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誰人敵手?
貞觀四年,風調雨順,大唐國泰民安。
這一年是最尋常的一年,也是最不尋常的一年,在《唐書》的記載中,這一年被稱之為「華年」,亦或者叫做「璀璨之年」。
因為在這一年,一位秦朝之後唯一一位可以被稱之為「子」,甚至稱之為「聖人」的存在降臨在了大唐,並且綻放出了屬於他的光芒。
沒有人可以否定這一位的光芒,也同樣沒有人可以否定這一位的智慧。
他被稱之為「煜子」,同樣也被稱之為「陳聖」。
這是自春秋戰國之後,連儒家的那位創始者「孔子」都未曾得到的名聲,甚至連陳氏的那位老祖宗「陳野」都沒有得到的稱呼,卻落到了這樣一位小輩的身上。
但
沒有人敢反駁這一位的名聲。
後世關於這一位也有許多的記載,正史、野史、志怪小說、戲劇,甚至到了後現代的時候,當娛樂大規模的泛起,電視劇、電影這種東西開始廣泛出現的時候,「陳煜」便成為了無數電影和電視劇想要蹭一把的名字。
大明共和及十三州聯邦帝國出現後,第一部電視劇叫做《陳煜傳》,第一部電影叫做《盛世大唐》,第一部電視劇的男主角毫無疑問是陳煜。
而第一部電影雖然叫做「盛世大唐」,但所描繪的卻是大唐盛世中的第一部分「貞觀紀」,貞觀紀是一部群像劇,並沒有一個固定的男主角,但其中根據後世「追星人」的分析和解剖,在一共一百零集的電視劇中,李世民出現了五百三十六分鐘,而陳煜則是出現了七百五十八分鐘。
這無疑是絕對的男主了。
不過麼,貞觀紀的導演和製片人都義正言辭的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偷摸的追星把陳煜的時長提高。
而這一出「貞觀紀」卻並非是從貞觀元年開始的,反而是從貞觀四年這一出璀璨的「鬧劇」開始的。
在《華夏文化史》這本書中,著重介紹了影響華夏上下五千年的幾種思想潮流,其中提到次數最多的五個流派由少到多分別是「墨家」「法家」「儒家」「政治家」以及「科學及求實家」。
其中,關於墨家提及到了三千五百八十四次,關於法家提到了四千三百八十次,關於儒家提到了七千八百九十三次,關於政治家提到了九千零一次,關於科學及求實家則是提到了整整三萬八千四百五十三次。
其餘三個流派加起來都沒有實用家提到的多。
而法家和墨家的傳承人也都紛紛表示:「這是應該的」,而儒家的傳人,那位孔子的後人卻表示十分不滿,但卻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
至於政治家?
政治家的代表人物們都訕訕的笑著,根本不對此發表意見。
且不說那位創造了「科學求實家」的陳煜本身就是創造了「政治家」的那位陳氏先祖的直系後人,就是說這科學求實家本身就是脫身於政治家的思想當中的。
哪有當爹的罵當兒子的太出息了的?
