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才尷尬地收回手,默默坐回凳子上。
那老爺子覺著沒趣地溜回偏房。
老婦人才深深嘆口氣,良久才說:「我這老爺子年輕時,也算是個有學識的信客。可惜呀!我得知小兒高中狀元,就想去京城看望,途中遇到一輛馬車被打伙劫匪劫持,我們正路過,老爺子見狀我趕緊讓他躲開,他頑固得衝上去跟劫匪理論,我看到那比臉還大的刀嚇得腿腳發軟,老爺子衝到前邊劫匪瞧他一副寒酸樣,隨手把他重重的推到了一旁,誰知就這麼一下,老爺子歲數大站不穩,後勺頭撞到路邊樹樁割得頭鮮血淋漓,我看到這直接嚇暈了,直到一個路人把我搖醒,看到了滿地血流成河的屍體,隨身帶的包袱也被洗劫一空,我看到這嚇得大哭跑過去看看老爺子,就一直哭,那人見我們可憐,那人還給老爺子伸手在鼻子上試試氣,說還有氣,就把我跟老爺子用他家馬車拉我們進城,我們看過大夫,大夫說他只是額頭受了傷暈死過去了,需要吃藥靜養幾天,可大夫治好後,老爺子一直就像個孩童一般,腦子不在以前那麼靈光,哎!這日子卻不知何時才到頭呀!」
說完話時,老婦人已經淚流滿面,語氣哽咽,枯燥的手抹著臉上的淚,「後來,我每每想起就夜裡驚醒,於是告訴了小兒,小兒知道此事,就讓我兩口出面作證,證明是劫匪劫持富家公子,有證人舉證後小兒出兵把那伙劫匪抓起來送到監獄裡做一輩子勞役,我這懸著的心久久才放了下來。」
聽完,日月星辰臉色突變,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擊醒得發緊隱隱作痛,引他吃痛得一手扶著胸口,平緩的劍眉微微起了皺,嘴巴抿緊得不發一語。
水仙子看著日月星辰反應如此強烈,莫名有些擔心地問:「你怎麼了?」
日月星辰並沒有回應,而老婦人沉在自己哀傷之中。
許久,老婦人才擦乾眼淚,轉頭看著日月星辰犯迷糊說:「剛剛說到哪?」
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健忘得一時之間忘了說到哪?
日月星辰感覺心口那股痛意已消,緩和一下情緒後,想著許是老婦人健忘的毛病又犯了,連忙轉話題:「老爺子做好了飯菜,大娘何不誇讚誇讚老爺子。」
「那老爺子夸不得,誇了得買冰糖葫蘆吃,哈哈,這大半夜哪有冰糖葫蘆,啊哈哈!」老婦人說出了實情,哈笑著說。
日月星辰聽著笑出了淚花。
說著,老婦人還拾兩雙碗筷,在日月星辰水仙子面前放下,囑咐著說,「趕緊趁熱吃飯。」
日月星辰看著昔日的飯菜已經期待已久,於是伸手迫不及待地拿起飯碗忘乎所以地細細品嘗起來。
水仙子看著眼前的碗筷,有一碟綠油油的菜,覺得很是新奇。
水仙子側頭看著日月星辰沉浸其中,右手拿起筷子,左手捧飯碗,一雙筷子夾起一根菜葉子就開始小口地品嘗著,那文雅的動作一氣呵成。
水仙子看到此處,初次拿著筷子緊緊地把兩根筷子抓緊,就去巴拉巴拉青綠色的菜,那筷子在碟子裡划來划去,菜水四處亂濺,愣是一根菜也沒有夾起來,菜葉子倒是扒拉下了桌面。
面前坐著的老婦人看得那是口幕驚呆,而後,老婦人忍不住得哈哈笑著說:「這姑娘還不會吃飯呀?」
日月星辰聽著這,停住手中的動作。
他那一心沉浸在飯食中的心思才被拉回來一般清醒過來,想起了一旁坐著的水仙子頭一次下凡,還未吃過人間的飯菜,自然不懂。
於是日月星辰匆匆咽下嘴裡的米飯就放下了碗筷,立即起身,作輯道:「水姑娘,方才在下嘴饞忘了讓姑娘先吃,實在,」
老婦人豎起耳朵仿佛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反應過來說,「啥!姑娘,你們還未婚配,」
老婦人擠眉弄眼得激起了年少時的媒婆心,一頓夸著說:「你瞅瞅,這姑娘生的多嬌,這細白如雪的皮膚,那芊芊玉手,伸手不沾陽春水的手,這合適穿金戴銀的手,這嬌滴滴的樣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來的千金小姐,小伙子你倒要珍惜才是呀!」
這話倒是把日月星辰聽得一愣一愣的,臉紅心跳到了極點,可一想到水仙子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而自己是卑微到塵埃里的仙使,哪能欺君犯上。
日月星辰把頭埋得更低了:「老夫人,您誤會了,我與水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的好友。」
老婦人點醒著說:「那這屋裡頭就一襲床鋪,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傳出去名聲可不好,我看你還是娶了這姑娘,如何?」
「姑娘睡床,我睡地板,不會有荒唐之事。」
老婦人聽後直搖頭,只能作罷。
可轉眼間就看到水仙子臉上沾滿了白米飯,眼睛卻看著盤子一動不動,似乎沉浸在吃飯的境界裡忘乎所以。
她一手捧著碗,一手緊握筷子在盤子上尷舞著,菜汁四處甩飛,葉子也被擠掛出碟子,就連老婦人的衣領也不知幾時被水仙子給沾上了墨綠色的菜汁,看到這老婦人皺起眉頭搖搖頭,見著頭疼著說:「小伙子,你怕不是因姑娘尚小不會吃飯才瞧不上?」
「老夫人不是說了,水小姐嬌滴滴的,伸手不沾陽春水,出身名門望族,吃飯自是有人照顧,那?」日月星辰順著老婦人的話,給了老婦人想要的答覆。
老婦人只得接過水仙子手上冰冷的碗筷,一口一口地餵給水仙子,「富家小姐就是難伺候,你瞧這細白的手都被雷雨天凍成冰塊了。」
日月星辰聽著老婦人抱恙的話,行動上卻對水仙子格外喜愛,都把菜撥給了水仙子吃,木納地笑著說:「那在下就謝過老夫人了。」
飯後,窗外的雨聲逐漸小了,夫人哈欠連連:「你們沒什麼事就早歇息,我就先睡了!」老婦人說完就往廳堂右偏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