抱王姐的大腿呀。」
小表情還挺無辜的。
琳琅瞪他一眼,借力爬上了蓮池。
她的情況實在是狼狽,膝蓋以下全是軟泥,裙擺也擰著泥點,散發著泥土的原始氣味,全身更是髒得要命。偏偏有人不嫌棄,硬是湊了上來。
他雙臂穿過腋下,將琳琅穩穩抱了起來。對方臂力驚人,掙扎也徒勞,琳琅索性閉上眼,眼不見不干為淨。
拉美西斯幾乎是單手抱著她回宮的,另一隻手則伸出雙指勾住了她的棕櫚涼鞋,在半空中隨意晃蕩著。
「好好看著你們的大殿下,別讓她晚上亂跑。」
弟弟留下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侍女連忙應了。
琳琅發現自己被軟禁了,每當她想離開寢宮,一群高大侍衛如幽靈般阻擋了她的去路。
唯有塞提一世召見她的時候,琳琅才得以脫身。
然而看著對面笑容滿面的弟弟,她果斷將求救的話吞回肚子。
塞提一世出征回來就病了,等精神好得差不多了,就召見了三姐弟,想跟聚少離多的兒女說會兒話。
琳琅到的時候,法老的身邊坐了她的妹妹赫努特米拉。
這位三公主性子有些嬌,一直以來被出色的姐姐壓著,總想找個辦法大出風頭。
「提雅,過來,坐父王這裡。」
塞提一世慈愛地招了招手。
按照尊位,三公主應該給琳琅讓座,可她不甘心自己被父王捨棄,磨磨蹭蹭就是不起來。
反倒是弟弟十分坦然,讓出了他的位置,「王姐,坐我這邊。」
三公主美目瞪向拆台的弟弟。
明明同樣是姐弟,可拉美西斯對她跟對姐姐的態度是天壤之別!
琳琅只得過去,坐在少年原先的位置上,留著他的餘溫。
拉美西斯親密挨著她坐。
在聆聽法老的高談闊論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胸膛往前傾,似有若無觸碰著琳琅的肩膀與後背,乾燥溫暖的手掌總在不經意間搭上她的手背。
賽提法老沒有錯過小兒子的頻頻小動作,頓時感到好氣又好笑,不過想到拉美西斯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自己縱容提雅,兩人早就完婚了。
「到了九月,父王為你們舉行婚禮,可好?」
琳琅愕然抬頭。
眼下是七月份,離九月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
不等她搪塞,弟弟搶在她前頭開口,「那就辛苦父王了!」
三公主咬住唇瓣,她也想嫁給俊美的拉美西斯,成為法老的妻子,以及埃及最尊貴的女人。在埃及王室中,姐妹共侍一夫的情況已經很常見了,逐步演變成一種心照不宣的約定,不讓王室的血脈與財產外流他人。
只是貴族臣子們分外喜愛大殿下,選擇性遺忘了這件事,自然也沒有任何人為她進言。
塞提一世做事雷厲風行,立即吩咐侍衛,讓大祭司來他寢宮一趟。
「王上,殿下。」
大祭司俯首行禮,額心綴著一條綠松石與黃金片的墜子,氣息一貫疏離淡薄。
塞提一世的心情很好,笑著開口說,「大祭司,你在九月里選個好日子。」
大祭司神色平靜,「王上是準備為大殿下和拉美西斯殿下舉辦婚禮嗎?」
「是啊,我老了,年輕人也該往前走了。」
法老感嘆不已。
轉眼之間,在他肩膀上胡鬧的小傢伙都長大了,那些栩栩如生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昨日。
大祭司低眉斂目,並沒有看向倉惶的公主,「臣預計,九月十六到十八是尼羅河上漲的最高點,也是母神最接近我們的一天,假如她能傾聽到貝尼琴的琴聲,一定會祝福埃及,祝福我們的殿下。」
法老很滿意他的回答,轉頭問大女兒,「提雅,你認為呢?」
公主輕輕開口,「大祭司也覺得很好嗎?」
「沒有比這天更合適了,大殿下。」大祭司頷首,頓了頓,繼續說,「我會為您好好打理卡納克神廟,到那一天,您最鍾愛的藍蓮花會在太陽神下美麗綻放——」
大祭司的尾音戛然而止。
一團柔軟的棉花堵住了他的喉嚨。
公主淚眼婆娑望著他。
那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失態。
「提雅,提雅你怎麼了?」法老緊張不已,「可是哪兒難受了?」
「父王。」
琳琅站起身,卻又緩緩跪了下來。
雙手交疊貼著冰冷地面,額頭枕在手背上,莊重的姿態隨著她肩膀的顫抖而透露出一絲脆弱,只聽她哽咽著說,「父王,提雅不願嫁給拉美西斯。」
「你在胡鬧什麼!」
法老微微慍怒。
以前琳琅是含糊著混過去了,說的是推遲婚禮,法老反應還算平靜。
如今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婚禮,相當於直接質疑或是反抗埃及君王的威嚴,是不能為塞提一世所容忍的。
他再寵愛自己的女兒,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線。
大祭司陪伴塞提一世已有二十年,太清楚這個男人的野心與自負,對方一旦決定的事,誰也不能動搖他的意志。尤其埃及軍遠征敘利亞,換來的是顆粒無收的下場,塞提一世正處於焦躁的氣頭上,更不會放任他人的輕蔑。
他想,大殿下這下要失寵了。
如果她足夠聰明,就不該跟她的父王對著幹,而是適當地服軟,再適當地吹耳邊風,也許事情會有一線轉機。
可公主心意已決,堅定地說,「父王,我不愛弟弟,自然不會嫁給他。」
塞提一世冷笑,「連你命定的丈夫都不要,你還想要誰?」
「我……」
她像是難以啟齒。
拉美西斯忽然起身,腰間繁複精美的黃金聖甲蟲首飾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姐怎麼不說話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單膝跪地,一隻手斜斜撐著地面。
這種卑微的屈膝姿態非但沒有削減他的銳氣,反而讓氣場變得更加凌厲霸道。
十五歲的少年高大得嚇人,又是長手長腳的,襯得大他六歲的姐姐分外嬌小柔弱。琳琅平視著他時,入眼就是少年寬闊硬朗的肩,以及剛剛發育就頗具侵略性的喉結。
見琳琅看過來,他吞動喉結,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與渴望。
「弟弟也很想知道。」
他啞著嗓子。
「除了愛我,姐姐還敢愛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