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只是想解釋解釋趙景烜送自己這白玉墜的緣由, 不過就是世子殿下他見自己這個「小姑娘」可憐,隨便送她個東西安安心而已。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可長公主聽到她提起她的替身被暗殺還有夏明珠得封縣主一事,一時心裡又是愧疚又是難受, 倒是暫時把繼續追問明舒這白玉墜的事情給沖了沖。
她轉而問道:「舒兒,阿娘替明珠請封縣主之位,你心裡可覺得委屈?」
明舒搖頭。
前世是很痛過,現在這個, 跟前世的痛相比真的不過就跟撓痒痒似的, 算不了什麼。
並且, 委屈這種軟弱的情緒, 她是不會要的。
而且, 如果說回長公主府之前她還真的以為她生母過繼夏明珠, 是把她當作自己的替身在身邊養著,而什麼東西養得久了也都會有感情, 她寵愛夏明珠也再正常不過。
可是她回來之後眼睛看到的, 心裡感受到的, 還有柳嬤嬤跟她說的那些事, 就發現事實並不是那麼回事。
她並沒有多疼愛夏明珠。
說皇家人骨子裡就有一種冷漠,高傲和自私也好,反正其實她對夏明珠, 甚至夏延林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感情肯定有, 但不會多麼深刻。
而過繼夏明珠更不是為了什麼感情寄託, 而是她母親因為她父親的緣故, 一向對夏老夫人還算孝順, 過繼夏明珠,還有替其請封縣主之位,其實都是夏老夫人的意思。
長公主無可無不可,老夫人一直勸著,拖了好幾年,才終於應了下來。
她低聲道:「這些年我都不在阿娘身邊,阿娘辛苦了。」
一句話說得長公主眼睛就是一酸。
她跟這個女兒相處雖然還不到短短一日,就已經發現她雖才八-九歲,但卻懂事善解人意又淡定地讓人吃驚,雖然令人欣慰卻也讓人心酸心疼。
什麼樣的環境,經歷了多少事情,才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可是不管她介不介意,自己卻也不捨得她有半點委屈。
不捨得她覺得自己把該給她的愛給了旁人。
她伸手握住了明舒的手,仔細看了她一陣,就慢慢道:「舒兒,你是個鎮定的性子,有些事情阿娘告訴你也無妨,這樣你在外面走動之時也能多個心眼。」
她回來了,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在觀望著,明天宮裡那邊可能就會派人來宣了。
她道,「阿娘不知道燕王世子已經找到你了,在得到消息之前就替夏明珠遞了請封縣主之位的摺子。後來收到燕王妃的來信,就去尋了陛下,想撤了那道摺子。」
「可是那時你大伯父和大伯母,他們已經尋了太子和皇后,走了他們的路子。陛下應下阿娘,給她冊封之後,等你回來之後,同樣會給你冊封,並且會賜你封地和其他一些東西以示恩賞。」
「那些東西阿娘還沒看在眼裡,只是阿娘發現了一些事情,不想在你回來的這個節骨眼惹人側目和生疑,生出事端對你不利......可是沒想到還是有人不願放過你。」
明舒心中一凜,抬頭看她。
就聽到她慢慢道,「舒兒,阿娘懷疑當年你阿爹的死和你的失蹤都有些問題,所以你被找到的消息傳到京中,才會有人想要下手想要你的命。據我所知,你被找到的消息,京中也只有你大伯母收到了姚夫人的信,知道此事,可她想要在北疆,在燕王府的地方派殺手暗殺你,還能得手,她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明舒抬頭震驚地看著長公主。
她父親的死和當年她自己被人追殺的事有問題她前世就已經知道了,但那也是後來的事情。
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母親竟然在生前也知道一些端倪。
因為前世的那些事,原本她雖然決定回京城,回長公主府,但其實對這個生母並沒有多少期望。
她只是想著,那是她的生母,生活在那樣一堆所謂的親人當中,還有一年多就要死了,就算她是真愛著夏明珠的,她也一定要回來。
可是回來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崔氏說什麼她母親對夏明珠愛如珍寶,將所有她能給的,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夏明珠,她的疼愛,她的嫁妝和珠寶首飾,還有公主之女的縣主之位,都給了夏明珠,甚至說她母親還想讓夏明珠嫁給太子,坐上什么女人最尊貴的那個位置,那一切不過都是崔氏騙自己的,或者說是崔氏的自欺欺人人之語而已。
當年的事,只要是知道些內情的,就知道她父親的戰死是和當年的三皇子,現在的太子有些關聯。
只不過大部分人都認為那是救援的軍隊選擇了太子,而放棄了她父親,也不能算是太子的錯,只是當時援軍將領的選擇而已。
但如果她母親認為她父親的死有問題,又怎麼會想要將夏明珠嫁給太子?
