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法老前女友(11)

  「琪琪, 不好了, 大殿下來了!」

  侍女氣喘吁吁跑了進來。

  才短短兩天,薛琪琪就跟一群年輕侍女混得熟了,她性格活潑, 不太喜歡沉悶的規矩, 當下與侍女們「姐妹相稱」,互相喊起了名字,相處時氣氛十分融洽。

  薛琪琪嚇得手頭的東西掉在地上, 「大殿下?就是你們那個神聖公主?」

  作為「救命恩人」,昨天她也被侍女們打扮了一番,出席拉美西斯的七歲宴會。當時人群吵吵鬧鬧, 直到埃及公主牽著主角弟弟登場,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面。公主美貌得天獨厚, 一群風姿各異的樂師舞者簇擁著她, 宛如古老壁畫中的神袛降臨。

  薛琪琪從侍女那裡了解到, 這個公主是整個埃及「美的化身」。雖然她出身上埃及王族,下埃及的子民依然對她充滿憧憬。聽說每逢公主的八月生辰, 不少人千里迢迢趕來朝拜,只為讓神傾聽他們的忠誠之心。

  薛琪琪聽了有些不以為然, 這埃及人就是太愚昧了些,老搞些勞民傷神的封建迷信。

  她對神聖公主並不感冒, 但自己現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薛琪琪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而且她隱隱感覺到,這個公主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果然, 她一踏進門來,看見薛琪琪跟侍女們手裡的東西,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們在做什麼?」

  侍女支支吾吾,「就、就一些衣服。」

  薛琪琪的手裡提著一塊三角布料,歪歪扭扭縫上了兩條帶子,見侍女被琳琅唬得雙肩直抖,忍不住開口,「我在教她們做內衣!你們這裡太不講究了,都不穿內衣出門的,那不是被人白白看光了嗎?女孩子得多虧啊!這樣很容易讓人犯罪的!」

  琳琅不置可否,不同的文明孕育了不同的思想,女主就喜歡現代那一套標準要求西元前的古埃及。

  「犯罪?為什麼?」

  小拉美西斯攥著琳琅的尾指,好奇晃了晃。

  薛琪琪是個直性子,也沒有考慮琳琅這個親姐姐的心情,就對著她弟弟說,「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你現在還小,等長大些,只怕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女人的胸部上!看見漂亮的,滿腦子都是上床的黃色念頭,犯罪率能不高嗎?」

  「……上床?」黑髮男童歪了歪頭,正想繼續追問,卻被琳琅輕輕掩住了耳朵。

  小拉美西斯怔住了。

  卻見他的王姐蹲下身來,黑湖般的眼眸映出了幼弟的迷惑神情,「拉美西斯,你已七歲,在未來,不僅是我的王,也是埃及的王,以後有很多事,需要你聽,需要你看,而不是單憑一個人的言語好惡,就草率地做出自己的判斷,哪怕是王姐也不行,知道嗎?」

  你看,漂亮的老妖精就是這麼狡猾。

  她常年冷著弟弟,又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屬於姐姐的溫柔愛護,於深淵裡突然開了一片春日盛景。

  「姐姐……」

  「叫王姐。」

  「姐姐!」

  「叫大殿下。」

  小拉美西斯乾脆蹭進了她的懷裡,抬起琥珀雙瞳,貓兒般軟軟地說,「姐姐王姐大殿下在上,您是我的神,拉美西斯都聽您的!」

  琳琅:「……」

  好的,感情剛才都白說了。

  小貓兒開心極了,自個就在她身上滾起來了,似乎還疑惑主人怎麼不來獎勵他,然後熟練的,抬起琳琅的爪子就往腦袋上放——蒙蒙要姐姐摸摸頭。

  琳琅:「……」

  好的,典型的恃寵而驕。

  不,她覺得這孩子應該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只釋放了一點點的善意,對方就毫不猶豫撲了過來,也不在意她手上是拿著鮮花還是拿著利刃。

  真是傻得可愛。

  姐弟情深的場景讓薛琪琪如鯁在喉,一口氣上不下也不下去。

  她就算再糊塗,也知道琳琅在指桑罵槐,不服氣的性子又倔上來了,「等等,你說清楚,我難道說錯了嗎?」

  琳琅的動作一頓,眼珠緩緩移到眼尾,微露鋒芒,「你是拉美西斯的恩人,作為姐姐的,應該心存感激。只是,你的手好像伸得太長了。」

  不用吩咐,女官自動捧出了那本書。

  一看那封面,薛琪琪哪裡還有不懂的,臉一下就紅了。

  「你、你怎麼把這種東西給你姐姐看啊?」

  「怎麼,你也知道,這東西不能給姐姐看嗎?」琳琅漫不經心撫摸著小拉美西斯的腦袋,「那你給我七歲的弟弟看,又是什麼意思呢?」

  小傢伙異常乖巧靠著她,眼睛閃呀閃的。

  「我、我只是……」薛琪琪面紅耳赤,「我叫他十六歲才能看的呀。」

  琳琅似笑非笑看她。

  女主就這麼相信一個七歲小孩子的自制力?

