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萬死不悔【一更,求訂閱】
聽到這個消息,天下眾人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第二反應是「陳氏又在玩什麼花招」,第三反應是「啊?」。«-(¯`v´¯)-« 6➈Ⓢħᵘ𝕩.Ⓒᵒ𝕞 »-(¯`v´¯)-»
陳氏被罷官了?
但這個消息還不是最炸裂的消息,隨著陳正被罷官,陳氏在朝為官的另外一位擔任司寇的弟子也「辭官」了。
這兩位的辭官好像是引發了連鎖反應一樣。
上卿韓非辭官,隱居咸陽城,不再過問世事,沒有任何理由。
丞相府中一小吏「張良」同樣辭官,隱居咸陽城,不再過問世事。
當這些消息一同流傳出來了之後,人們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事情引發了這幾人一同被「罷官」以及「辭官」?
人們好奇的心以及八卦的心是阻擋不住的,所以很快的人們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原因。
「士」這個階層消息的流動性本就是很強的,畢竟誰還沒有一兩個親戚和人脈關係了呢?
但當他們知道了這其中的緣由後,幾乎是所有人都對這件事情閉口不談了。
這顯然不是一件可以討論的事情。
廷尉府
要說誰是這一次辭官浪潮以及罷官潮中受傷害最大的人,那應該便是時任廷尉的李斯了。
本來修訂秦律是李斯、韓非、司寇一同收拾整理的事情,但是此時司寇和韓非一同辭官,只剩下了一個孤苦伶仃的李斯。
而也因為司寇的辭官,所以如今李斯不僅要負責廷尉的事情,還要負責司寇的事情。
這簡直是將三個人的活壓到了李斯一個人的身上。
而——如今的壓力遠遠不止如此。
陳正被罷官了,那麼左相的位置總要有人頂上的,在命運的腳步聲中,嬴政決定讓李斯來暫時擔任「左相」的位置,而令原本歷史軌跡中時任丞相的「馮去疾」來擔任廷尉的位置。
馮去疾對此並沒有什麼怨言。
畢竟他的兒子馮劫已經擔任御史大夫了,若他也成為三公之一,那馮氏一族的權勢豈不是比昔年的陳氏還要大了?
今日的陳氏是什麼下場?
雖然並不算很慘,但在朝中的兩位舉足輕重的大員都失去了位置
雖然今上尚且沒有收回屬於他們的封地,但看現在始皇帝的態度,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很遙遠的事情。
其實馮去疾連這個廷尉的位置都不想坐,不過他是真的不敢違抗嬴政的命令。
事實上,不是他不敢違抗嬴政的命令,整個朝堂上除卻之前的陳正之外,還有誰敢違抗如今威嚴日盛的始皇帝的命令呢?
那不是找死?
天下間的流言風語並沒有影響到大秦這座龐大機器的運轉,正如那句話所說的一樣,這個天下離開了誰都能夠照常運轉。
哪怕這個「人」是威名赫赫的陳氏之子也是一樣。
始皇帝七年的春天默默地在這樣的情形下到來了,而這一年的春天也為大秦以及嬴政帶來了一個十分不錯的消息。
百越之戰,結束了。
百越之戰發起自始皇帝剛剛登基後不久,而如今也有兩三個年頭了,這對於大秦來說算的上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了。
畢竟就算是面對六國,秦國都沒有耗費過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
而這一場戰爭所帶來的好處以及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經由上一任山河使者及大司農的提醒,征戰百越的王翦等人並沒有錯過那一片可以「一年三熟」的肥沃土地,而嬴政也當機立斷的決定將「封賞」的軍功土地轉移到了百越這裡。
想要讓中原的黔首離開故土,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有些時候只要用對了理由,往往不可能的事情也會變成現實。
就比如很簡單的一句「百越之地,稻穀一年三熟」。
只是簡簡單單的、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許多黔首將信將疑,若說官吏的話只是讓他們動心了的話,那麼周圍「士卒」回來後迫不及待的帶著家人選擇百越土地的事情,便讓這些黔首完全放下心來。
「他總不能自己害自己吧?」
「他總不能害自己的老母親吧?」
「他總不能坑自己的同族兄弟吧?」
在這樣的想法中,在百越那廣闊無垠的土地誘惑中,在朝廷答應了會改造百越土地的承諾中,部分秦人也好、以往的六國人也好,都背上了自己的行囊。
官渡,陳氏。
幾多風雨錯,人自各行行。
陳正坐在屋檐下,拿著手中的竹卷輕鬆的翻閱著,臉上帶著的是滿滿的「幸福」之意味,或許離開了朝堂的他真的感覺到了愉悅吧。
天空上不斷的落下雨滴,絲絲綿綿,中原少有這樣「溫柔」的雨,這種雨大多數見於江南水鄉中。
雨水從屋檐下不斷的匯聚,而後沖刷到「中堂」下的池塘中,池塘中時不時的有一兩尾魚兒遊動著。
陳正的身旁,茶壺之上冒著些許白煙,熱騰騰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聽雨、品茗、展卷,這樣的生活才是陳正真心嚮往的,自始皇帝六年到現在的始皇帝八年,陳正辭官已經足足三年了。
這三年的時間,他出乎天下所有人預料的,不僅沒有繼承陳肅的「教學」事業,也沒有週遊天下講學,只是呆在家中。
像是一個隱居在官渡陳氏中的「隱士」一樣。
這令那高高坐在章台宮中的嬴政都有些迷茫了,陳氏中竟然有這樣的人麼?