沒有這樣子的說法。
貞觀四年,一處道路旁。
幾個老人坐在那裡,身後眾多僕從站在那裡,他們的眼睛中帶著鋒利和憤怒,等待著那位年輕的挑戰者從遠處的道路上緩緩而來。
遠處,車馬中。
陳煜閉著眼睛坐在那裡,神色十分坦然,這一路挑戰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並非是什麼人的挑戰都會接受的,首先要打敗他派遣而來的弟子們,打敗了這些弟子們才有資格與他一戰。
是的,弟子。
雖然陳煜的年齡不大,但他卻已經開始收弟子,傳授自己的「科學及求實」思想了。
事實上,陳煜對於外界所流傳著的這個名字十分不滿意,他覺著自己並非是什麼「科學及求實家」,但比起來這個名字,他也想不到什麼更合適的名字了。
陳煜一直覺著「科學家」和「求實家」是兩個流派。
科學家們雖然有些也研究「理論」知識,但更多的卻是探討天地之間存在的固定的、物質的、不會輕易產生變化的天地道理,這是一種物質存在,並非是因為陳煜突然一拍腦門子他們才存在的。
即便是陳煜沒有提出來這些,他們也依舊存在,依舊會被其他人發現——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
但「求實家」們不同。
「求實」是一種思想,指的是陳煜從許多書籍中、從陳氏歷代先賢的典籍中所悟出的道理,這個道理的核心只有四個字。
「實事求是」。
這看似是一個十分簡單的道理,但卻是許多人都無法做到的,也是許多人都明白,但卻無法宣之於口的,當陳煜提出來這四個字的時候,這四個字才真正的存在。
從此之後,任何一個人想要辯駁那些弄虛作假的事情的時候,都可以開口指責那個人「你要實事求是!」,而這四個字脫口而出之後,人們也都明白其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陳煜的貢獻。
而這個貢獻足以他成為「陳子」了,但卻不夠他成為「陳聖人」。
若是他無法成為「陳聖人」,那麼陳氏和皇帝的許多計劃就沒有辦法實施,所以陳煜就順勢提出了「科學」的思想浪潮。
這種思想浪潮其實並非是他最先提出來的,當年的陳野、以及陳氏的歷代先賢們都提出了「科學」這個概念的大致意思,但他們並沒有將其進行一種系統的歸納和總結,所以他們也就沒有辦法憑藉這個去成為「聖人」。
這是一種可惜。
陳煜認為,「科學」這兩個字的歸納和總結,以及其中的諸多道理並非是自己的功勞,所以他不應該享受全部的「利益」,至少也應該讓人們知道,墨家、以及眾多陳氏先賢們的貢獻。
不過陳氏的那些子弟們以及墨家、公輸家、乃至於天工署的那些工匠們全都拒絕了,他們認為這是陳煜的功勞,而他們不過是走在這條未命名的大道之上罷了。
而且他們也願意讓陳煜拿到這「利益」。
陳煜再次長嘆一口氣,而他身邊隨著他一同回來的陳默卻是笑了笑:「益光,你不會還在想「名」的那些事情吧?」
「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們並不在意那些所謂的名聲。」
「我們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
陳煜有些不滿的說道:「我得到的也足夠多了!哪怕這名聲分潤給你們一些,我也足夠成為所謂的「聖人」,這對我們的計劃不會有其他的任何影響!」
「我只是不明白,為何一定要這樣子做呢?」
「太多無名的工匠需要這樣的一個名聲了。」
陳默看著陳煜,十分認真的說道:「可我們所需要的,並不是成為「聖人」的名聲,我們需要的是有人為我們正名。」
「證明我們不是「工匠」而是「科學家」,讓我們從此也成為「學術」的代表,而非是常人提起來之後,就是「下九流」的代表。」
他笑著說道:「當然了,或許有些工匠從事那些繁瑣的、簡單的、重複的工作,他們只能依舊是工匠,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我們整體的名聲上升了,他們的名聲也能夠上升啊。」
「益光,這已經不單單是計劃的事情了,更是許多墨家子弟以及工匠們共同的心愿,你不能夠因為自己的想法,便讓他們失望啊。」
「你的名聲越高,越強,越沒有人能夠質疑,他們越是能夠乾乾淨淨、光明正大的站在光明處啊!」