崔氏殺了自己,為什麼還要跟自己說那樣惡毒的話?
明舒以前不明白。
現在卻突然明白了,那是因為崔氏恨自己,夏明珠恨自己,不是一丁點的恨,恐怕是恨徹入骨的恨。
因為她們一輩子都生活在了自己的陰影之中。
她回來哪怕只是一天,也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她母親根本就不愛夏明珠。
如果她真的有多愛夏明珠,今日處理這件事的時候都不會是這種方式,這種態度。
所以崔氏所說的,包括後面她說的,燕王沒有別的女人,時日久了,必會把對自己的感情也全都轉移到夏明珠身上,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全都雙手捧上,送給夏明珠,把她放到心坎里疼,跟她娘親一樣,根本就是她們的幻想,她們發了瘋地想要,卻偏偏不能如意。
所以就瘋子一樣地恨上了自己。
她們一面偷著搶著她的東西,一面恨著她,恨著為什麼那些東西是她的,而不是本來就是她們的。
不,還不止這些。
她記得她祖母說過,她母親死前曾偶然得了當年孟家人的典當之物,就尋到了孟家。
可恨孟家人先是想拿孟憐頂替她,不成之後又說自己已經死了。
但自己沒死之事,只要追查下去查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最後她母親沒找著她,反而「病逝」了。
想到這裡,明舒的臉色陡地轉白,渾身的血液也都好像僵住了。
如果她所猜測的是真的,那就是她母親找到了她的線索,但有人想阻止她找到自己。
殺自己不是重點。
他們就直接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她母親死了,她流落藝坊,大概殺不殺她也無所謂了,所以就留了她一條命?
她像是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來,但好像還有沒揭開的一部分,大概是衝擊太大,腦子一陣尖銳的疼痛。
她喃喃道:「阿娘,你懷疑這背後是誰?」
這時她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長公主看見了明舒陡然變白的面色。
她不知道明珠想到了些什麼,只以為她這樣是因為自己提起了她父親的死和當年的舊事。
她伸手按了按了明舒的手,然後就發現她的手也異常的冰冷。
她一震,然後有些憐惜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柔聲道:「舒兒,你知道些青州之戰的舊事嗎?」
知道,明舒當然知道。
前世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還曾求了趙景烜特地調了青州之戰的卷宗給她看,更尋過一些倖存的將士問過他們話,對那場戰役的前前後後都再清楚不過。
但這些她不好跟她說,便只低聲道:「大致都是知道的,我求了燕王世子殿下,讓他跟我說的。」
這回她再顧不上去裝什麼天真可愛,沒再說什麼「景烜哥哥」了。
又是趙景烜。
長公主皺了皺眉,但她還是把這事先按下了,打算等說完她父親的死和她的懷疑之後再跟女兒談趙景烜的事。
她道:「那舒兒你可覺得那其中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她這般問,也是想知道女兒到底知道了多少,女兒再懂事,也畢竟年紀還小,她也怕自己冒然把所有猜疑告訴她,萬一她穩不住,露了行跡,豈不是害了她?
