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替嫁前女友(7)

  也許是那天的意外, 這一月之期之內, 心慌意亂的魏鈺沒有再來見琳琅。

  他每天正常上朝,回去就研究那一粒海棠花種。

  可是這玩意兒種在土裡那麼久,一直沒有冒頭!

  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的方法不對?

  王府上有關於花卉植物的珍藏書籍都被魏鈺翻了個遍, 沒轍。就舍下了臉皮, 向一些有經驗的老花匠取取經。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自己卻是不知不覺就成大師了。

  比如說府里那幾盆叫老花匠們束手無策的重瓣牡丹,魏鈺一下子就看到癥結所在。

  就算自己日後就算不當王爺了, 種一些花花草草也能養活自己的吧。魏鈺暗想著。

  特麼的都是被那個小壞蛋給逼的!

  魏鈺心不在焉摩挲著花盆的金絲沿邊。

  也不知道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壞蛋在幹什麼呢?

  話說琳琅在幹嘛?

  當然在給狗,哦,不對, 是給她的男人順毛啊!

  英俊的皇帝陛下正臭著一張臉,「魏王那傢伙好像對你上心了。」

  其實他心裡後悔了, 早知道這樣, 他就不該同意琳琅的方案, 讓她去接近魏王!

  雖然魏琛知道琳琅是不可能喜歡那傢伙的,可就是不爽, 自己的東西被一頭狼給惦記上,糟心!

  一個不爽之下, 他將女人的手拉過來,嗷嗚一聲, 重重咬下一口。

  雪白的手臂上頓時留下一個深紅的牙印。

  琳琅:「……」

  他真的是屬狗的吧?動不動咬人的暴脾氣真是欠收拾!

  魏琛滿意了。

  嗯,此女已經打下朕的專屬烙印了,旁人不容覬覦。

  然後他想了一下, 決定繼續懟情敵。

  「聽說魏鈺天天回去擺弄那顆破種子,他一個堂堂的大魏王爺,還想當那破花匠不成?!庸俗!太庸俗了!」他眼神不屑。

  琳琅微笑,「花匠不好麼?在我看來呀,懂得種花的男人更有情趣呢。」

  「……」

  一萬點暴擊。

  男人可疑的沉默了一下。

  然後,他深沉著一張臉,緩緩開口。

  「朕……其實略懂種植之術。」

  嗯,明天上朝就讓那隻小元寶去外頭收幾個頂尖花師回來!

  皇家其實秘藏了不少的種花種田種蔬菜的典籍,乾脆都搬到他御書房去好了!

  他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啊,對吧?

  於是皇帝陛下理直氣壯地說,「你種花上要是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朕就好了!」

  喲,這宣誓還挺洪亮的。

  「陛下還懂種花呀?你真聰明。」

  琳琅沖他一笑,意味深長的。

  呵呵,還種花?

  皇帝是要當她的花肥麼?

  這個愚蠢的男人上回興沖沖地跑來,說要給她的海棠澆水,讓它感受一下「帝王之恩」。結果呢,整盆淹了不說,被她逮住時還裝死,把責任一股腦兒推給了全程不在場的小元寶。

  不過,男人嘛,死要面子,誇誇他就好了。

  「那臣妾以後的花,全都仰仗陛下了。」

  琳琅甜蜜地撥弄他的頭髮。

  被順毛捋了的男人果然很高興,之前他還想「問罪」來著,立馬被琳琅的三言兩語給帶偏了話題,興致盎然跟她談論起皇家的種花種田「心得」,表明自己是「很有經驗」的。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過,魏鈺心心念念的海棠沒有開花。

  男人捧著花盆,垂頭喪氣站在琳琅的面前。

  貴妃今日穿著格外動人的寶藍色織錦曳地裙,纖薄的耳垂飾著瓔珞墜子,煙紫色的流蘇晃動著,仿佛春天的花影盤落在肩頭。

  「我……我失敗了。」

  不知道為什麼,魏鈺莫名有一股羞恥感。

  琳琅欣賞夠了他臉上的失落,才慢悠悠地說,「你要是真種出花來,那可真是奇了。」

  聽到這一句話,他猛然抬頭。

  「那是一粒觀賞性的花種,好看,但沒有生命。」她斜了人一眼,秋波瀲灩,「這你都看不出來,鈺哥哥也太笨了吧!」

  魏鈺:「……」

  所以他又被小壞蛋耍了一把是吧?

  那張清麗嫵媚的小臉突然湊過來,「我說呀,鈺哥哥為什麼這麼老實呢?你大可以隨便用一株海棠來搪塞我呀。」

  畢竟狡詐陰險,才是男主的拿手好戲呀!

  魏鈺屏住了呼吸。

  她的瞳孔烏黑,像兩粒光潤的明珠,一如既往的清澈。

  是啊,為什麼?