  到這個份上,薛琪琪再大大咧咧,也有些下不來台了。

  她給人家的弟弟送小黃漫,結果被姐姐逮住當堂審問,還在眾目睽睽之下。

  這絕對是她最丟臉的一次!

  「我希望,下不為例。」埃及公主聲音平靜,「王室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能明白的,對嗎?」

  薛琪琪從中聽出了一絲寒意。

  琳琅來了場下馬威,目的達到後抬腳就走,小拉美西斯緊牽著人不放,渾然不覺自己是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

  經過這件事,薛琪琪總算消停了好些天。

  但琳琅低估了女主的惹事能力。

  這天,神廟的女祭司早早來通知她,說大祭司身體抱恙,暫且停課數天。

  大祭司向來嚴格自律,無論颳風下雨準時上課,從不拖延。

  琳琅問怎麼回事,女祭司滿臉無奈,「是王子殿下帶回來的那位客人,她覺得天氣太熱了,便去了尼羅河,說什麼游泳。那些侍女也真是胡鬧,竟任由她下水!」

  「大祭司當時正在巡察東岸,突然聽到了尖叫,只見那位客人正被鱷魚追趕,模樣很是悽慘。由於隨行祭司都是女性,大祭司只好親自下場撈人了。」

  女祭司知道神廟與王族之爭,生怕公主以為大祭司是怠慢她,又小心翼翼補充了一句,「您知道的,大祭司原本身體不好,又被海水浸泡了半天,當夜就發起高燒了,現在還沒醒呢。」

  琳琅自然表示理解與同情。

  大祭司第二天下午醒了過來,然後猝不及防的,被灌了一耳朵的嘰嘰喳喳。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怎麼樣?你現在餓不餓啊?要不要我煮點粥什麼給你吃?不是我夸,我煮的粥真的很好吃,你不吃會很虧的!對了,你救了我的命,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想要我做什麼儘管說,不用客氣!」

  大祭司撫住了隱隱發漲的額頭。

  薛琪琪卻沒有煩人的自覺,而是睜著一雙星星眼,眼也不眨盯著大祭司。

  比起幼年版的拉美西斯大帝,大祭司顯然更符合穿越女主的胃口,一米九的身高,寬肩窄臀,標準的衣架子,就算披著麻袋也能美出天際。大祭司長相不差,聲音又低又蘇,完全滿足了薛琪琪少女時期對言情小說男主角的終極幻想。

  「這位……」他啞著嗓子,想請人出去。

  薛琪琪理解錯了,以為他是想要認識自己,當即高興揚眉,伸出手,「你好,我是薛琪琪,你可叫我琪琪!」

  大祭司看她的手,默不作聲。

  薛琪琪以為男人在害羞,不等大祭司拒絕,乾脆從被子裡抓起他的手,重重握了一下,笑得眉眼彎彎,「這是我們家鄉那邊打招呼的禮儀!」

  大祭司稍稍皺眉,忽然見地上多了一道纖細影子。

  薛琪琪順著他怔住的目光往後看。

  埃及公主換了一襲孔雀藍細褶腰衣,黃金首飾襯得她肌膚勝雪。

  琳琅的視線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輕笑著開口,「看來大祭司又收了一位女信徒,倒是用不著弟子關心了。」