明舒讀懂了長公主的意思。
就在剛剛那個成形的猜測之前,她還沒有打算這麼快把那些事情跟她說。
但現在她卻願意去賭一賭。
她垂下了眼,默了一會兒就道:「我聽說當年父親苦守青州城半個多月,原本太子殿下,那時候的三皇子殿下本來也在城中,但青州城失守,父親戰亡之後,他卻出現在了距離青州城一日腳程的合州城,之後就率領了數萬來救援的兵馬殺回去,奪回了青州城。但那數萬兵馬,應該是在青州城失守,父親戰亡的三日前就已經到了合州,可他們卻等到了父親戰亡之後才去救援。」
「聽說那場戰役,三皇子因為奪回了青州城,立下赫赫戰功,回到京城之後不久,陛下就力排眾議,立了他為太子。」
「可是,如果他們是在父親戰死,青州城失守之前就趕去救援,那麼三皇子就立不了那樣能記入史冊的戰功,也就不能以戰功被立為太子,畢竟元後娘娘的嫡長子大皇子還在。」
「所以這些年來皇帝和太子殿下都格外地恩寵英國公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掩飾當年那場戰役的真相。就是父親犧牲,也是他大義,自願為太子殿下,為大周犧牲的,而太子是清白無辜的。」
「舒兒!」
長公主喚了明舒一聲,聲音震驚還帶著些顫抖。
青州城戰役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但官方的說法是援軍到達合州城之時,合州城也遭到了北鶻的偷襲,援軍將領這才推遲了去青州城的時間,及至太子從青州城趕至合州城,退了合州城的北鶻軍,這才率軍去了青州城。
可是那時候青州城卻已經城破。
這些事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怕是只有當時參戰和做出決策的將領才知道了。
長公主一手握著女兒冰涼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她是當真不知道,她竟然承受著這麼多東西。
明舒看到了長公主眼中的淚光,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悲痛和愧疚。
她心裡也一陣陣的刺痛。
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道:「阿娘應該已經聽燕王妃娘娘來信說了我去育嬰堂和武英堂去尋找父親昔日部將遺孤之事,其實我不僅尋了父親昔日部將的遺孤,還曾尋訪了那場戰役倖存的部將。我聽父親倖存的一個親衛說,父親自己的功夫很好,手下也有十數名功夫不錯的親衛,原本就算青州城失守,這些人護著父親離開並不是難事,但父親把這些人大半都給了太子殿下,護送他撤離青州城,剩下的幾個就給了我,讓他們帶我離開。」
「我猜,我尋訪父親舊部的事應該是驚動了一些人,這才讓他們不惜在燕王府的地盤就想動手除了我。」
還有一部分她沒有說,也沒法說。
那就是當年北鶻人之所以突擊圍攻青州城,就是因為聽說了大周皇帝最寵愛的皇子三皇子就在青州城中。
她父親派人分別護送三皇子和自己離開,北鶻人應該是得了什麼風聲,派人追殺三皇子,然後三皇子為了遮掩他的行蹤,就故意讓人暴露了她的行蹤,這才讓她遭到了北鶻人窮追不捨的追殺。
***
且說回燕王世子趙景烜。
趙景烜送了明舒回長公主府,就進了宮中。
這還是他回京之後的第一次入宮。
皇帝見到趙景烜很高興。
他笑道:「本來以為你年後出發,怎麼樣也要一個月之後才會到京城,沒想到你得了朕要給你賜婚的消息,連年都不過,就直接奔回京城了,難道你還擔心朕給你賜個歪瓜裂棗不成?」
趙景烜笑道:「陛下當然不會,但這事關臣的終身大事,臣總想見上一見這心裡才踏實。」
你是不會賜我個歪瓜裂棗,但難保不會賜個表面光鮮,內里是個爛透了的。
皇帝哈哈大笑,顯得極為舒坦,道:「烜兒你回了北疆這兩年果然沉穩了許多,還是戰場磨鍊人啊。兩年前你回北疆的時候,朕說要給你賜婚,你還黑著臉死活不肯,現在竟然說要見上一見這心裡才踏實了。」
趙景烜嘴角抽了抽。
他道:「那是陛下沒聽到我母妃的嘮叨。反正早晚也都得娶,那娶就娶了,讓她陪著我母妃也好。」
皇帝笑道:「好,好,你有這份孝心就是好的。」
又道,「你放心好了,這次朕是讓皇后親自替你挑選的,是皇后的侄女容家的二姑娘。她在京中素有美名,是個才貌雙全的好姑娘。」
說素有美名還是輕的,這位二姑娘在京中還有第一美人的稱號。
趙景烜雖然早就得了皇帝想把皇后的娘家侄女賜婚給自己的消息,但親耳聽到皇帝說出來還是有些難以自抑的戾氣和煩躁。
這容二姑娘可不是個美人嘛。
容家素來都出美人,現在的皇后娘娘容後當年就是艷冠京城,把個皇帝迷得混混沌沌,硬生生逼死了元後,把她扶上了繼後的位置,再不顧眾大臣的反對,硬是不顧祖制,不管上面還有個元後嫡子,再把容後所出的三皇子扶上了太子之位。
這中間還有為了給三皇子鋪路,用滿青州城將士和百姓的鮮血給他堆出來的「軍功」。
但容家心氣很高,容二姑娘的心更高。
出了第一個皇后還想出第二個皇后。
只可惜太子比容二姑娘大了七八歲,太子選太子妃的時候容二姑娘沒趕上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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