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的折轉驚呆了眾人。
他們難道是眼睛花了, 這位大小姐剛才好像是自己故意扔杯子的吧?
席琳琅, 家世顯赫,剛從海外留學回來。
她自小生長在大院,鄰居玩伴個個非富即貴, 更令他們羨慕的是這群太子爺太子女的感情甚好, 就像她旁邊的那位,陸家的小公子,雖然長了一張俊美惑人的欺騙性臉龐, 卻是小惡魔的性格,從小拈雞惹狗,上房揭瓦, 無法無天,差點沒人治得了她。
除了幾位哥哥跟他的小玩伴琳琅。
陸必行一瞅這齣好戲, 想都不想站在了琳琅的陣營, 睜著眼說瞎話, 「初中生,你聽到了沒有, 你嚇著我的小姐姐了,還不快賠償。」
他雙手在沙發上伸展, 一隻擱到了琳琅的肩頭,雙腿交疊的姿勢透著太子爺的意氣風發。
「我擦擦擦擦, 要流鼻血了,這個男人寬肩窄臀,又有錢, 妥妥的大長腿啊,老子好想泡啊!」
琳琅聽到了這樣的一段瘋狂吶喊。
自然,這不是正常的人聲,而是某種磁場形成的電波傳遞。
琳琅是超級任務者,低級系統波動的磁場她可以輕易窺破。
她似笑非笑瞧了眼那木頭般的服務生。
對方看似愣在了陸必行的話中,其實是對著美男發花痴。
系統的聲音偏向未成年的聲線,很幼嫩,語氣卻有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宿主,你忘了萬人迷系統不限男女,你得讓他們通通拜倒在你的牛仔褲下才算完成任務。我算過了,席琳琅她是北市為數不多、你現在又能接觸的太子女,還是個獨生女,拿下她,整個席家的商業王國都是你的,有了金錢加持,到時候你想泡什麼漢紙不都是手到擒來嗎?」
萬人迷系統在挑選宿主的時候也是煞費心思,既要長得風華絕代妖孽無雙,又得對男人不抗拒,好不容易才讓它綁定了現在的宿主,林羨魚,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平常就喜歡看少女腐漫,對男色毫無抵抗力。
新人總比老油條要好忽悠多了,林羨魚給系統發送了一個怨念的腦波,心不甘情不願答應了。
為了避免第一次任務露出馬腳,系統就像老媽子似的,給它地主家的傻兒子提醒,「宿主,席琳琅喜歡的是高嶺之花,所以你現在的人設是一個性格孤僻的高中生,為了賺錢養家不得不捨棄尊嚴在酒吧里當服務生,雖然是這樣,你在某些地方還是有自己的原則,不輕易低頭,不輕易放棄,不……」
林羨魚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就是一學渣,好不容易靠著死記硬背上了大學,還以為能自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再找個模樣不差的男朋友談一下風花雪月,過自己美美的小日子。誰想到就撞上了這個靠顛倒眾生為宗旨的系統,天天逼著他美容健身,連多看幾眼小哥哥的機會也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
他敷衍擺了擺手。
也許是還沒適應,他這不自覺的回應就暴露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眾人虎軀一震。
這小子膽兒太肥了吧,居然用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對待席家的千金?
等林羨魚反應過來,他接收到的是一道意味深長的眼神,好像在說,這麼有趣的人,似乎不能輕易玩完了。
林羨魚穿過來的時候不過才十七歲,家境普通,哪裡挨得過富家小姐這清清涼涼的一瞥。
他頓時頭皮發麻,想開口道歉。
但琳琅做事向來是快准狠的,一旦機會出現絕不鬆口,她撫著膝蓋上的裙擺褶皺。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
林羨魚提起的心放下。
「不過短時間內,我更喜歡耳根清淨呢。」
似有若無的一句話,因為是出自北市太子女之口,就成了一道禁令。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西裝革履的經理出現在高級廂房裡,把還在琢磨意思的林羨魚給拎了出去,難得沉穩的男人頭一回發火,「你小子是嫌命長了吧,席家的那位你也敢惹!」
林羨魚剛來,涉世未深,就不自覺頂了一句,「是她自己要來惹我的,我碰都沒碰她,就把杯子給摔了,非要賴到我頭上!」
他說的理直氣壯,沒有一絲猶豫,反正琳琅也不是他喜歡的男孩子,即使她長了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明艷容貌,就跟海報上的時代女星一個氣場。
講真的,沉迷男色的他第一次看到上天眷寵的女人,也被她那精緻的眉眼驚艷得回不過神來,心頭小鹿微微撞了一下。
但是——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惡劣的女人!
她自己故意摔杯還嫁禍到他身上!
那些人非但不澄清,還一個個看好戲看熱鬧!