  侍女們埋著頭,不敢多說一句。

  大祭司的眼波從琳琅的髮飾掠過,華奢浮艷的公主今日簡單地環了個百合花冠,層層攏著輕薄頭紗,顯然是匆忙出門。

  或者說,為了見某一個人,她並沒有心思梳妝打扮。

  他垂下眸,「勞煩大殿下跑一趟了。」

  「的確是勞煩了。」埃及公主沒有往常的善解人意,反而帶了幾分冷嘲,「既然如此,弟子便不打擾大祭司養病了。」

  見主人頭也不回離開,侍女們捧著補品,滿臉為難,最後只能沖大祭司投以歉意的目光,跟著琳琅走了。

  「陰陽怪氣的。」薛琪琪嘟囔了一句,「好端端的,沖我們發什麼火嘛!」

  大祭司卻沒有說話。

  足足修養了七天,大祭司才恢復了日常的授課。

  小拉美西斯被塞提一世拎著去見識埃及民生,授課的對象就剩下了琳琅。

  「大殿下,大祭司來了,您要上課了。」侍女提醒發呆的公主。

  此時她們處於神廟的露天庭院,中央是神聖蓮池,白色神靈正在碧鏡中酣眠。

  大祭司從柱廊下走來,衣袂翩翩。

  公主抿著唇,不願開口出聲。

  「大殿下,我們來複習祭祀舞。」

  一名出色的埃及公主可不好當,語言、樂器、儀態等是必備課程,而在崇拜太陽神的國度中,祭祀儀式必不可少,舞蹈更是重中之重。身為備受法老寵愛的第一公主,每到重大祭祀,琳琅就會取代原先的女祭司,為神獻上最妙曼的悅神之舞。

  教她跳舞的是神廟最美麗的女祭司,大祭司負責考核。

  而今日的公主殿下顯然是心不在焉,不但姿勢不標準,舞步還跳錯了好幾拍,大祭司蹙起眉,親自下場糾正她。

  「這手不行,更低一些。」

  「還有你的肩,太生硬了。」

  「腰跟腿也是同樣的問題,你需要更軟一些……」

  大祭司的手擱在琳琅的腰間,她穿的是祭祀裝束,細腰沒有絲毫遮掩,男人掌心的溫度清晰地烙在了肌膚上。

  琳琅往後退了一步。

  大祭司一心一意要糾正人,沒察覺到琳琅腰身的敏感,見她避退,反而下意識摁住她的後腰臀,把人撥了回去。

  「啪!」

  公主腰帶的瑪瑙珠子撞上了大祭司的長腿上。

  幽幽的發香侵入肺腑。

  大祭司愣了愣。

  小女孩兒溫順趴在他的胸膛上,發旋烏黑,露出了細膩白皙的耳垂。她額心綴著一枚紅寶石,宛如血淚,在純淨雪地里開出最姝麗的顏色。

  「大殿下,您沒事吧?」

  他扶住她的肩膀,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大祭司喜歡她麼?」

  「什麼?」

  大祭司有些莫名其妙。

  公主抬起頭,濃密睫毛上覆了一層淺淺的水光,頗為楚楚動人,「大祭司舍了命也要救的人,一定很重要吧?」

  大祭司聽懂了,目光微微沉下。

  「這與大殿下並無關係吧?」

  他不動聲色打量著埃及公主,用言語去試探她的態度。

  那日神殿的事是個意外。

  可她,這個埃及子民愛戴的神聖公主,高高在上享受他人供奉的神,卻好像因他而情竇初開了。

  「這、這當然同我無關。」

  她瞬間紅了眼,又怕他看出來,低頭掩飾了一番。

  趁她還站不穩,大祭司假意鬆了手,聽得尖叫一聲,他又熟練勾回了人,大掌撐著她的肩胛骨,兩人貼得更緊,她鼻尖的呼吸掠過胸膛。

  溫熱的,濕潤的。

  「大殿下今日是怎麼了?總是頻頻走神。」他輕聲責怪。

  「對、對不起。可能是昨晚,唔——」

  她的身子瞬間繃緊,連話語也哽在了細弱的喉嚨。

  撫著她肩胛骨的男性大掌順著中間的線,指尖掠著薄瓷肌膚,在敏感禁區慢吞吞遊走。

  她害怕地蜷起了脖頸,卻沒有呵斥他「以下犯上」。

  眼看他越發放肆,對方嗚咽了下,小聲哀求,「不要……」

  「不要什麼?」他故意聽不清。

  「求你,不要,這樣。」

  大祭司低頭,見柔薄嘴唇咬出了一抹血珠,終於停止了侵略,大發慈悲給她「鬆綁」。

  她低不可聞鬆了口氣。

  這廝還不滿足,長腿一曲,彎下窄腰。

  柱廊石壁飾著精美的浮雕,栩栩如生描繪著法老獻祭諸神的場景,透出莊嚴與肅穆的氛圍。

  而他伏在她耳邊,沙啞聲線中略帶一絲色氣。

  「您紅著眼眶求饒的樣子,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