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 小狐女, 主人叫你過去一趟。」
魔族女長老面色很不善。
一襲飄逸青衣的女子矜持點頭,「那就麻煩長老帶路了。」
殿前還掛著紅色的綢帶與燈籠,喜慶的紅在玉鈴看來更像是血, 她心中冷笑, 恐怕那個千年狐妖已經命隕黃泉了吧。
她花費了一筆積分,從系統商城裡要了一種讓人渾身無力的藥,若沒有行房, 只當是一劑效果強勁的迷藥,然而,只要魔君一旦沾了她, 那潛藏的毒素立刻滲入肺腑,暴斃而死。
呵呵, 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別怪她心狠手辣, 實在是琳琅太不識趣, 在她的面前擺前輩的架子也就算了,還當著她的面勾引她的未來男人。
要不是她, 自己怎麼會被魔君當做試毒的工具,弄得生不如死?還好她最後的表現不錯, 硬是抗了下來,得到了那個男人的認可。
他越是冰冷無情, 她就越想要征服他,看百鍊鋼如何化為繞指柔。
青衣女子收起眼底的戾氣,沉靜走進了魔君主位的宮殿。
司徒非已經換下了那刺眼的喜袍, 依舊是黑袍的打扮。
他懶洋洋坐著,一頭未束的黑髮落在手臂上。
玉鈴飛快掃了他一眼,心裡產生某種怪異的感覺。
魔君的衣裳穿得整整齊齊的,嚴實得不得了,就算是以手撐頭,寬大的袖口滑落,顯出的是緊實的紅色裡衣。
「君上,玉鈴來了。」
她音色婉轉如空谷黃鸝,柔柔下拜,行了一個姿態優美的禮,又引得魔族女長老飛來森寒的眼刀子。玉鈴鎮定自若,面上帶笑。
「之前那件事,你做得很好,想要什麼獎勵?」司徒非漫不經心地問。
「玉鈴不要獎勵,只求君上憐惜女子的一往情深,讓玉鈴能永遠陪在君上的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你就這麼喜歡我?」男人挑眉。
玉鈴含情脈脈,「自從與君上第一次見面,玉鈴便被君上的氣度與風華所折服。」
司徒非「哦」了一聲,女人真是天生的說謊高手,蜜語甜言張口就來。
奇怪的是,他被如此熾熱表白,心上竟然沒有一絲的波動,難道是因為最近聽得太多了?司徒非自認是正常的男人,有著正常的心理需求,女色是他難以擺脫的弱點,怎麼會沒有反應?
他早先被一個絕色騙子耍過,導致每次聽到女人們的情話時,總會抽絲剝繭去分析她們說出這番話的動機以及背後的意義,她們想要得到什麼,從眼裡可以清楚看到。
這個叫玉鈴的女人也是,她想要占有他的欲望太過強烈。
不過她們欲望再大,起碼是依附於自己去給予的,而不像是某個人,利用他起來毫不手軟,殘忍到令人髮指。
「你想要上本君的床?」
司徒非直白地問了,都是成年男女,意圖用不著偷偷摸摸去掩飾。
玉鈴俏臉一紅,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只是敬仰君上……」
「不想?」
他指尖摩挲著後頸,那裡有一塊深紅的傷痕,是被咬的。
「本君不喜歡猜度女人的心思,猜來猜去,煩得很。」
司徒非突然煩躁起來。
「再問你一次,想還是不想?不想現在就給本君滾蛋!」
玉鈴猶豫了。
這個魔君是個極其任性又變化莫測的男人,他討厭一個人是沒理由的。
「想。」她決定搏一把。
「那就拿出你的行動來。」
「現在?」
「對。」
「可是……」
玉鈴咬著牙,為難看向一旁杵著的魔女。
男人雙腿交疊,姿態慵懶靠在座上,他看到對方的窘迫,自己反而高興了。
他喜歡這種盡在掌控的感覺。
玉鈴深吸一口氣,開始低頭解起腰間的衣帶。
一件外衫落在地上,她脫了鞋,赤腳朝著高台上的王走去。司徒非歪著臉看她,玉鈴身材豐腴有致,藕粉色的褻衣顯出女人的柔美與嫵媚,胸大腰細,一對金蓮似的玲瓏玉足,很符合他的審美標準。
玉鈴的表情也做得很好,不像是送上去侮辱的,而是為了心愛的男人甘願奉獻自己,是無怨無悔的壯烈。
她想男人是抵抗不住的。
「夫君,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含著笑意,猶如母親在不輕不重責斥胡鬧的孩子,顯露出了寵溺之意。
殿外走進來一個絕色麗人,灼紅的錦繡宮裝,挽著團花披。
如艷麗的春/色,自明朗的日光中逶迤而來。
玉鈴愕然。
她居然沒死?
琳琅攏了攏暗紅披帛,目不斜視走過了玉鈴的身邊,她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有投過來。玉鈴沒把琳琅這個任務者放在眼裡,殊不知在對方的眼中,她更是可有可無的調劑品,要不是玉鈴跟男主聯手算計了她,琳琅壓根沒想要跟她有交集。
玉鈴漲紅了臉,她發覺自己被輕視了。
這一切都跟想像的不一樣。
魔君難道不是恨她入骨嗎?