就連那個盛世美顏的陸家少爺,他的良心也被狗吃了……林羨魚回想起那廝的長腿,稍稍糾結了一下,決定勉為其難原諒他的過錯。
經理被他的話氣笑了,「你腦子是進水吧,連席小姐你也敢編排?誰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上次有個服務生將酒不小心灑在她裙子上了,人家也沒叫賠償,反而好聲好氣安慰了那女孩半個小時。」
林羨魚想都沒想,「那是她表面功夫做的好!」
「行行行,林先生,您有本事,我這張嘴說不過你!我們盛季就是個賣酒的小地方,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你什麼意思,陰陽怪氣的。」他擰了眉。
「說人話你不懂?」經理彬彬有禮,朝著門口的方向做出邀請的姿勢。
「——滾。」
林羨魚就這樣被掃地出門了,由於影響惡劣,他連半個月的工資都沒領到,兩手空空回到了出租屋。
他還有些忿忿不平,「這些人都狗眼看人低,就會討好有錢人。」
系統趁機說,「是啊,所以你更要抓緊機會把太子女給上了,等她對你千依百順,你就可以報今天的恥辱了!」
男主興致缺缺應了聲。
他只對男人有興趣,才不想征服那個惡劣成性、雙面性格的女人呢。
第二天,房東大嬸來敲門了,一如既往的粗大嗓門震得林羨魚抖了抖,差點沒從床上摔下,栽進自己的塑料拖鞋裡。
他開門時頂著一張散發著濃濃起床氣的臉。
房東比他更不耐煩,就跟趕瘟神似的,將一疊皺巴巴的百元大鈔塞他手上了,「這是你這個月的租金,我不要了,你趕緊的,收拾一下搬走吧。」
他懵了一下,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或者是自己還沒有從夢中醒來。
但結果是,凌晨五點,他拖著半人高的行李箱,呆滯站在車流不息的大街綠樹下。
連頭髮都沒有來得及梳理,一邊蓬鬆得過分,跟雞窩差不多。
「系統,我是不是還沒睡醒?」
林羨魚不死心地問。
他居然真的被趕出來了,沒有任何理由的,房東一個勁兒催著他走。
「宿主,你的確沒有做夢。」系統的腔調多了幾分凝重,「看來你那時候的反應的確惹到了席琳琅,畢竟是太子女,打一下噴嚏都能引起北市地震的女人,她想要搞死你,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出系統所料,林羨魚本打算找個酒店先下榻,反正先住幾天,沒想到一連走了五家都沒有找到可以接收他的地方。這些前台小姐的套路就跟說好似的,一開始熱情似火,等他拿出身份證之後,立馬就變成了一副晚娘的面孔,六月飛霜說來就來。
不想流落街頭的林羨魚只能委屈巴巴住起了地下室。
地下室沒有光線,空氣難以流通,瀰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像是下水道飄過來的氣味兒。
偶爾還會鑽出幾隻老鼠。
還沒到三天林羨魚就受不了了,他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按照系統的方法把那個姓席的搞到手。
只是理想是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看在新人的份上,系統友情給他提供了三次免費追蹤,次次都被攔截在保鏢硬漢的胸膛之前。由於林羨魚出現頻率太高,又是陌生面孔,比電視裡的小鮮肉長得還精緻,保鏢們一致認為他就是來傍大款當小白臉的,於是第三次就把人拖到巷子裡打了一頓。
下手是真的重,林羨魚骨頭都斷了幾根,咯吱咯吱的響聲讓他毛骨悚然。
保鏢們訓練有素,扯下了他嘴裡的麻布,迅速撤退。
「系、系統……」少年咬著發麻的舌尖,喘不過氣來,「我是,不是,要死了?」
系統的回答讓他安心不少,「宿主,你斷了三根肋骨,但沒有損傷內臟,只是單純的骨折外傷,休養幾個月就會沒事的。」
他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一聲粗啞的男聲。
「小伙子,你怎麼了?」
猝不及防的,一張皺巴巴的老人面孔出現他眼前。
是個流浪老漢。
林羨魚瞬間激動了,「老伯,你來的太及時了,麻煩您,打一下醫院的電話,手機就在我背包里!」
流浪漢翻開了他的黑色單肩包,不僅拿了手機,還把他僅剩的錢跟卡揣進了破爛的兜里,動作之熟練,擺明是慣犯。
「你——」他正想氣憤出聲,那人轉過頭,多日未洗的臉髒兮兮的,眼睛透出了詭異的神色。
「小伙子,你身材不錯啊。」
腦海里拉響了警鐘,林羨魚微微驚恐,喉嚨乾澀的,發不出一句話。
對方的手在他胸上亂摸,那股腐爛的味道越來越重。
林羨魚幾欲嘔吐。
巷子人少,哪怕他叫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人進來。
一股極度的驚恐與絕望籠罩著他。
寒意從頭凉到了腳。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
他眼珠子是木然的,沒有轉動,卻清晰映出了一張美艷的臉。
「未經本人同意,就擅自亂動。」
「老人家,這雙手……您是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