陳煜沉默了,但他也同樣清楚的明白,這人說的的確是真的。
也正是因此他才出現在這裡,雖然並不是很願意,但卻依舊接受著那些榮光。
「吁——」
在馬車外駕駛馬車的侍從勒住了馬韁繩,而後看著面前那坐著的眾多老人,見怪不怪的低聲朝馬車內匯報著:「先生,又有人來挑戰您了。」
陳煜這才整理了一下心情,而後問道:「是何人?」
車夫同樣如此問道。
那坐在大路中央的老人們聽到那馬車中傳來的問話聲,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為首的那個老人緩緩開口道:「我乃荀氏家主,荀節!」
另外一位老人介紹道:「我乃孟氏家主,孟雲!」
而後他們旁邊的老人們也都一個個的介紹著屬於自己的名字。
「顏聽!」
「冉則!」
「端木熙!」
「叔仲平!」
隨著這幾位老人的名字一個個的宣揚出來,那巋然不動的馬車也緩緩的有了動作,從其中走下來一位年輕男子,那男子的身上穿著著青色的袍子,袍子上繡著幾節竹子。
男子面容清俊,眉宇中帶著些平和,看著不像是什麼肆意妄為之輩,反而像是個謙謙君子。
正是陳煜。
如同陳若瀚所說的一樣,陳煜本就不是什麼肆意張狂的人,這一次的肆意張狂也不過是因為要配合李世民等人的計劃——也有一部分是聽了李世民的話,覺著「少年人就要意氣風發」的緣故。、
「見過幾位老先生。」
這幾位都是儒家的大儒們,而他們的姓氏也十分有講究,其中「顏」「孟」「荀」就不必多說了,一位是那位「一簞食一瓢飲回不改其樂」的顏回後人,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孟子孟軻」的後人,另外一位則是戰國時期一人挑(罵)翻(遍)諸聖的荀子後人。
其餘的幾位也都是「孔門七十二賢」的後人。
除卻孔氏上任家主「孔安」以及孔氏現任家主「孔穎達」,以及「董氏」家主「董無聲」之外,當世儒家大賢全部聚齊!
雖然——天下間的一部分儒學出自陳氏的門下,甚至就連當初的「孟子」經典都保存在陳氏當中,但他們依舊是來了。
此來為的並非是什麼政治鬥爭——政治鬥爭是那些年輕人以及京都中人的事情,他們為的只是單純的道統之爭!
甚至這些儒家的弟子中,有幾位還是陳氏子弟。
但他們卻依舊來了。
原因也很簡單,還是那四個字。
「道統之爭」。
只是他們幾個來的目的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抱著一定要打敗陳煜的目的來的,而他們則是抱著打得過就說明陳煜的學問還沒到家,打不過就說明自己真的不行,也好給陳煜墊一墊名聲的目的來的。
眾人見禮,而後便席地而坐,坐在這大街之上,開始了屬於他們的辯駁。
日頭高高的照耀著這裡,眾人的身上全都出現了一身的汗水,陳煜坐在那裡侃侃而談,引經據典,引用諸子百家先賢的道理與這幾位儒家先賢辯駁。
最先堅持不住的是除了孟、荀、顏三位之外的其他人,他們敗退之後陳煜也沒有追著不放,反而是盡全力的對付著孟、荀、顏三人。
說到最後,陳煜幾乎是站了起來,一手指著天,一手指著地,神色漠然而又充斥著獨屬於陳氏的傲慢。
「就如同這天,就如同這地,就如這人。」
「難道孔子不說這天,這天便不存在了麼?難道孟子不說這地,這地便不存在了麼?難道荀子不說這人,這人便不存在了麼?」
「不。」
「如同荀子所說的,天不以桀紂而亡,不以堯舜而存一樣,這天地之間的「科學」之理也不會因為你們幾個人的反駁而不存在。」
「正如當年的政治家取代了儒家的地位一樣,就如同當年的荀子取代了其餘的儒家大儒們一樣,就如同當年的儒學因為想要存在,所以聽從了屬於「董仲舒」的改造,吸收了道家法家陰陽家名家五行家等諸多流派的思想一樣,凡存在皆有道理。」
「凡要用,皆為有用。」
「這便是求實的思想啊。」
陳煜說完了這些之後,看著坐在那裡,已然沉默了許久的孟節三人開口詢問道:「難道三位不是這樣子認為的麼?」
「難道三位覺著,解決一件事情,可以不去使用能夠解決他的辦法麼?」
「難道諸位覺著開一把鎖不需要用他配對的鑰匙嗎?」
「若你們覺著應當,那你們已然是「求實」思想的踐行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