這人怎麼還能好端端出現在她的面前,還一副光彩照人的樣子?
而高台上司徒非見到琳琅這副打扮,媽的,又被驚艷了。
縱然心裡再想弄死她,司徒非也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美。
她一身素衣時,捏著玲瓏的白玉骨扇,纖塵不染,無上清華,像是雪地里映照的朗朗月光,高潔出塵,你碰她一下都覺得是褻瀆,那時候的司徒非滿腦子都是要將這人拖進滾滾紅塵里,好教她知曉男女情/事的滋味。
但是他的道行不夠,沒把這仙渡化成人,自己反倒被她禍害成魔。
「你從哪裡找來這衣服?」司徒非勉強挪過眼,不讓自己心神失守。這個女人似乎天生為紅裝而生的,那鮮紅靡艷的裙擺,搖曳時似忘川河邊的曼珠沙華,染就血一般的淒艷風華。
步步走來,致命妖嬈。
她更像是艷鬼,是來索他的命。
「好看嗎?」
琳琅問,旋轉了一下身子,與嫣然笑意相襯,猶如春日飛花。
「難看,又艷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
那個惡毒的字眼在司徒非的嘴裡繞了一圈,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是他曾經捧在手心裡的人。
他不知道其他男人會不會像他這樣,被戀人背叛之後,心裡明明恨不得將人給千刀萬剮,用最歹毒的話來侮辱她、諷刺她,但話到嘴邊,看著那張曾經令自己迷戀的臉,怎麼也說不出口。
「是什麼?」
她抬起手腕,衣袖稍稍滑落,露出繫著紅線的金鈴。這不過是一個尋常的舉動,然而被她演繹之後,總是多了一些艷骨迷人的風情。
司徒非捏了捏手指指節,強迫自己冷靜。
他是人,而不是見了女人就想著發情的禽獸。
任務者玉鈴覺得很難堪。
她渾身幾乎是赤/裸的,想誘惑的男人卻冷靜得不像樣,心止如水。
而琳琅,穿得嚴嚴實實的,即便不用刻意勾引,司徒非看她的眼神都能噴出灼熱的火焰來,要將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給燒光。
「是什麼你自己知道。」魔君冷笑,繼續懟琳琅。
呵,還給他裝傻?
憑著這張臉,她都不知道招惹多少的男人了吧?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琳琅走到他身邊,看架勢是要坐到他的腿上。
「滾。」
司徒非盯著人,森寒吐了一個字。
他不是那些由得她擺弄的裙下之臣。
「你都在這裡,要我怎麼滾呢?」
她笑吟吟坐到男人的大腿上,雙手宛如水蛇纏繞上他的脖頸,吐氣如蘭。
「你這句話,對多少野男人說過?」司徒非盯著人,幽幽地說。
「唔,好像還挺多的,容我想想啊……」
琳琅偏過頭,說著還很認真掰手指頭數了。
「子涵族長,虛空真人,烏衣道友,有儀大祭司……」
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黑。
大殿裡瀰漫起一種山雨欲來的恐怖氣息。
「還有啊……」
「有個毛,你特麼的怎麼就不死在男人身上?!」
這座終年不化的冰山終於噴發成火焰山了。
司徒非氣得狠了,逮住那些囂張的手指狠狠咬幾下,就算琳琅說疼也不鬆口。
他在屍王墓中化魔,洞裡的殘魂怨念全部被他吞噬個精光,他以己身為容器,膽大包天飼養惡鬼,挑選最強的進行融合。即便是現在,他的體內仍有數百隻惡鬼在相互廝殺,相互吞吃,司徒非不得不耗費大量的力氣來控制自己的心神,免得混亂之中被虎視眈眈的百鬼們搶了身體的掌控權。
此種秘法是靠殘忍奪取來晉升的,所以司徒非才能在百年之內迅速飆升,坐到魔君的位置,與有千年修行的琳琅分庭抗禮。
然而,稍有不慎,他就會成為行屍走肉,萬劫不復。
司徒非一直保持自己的心如止水,很少有著動怒的時候,但是當琳琅一個一個念著那些名字時,滿腔的憤怒與嫉妒抑制不住,理智都他媽的見鬼去了。
「我也想呀。」
琳琅眨著眼,神態天真到有些無辜。
「可是他們都捨不得我死呢。」
那一瞬間,司徒非額頭青筋冒起,想直接折了她的脖子。
在一個捏住她小命的男人面前,這種話還真是敢說啊。
「不過,他們倒是情願死在我的手下。」
琳琅繞著他脖頸的尾指略微勾了勾他的發,眼波流轉,魅惑極了。
她編造的風流艷史都是些沒影的事兒,可就是有人傻傻願意上當。
「呵呵,是嗎?」
某人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
他微笑說,「沒關係,本君現在就替他們弄死你!」
「嘭——」
他黑袖一揮,殿上的「閒雜人等」通通被掃出了外面。
殿門猛然關上,一絲縫兒也沒有。
魔君生氣了。
魔族女長老第一反應竟是冷笑,那個挑事的狐妖眼看著是活不長了。她摔到地上後,畢竟修為高深,不算多狼狽,拍拍身上的灰塵就起來了。
而玉鈴就顯得悽慘了,她只是穿了件輕薄的粉色褻衣,肩膀與手臂裸/露在外,被刮飛時撞到了柱子上,壓到了腿,一時沒站得起來,還引來了一些魔族人的圍觀。
指指點點的,令她羞憤欲死。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她發誓,定要讓琳琅死得很難看!