如此這般的.胸無大志?
難道被罷官之後真正應該做的難道不是一展胸中的志向麼?
「踏踏踏——」
一道道腳步聲響起,這聲音不急不緩,顯示出來人不驕不躁的心理狀態,而這聲音巧合的與天空中的雨水聲相合。
屋檐下緩慢的露出來了那人的身影。
因未曾加冠,所以如今的他只是短暫的用布以及簪子將頭髮束縛,身上一陣青色的袍子,腰間懸掛香草容臭,一塊青翠色的玉珏懸掛其中,發出叮噹作響的聲音。
面容清俊,神色不急不緩,雖看著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但已然像是一個大人了。
身旁的侍從經過時候也是微微頷首示意,侍從們紛紛口聲「大公子」。
好一派鍾靈蘊秀的模樣。
他走到陳正的身旁,躬身行禮,口稱:「父親。」
陳正倒是抬起頭看著他,眨了眨眼:「居兒?」
「你怎麼來這裡了?」
陳居神色不變,他從袖子中拿出一卷絹帛,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神色:「陛下又悄然來了詔書,請父親回去為官。」
這已經是這幾年來的第三封了。
陳正神色不變,陳氏應對這樣的詔書向來是有辦法的,而且是最管用的辦法。
這個辦法不說有多麼妙,但陳正可以拍著胸脯言說,天下間沒有比這個辦法更有效的辦法了。
那便是——拖。
是的,拖著便是了。
他站了起來,將手中竹卷放下:「拖著就是了,依照之前的先例做就行,陛下發此詔書也不是真的想讓我回去,只是礙於天下形勢和顏面,所以做出的樣子罷了。」
是的。
始皇帝七年的時候,天下間的事務已經忙碌到了一個極點。
但不知道為什麼,縱然基層小吏的需求得到了一些填補,但能夠為相為十六卿的人卻依舊是鳳毛麟角。
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什麼時期,能夠成為三公十六卿的人總是天才中的天才,人傑中的人傑。
這樣的人哪裡是那麼容易找到的呢?
陳居略微猶疑,後又開口說道:「父親,此次好像是不一樣的。」
他沉默的說道:「陛下不僅下了詔書,並且送來了一封密信。」
陳居將袖子中的密信遞給了陳正,而後輕聲道:「這便是密信了,送它來的人乃是「黑冰台令」頓若,他說這封信除卻您之外,誰也不能看。」
「這乃是陛下親口所說。」
「恐怕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
重大的事情?
陳正微微一挑眉,他接過那封信,掃視一眼後神色就猛然發生了變化。
他低聲道:「居兒,你先回去吧。」
說完這話後他又看著四周,輕聲道:「此處不可有人。」
陳居當然聽懂了這話中的意思,這封信竟然重要至此麼?
讓他離去是正常的,但他父親後面那句話卻是對陳氏中的「暗衛」所說,陳氏自然也是有暗衛和死士的,畢竟這般大的家族怎麼可能沒有侍衛?
當初陳野雖然沒有留下所謂「特種士卒」的訓練方法,但陳氏也從隻言片語中總結出來了一些。
之後訓練出來的「死士」或許比不上「黑冰台」,但也相差不多。
待到周圍真正的只剩下雨聲了之後,陳正坐在屋檐下,坐姿端正的看著手中的絹帛密信,其上所書寫的內容令他都感覺到一陣心驚。
這便是陛下的真正目的麼?
陳正抬起頭,他看著咸陽城的方向,似乎為這位「始皇帝陛下」的心胸與野心而感到震動。
「陛下如此,陳氏又有什麼別的想法而不配合陛下呢?」
他站了起來,背著手。
聲音中帶著些許低聲喃喃:「雖萬死而不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