  他完全可以騙她,更早一步的完成任務,然後擺脫她,擺脫這個叫他心神不寧的傢伙。

  可他,居然沒有。

  像是行走在搖搖晃晃的懸崖邊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

  只是懸崖那邊的風景太美了,美的讓他挪不開視線。

  魏鈺難得失神了。

  琳琅又端莊坐了回去,矜持笑道,「鑑於你的誠實,這第二件事我准你通過了。」

  「那多謝娘娘的高抬貴手了。」他勉強笑著,看她偏著頭無意識撥弄著那耳墜子,仿佛打著鞦韆兒一樣,美麗又天真。

  「最後一件事……」

  她神秘地笑了,笑得讓魏鈺心跳一緊。

  真漂亮。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正月十五的上元節是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到了晚上,月色朦朧,沿街掛滿了燈籠彩飾。未婚的青年男女結伴而行,時不時駐足觀賞表演,令這個月夜多了幾分旖旎之色。

  「相公,你快來看這個,好驚險啊。」

  「你別老是往人裡邊擠。」男人皺眉,「摔了我可不扶你。」

  「哎呀,知道啦,難得出來,你就不能隨我一次嗎?再說了,不是有你在嗎?」女子眨了眨眼,「我知道相公肯定會保護好我的,對不對?」

  紅色的鳳尾裙襯得她腰肢裊娜,提著一隻八角走馬燈,臨風而立,在擁擠的人群里衝著他嬌俏一笑。在身後驟然閃耀的銀樹、燈輪和月光,都不及這一笑的風情。

  幾名經過的少年因為看她而傻傻撞到了攤子上,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那個暴君的心思。

  魏鈺的玉臉微紅,低聲地說,「知道了。」

  這次琳琅裝病,他躲過護衛,帶著人偷偷溜出宮來,扮作一對尋常的新婚夫妻來逛燈市。她倒是毫不羞怯,站在火樹銀花前,大大方方喊他相公,流露出親昵之色。

  魏鈺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翻滾著。

  跟馮思思在一塊的時候,他會想要捉弄她,喊她娘子很順口。可對著琳琅,那聲稱呼就顯得莊重,讓他不敢隨意開口,總覺得應該更謹慎一些。

  他們順著人流而下,賞著花燈,看了表演,吃了元宵,在這普天同慶的節日中,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小夫妻。

  琳琅心滿意足戴著魏鈺自掏腰包買下的精美銀鐲子,笑眯眯地說,「攤主真是好人呢,給我們便宜了那麼多。」

  男人的耳尖滾燙,幸好是走在樹蔭底下,陰影遮掩了他的窘迫。

  那個胖乎乎的攤主還說,倆人是他在做生意之中見過最般配的夫妻了,合他眼緣,遂就半賣半送了。還叫他們下次再來光顧,到時會進一批新貨,有賣琉璃耳墜的,一定很襯他夫人的美貌。

  「可惜了,我還想見見那耳墜子。」琳琅遺憾地說,轉頭對著魏鈺,「你說我是不是很貪心?明明,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我卻還想著要無理取鬧。」

  他不敢深想她所指的是什麼,狼狽迴避了她的視線。

  最後一次麼?

  這第三件事結束之後,她回到她的森嚴皇城,成了那個雍容華美的皇貴妃,與他再無一絲一毫的瓜葛。她說過,她既然答應他了,就會讓真正的周琳琅永遠的消失。

  這消失,也包括兩人幼時的情誼嗎?

  不,他們之間沒有這種美好的東西。從他冷酷弄暈她的那一天起,從他目送著那頂紅轎子遠去的那一刻起,他沒有任何資格挽留。

  「你許了什麼願?」他輕聲問。

  那隻漂亮的藍色河燈在一片水光中悠悠蕩遠了。

  「我以為你會知道。」

  湖邊的紅裙少女轉過頭,她的臉龐在燈火下愈發秀美精緻,那一對美麗的琉璃眼眸,此刻柔軟得不可思議,淺淺勾畫出夜幕里的那一輪澄澈冰鏡。

  以及他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他蹲了下去,任由長袍的一角沒入冰冷的水中。

  輕輕吻上了他此時的「妻子」。

  澀澀的鹹味。

  他嘗到了。

  是眼淚。

  那是誰的?

  魏鈺恍惚回到了府上。

  馮思思徹夜未眠,在大廳里等著他。

  「你去哪裡了?」

  吹了一夜冷風的馮思思不由得質問。

  上元節這種適合情侶熱鬧玩耍的節日,他居然不見蹤影!虧她親手製作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想著上街才穿,讓男人驚艷她的手藝。

  「我去辦事了。」

  魏鈺說著,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可馮思思向來不會看人家的臉色,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又被王孫公子捧著,大家都特別喜歡她直率爽朗的性格,於是就行事愈發恣意起來。

  馮思思攔住他,冷冷地說,「辦事還提著走馬燈,我看你是夜會佳人吧!」

  看著在手裡旋轉著的八角燈,他沉默了。

  她說,起碼要留個想念。

  於是那對鐲子她戴著,這隻花燈就歸他了。

  馮思思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真的猜中了?

  「賤人!」她忍不住尖叫一聲,眼珠子都紅了,「你竟敢背著我找小三?!」

  小三是什麼?

  他無暇細顧對方嘴裡稀奇古怪的詞語。

  魏鈺只想著分別之時她站在屋裡,看著他,將門緩緩關上的情景。

  那一瞬間,她與他,涇渭分明的割裂成兩個世界。

  憤怒至極的馮思思撲上去撕咬他,被男人隨手甩開。

  她怔怔地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看著他。

  「來人,送王妃回房。」

  魏鈺甩袖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攤開宣紙,著筆後,一個折梅輕嗅的女子躍然紙上,那低頭一笑的溫柔,吹散了冰天雪地里的寒意。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傻。

  真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很多小可愛問我更新時間呀,正式說明一下哈~晚上23:00準時投喂,如果沒有刷新出來,可能作者菌是被外星人擄走啦qaq~~但不要擔心,24點之前一定能刷出來!日更3000+,不定時掉落二更~~

  下一章,身心摧殘~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