大門關閉之後,主殿頓時變得一片漆黑。
蛇狀燭台燃起幽藍的火焰,絲絲冷氣從地底升起。
而琳琅還是覺得熱的厲害,因為上頭壓著一座完全噴發而不受控的巨大火山。這個男人明明是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悶騷弱雞模樣,沒想到爆發起來完全不要臉了,乾脆脫了那一層書生的柔弱人皮,對琳琅露出了兇殘的爪牙。
他要撕碎她,從頭到尾。
殘忍的,剝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讓她成為地府的幽魂!
琳琅被重重按在王座之上,失去理智的男人蠻橫撕扯著她的腰帶。
橫衝直撞,沒有一點兒的耐心。
「司徒非,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她啞著嗓子問。
她覺得自己有點失策,不應該為了襯衣服挑了一對紅翡翠滴珠耳墜。
扯起來簡直是要人命的好嗎?
琳琅想說,他要是真喜歡她的耳環,自己手裡頭還有好幾箱收藏,可以大方送給他,沒事咬著玩,磨磨牙也挺好的。
司徒非埋頭舔舐著那細膩的耳垂,聽到耳邊的說話聲,緩緩抬起頭,嘴角沾染一縷晶亮的銀絲,他很自然伸出嫣紅潤濕的舌頭,斜斜舔乾淨了,無端透出妖嬈的色氣。
男色有時也很誘人的,琳琅心想。
「像什麼?像發情的公狗,你滿意了嗎?」
他的眉是凌厲的,似出鞘挺立的刀鋒,不見血誓不罷休。可是那雙漆黑的眼卻是出賣給了魔鬼,墮了情/欲,染了貪婪,想要掠奪與占有。
琳琅:「……」
這樣說自己,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汗津津的,十分燙手,於是她「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發燒了,難怪老是說一些不乾不淨的胡話。」
「發燒?呵呵!」
他不過是鬼迷心竅而已。
額頭的汗水,被她用指尖一點一點擦拭著。
那模樣認真而專注,像是在做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司徒非恍惚想著,他練劍時,她也是站在一邊,嘴裡罵著他的笨拙,卻毫不避諱的,手背溫柔替他擦去了汗。
他最喜歡鬧她,練習完了之後,立馬用臭烘烘的身體去抱人,雖然被她接連踹了好幾腳,可是到底還是占了便宜。
但又有什麼用?
她最終還是背叛了他,用刀子一下又一下凌遲著他!
她就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這一次,他不會再相信她的一分半點。
絕對不會。
琳琅發覺這傢伙的動作更加粗暴了,好端端的,把她的裙子都扯出絲線來。
真可惜,她還挺喜歡這套衣服來著。
「你就不能溫柔點?」琳琅遷怒罪魁禍首。
一言不合就撕裙子是個什麼毛病?
就算她衣服多也不能這樣糟蹋是不是?
「溫柔?」
司徒非喉嚨湧出急促又尖銳的笑聲,胸口隱隱作疼,嘴上還不饒人,「怎麼,他們對你很溫柔,以致於讓你念念不忘?師傅,你的男人還真不少啊,子涵族長,虛空真人,烏衣道友,有儀大祭司……」
他一個個數來,突然住了嘴。
琳琅斜眼看他。
「子虛烏有……你騙我的?」
他猛然捏緊了女人的肩膀,眼睛亮得不像樣。
「你覺得呢?」
她的話音未落,嘴唇便被兇狠堵上了,慢慢的,又逐漸柔軟下來,輕撬她的唇齒,又像是某種「服軟」。
琳琅才不會輕易原諒他的「愚笨」,往後揚起腦袋,捂住他的嘴,問,「我是什麼?」
「什麼?」司徒非喘息,平復了自己的情潮,免得又落入陷阱。
「難看,又艷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學著司徒非那不屑的語調。
她可記仇了。
「是修羅。」
他打斷說,「吃人心肝與腦髓的地獄修羅。」
她皺了皺鼻子,「我有這麼可怕嗎?」
司徒非趁著琳琅在認真思考,奪下她的手,高舉過頭頂,按在獸皮上。這下,他將人完全禁錮在胸前,為所欲為。
他要弄死這個女修羅。
怎麼說兩人也算是交往一場,死在他身上,他起碼還能給她收個屍不是?
司徒非覺得琳琅應該知足了。
天底下哪有像他這麼心地善良的復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