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聽了柳嬤嬤的這話驚得張大了口, 默了好半晌才喃喃道:「你是說舒姐兒,舒姐兒回來了?」
明舒是在北疆出生,出生幾個月後就失蹤, 夏老夫人從沒見過她,要說有多深厚的感情肯定是沒有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她畢竟是老夫人的小兒子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身上還有皇家的血脈,那意義更又是不一樣。
所以此刻她聽到柳嬤嬤說明舒找回來了, 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又有些驚喜, 面上震驚之色過後就變成了激動。
柳嬤嬤看著老夫人激動的神色就笑道:「是的, 老夫人。公主殿下說讓姑娘今兒個先歇一歇, 明日就親自帶著她過來給國公爺和老夫人請安。」
夏老夫人連聲道:「好, 好,不, 她剛剛回來, 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先歇著, 一會兒我們就先去看看她。」
柳嬤嬤笑道:「公主殿下說了, 若是老夫人想要過去,就讓老奴接老夫人一起過去。」
她跟夏老夫人說完這話這才又看向崔氏。
此時的崔氏面容扭曲,雖然她早就知道那「北疆燕王府的姑娘」就是明舒, 但此時親耳聽到柳嬤嬤說出來, 仍是一陣的暈眩。
尤其是她聽到柳嬤嬤說, 那丫頭竟然是半年多前就已經找回來了, 是燕王妃和長公主商議了, 怕那丫頭回京不適應,所以就特意放在了燕王府讓燕王妃教導了半年,雖然只是半年,但是如此她再回京,誰敢說她教養差?
那是燕王妃親自教導的!
一下子就將她原本的打算,就算那丫頭回京,也是個在鄉野長大的粗野丫頭,只要稍作運作,就能讓她在京城過不下去的打算 長公主真是好深的心機,為了那丫頭真是殫精竭慮了!
可是不對,若說那時她已經過繼了珠兒再沒得改也就罷了,那她為何還要替珠兒申請縣主之位?
一時之間崔氏驚疑不定,腦子裡各種的思緒閃過,竟是也沒顧得上去給柳嬤嬤找茬。
不過她沒顧得上給柳嬤嬤找茬,柳嬤嬤卻沒忘記她。
柳嬤嬤看向她就道:「世子夫人先前問老奴孟嬤嬤犯了何錯,如何被打成這樣,還被綁著送到了國公府來,請容老奴現在回稟夫人。」
「剛剛老奴跟老夫人說,我們姑娘第一日回府,就被人衝撞,這衝撞我們姑娘的正是這個老貨,她自恃自己是縣主的乳嬤嬤,見到我們姑娘的第一面就說我們姑娘身份低微,命她給縣主下跪行禮。」
「這還不算,她見到燕王世子的馬車停在公主府外馬路中間,就因為以為那是我們姑娘的馬車,就斥責我們姑娘目無法紀,粗蠻不知禮數,就要讓人綁了我們姑娘去見官,之後再聽說我們姑娘是來求見公主,更說出什麼公主是縣主的母親,像我們姑娘這樣粗鄙的人,如何配見公主。」
「我們姑娘脾氣好,但我們姑娘身邊的侍女卻也是將門之女,見一個僕婦竟敢對姑娘這般無禮,這才出手掌摑了她。不知夫人覺得,這孟嬤嬤該不該掌摑?」
崔氏臉上氣得青紅交加,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這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
柳嬤嬤臉一沉,她掃了一眼站在一旁那個早過來給國公府報信的小丫鬟一眼,冷聲道:「夫人慎言!當時在場的又不是老奴一人,除了老奴,我們姑娘,我們姑娘的婆子丫鬟,我們公主府的府上門房侍衛,也還有縣主,縣主的嬤嬤丫鬟,不僅如此,當時在場的可還有燕王世子殿下。」
「就是燕王世子殿下都說孟嬤嬤以下犯上,難道夫人的意思是,老奴說的都是妄言,燕王世子殿下說的也是妄言?」
「你!」
崔氏大怒。
一個嬤嬤,竟敢拿燕王世子來壓她,還敢用那樣輕蔑的語氣和眼神跟自己說話!
崔氏怒不怒,柳嬤嬤卻是不怕。
這麼些年她們公主府因著公主的消沉而隱忍,這些人難道還當真她們公主府是好欺負的了不成?
她再冷笑了一聲,道:「夫人自然也可以不信老奴。那夫人不若就親自審一審孟嬤嬤,當時當著我們姑娘的面,當真縣主,還有長公主殿下的面,孟嬤嬤可是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的。」
說著她就命人抽走了孟嬤嬤嘴裡塞著的破布,對她厲聲道,「孟嬤嬤,現在你就當著老夫人和世子夫人的面,說說剛剛我說的那些話可是你說的,若不是你說的,又是出自何人之口?是何人斥責我們姑娘,讓她對縣主下跪行禮,又是何人說長公主殿下是縣主的母親,我們姑娘想要見長公主殿下,就必定先得縣主的同意,縣主不同意,就休想見長公主殿下?」
這些話說的崔氏心驚,也說的夏老夫人面色發沉。
夏老夫人本就不怎麼信崔氏和那小丫鬟之言,現在更是懷疑這些話怕不是出自孟嬤嬤之口,而是出自明珠之口!
孟嬤嬤跪在地上,面上一片灰敗。
她抬頭看向世子夫人,又看向夏老夫人,老淚縱橫,磕頭道:「是老奴的錯,都是老奴的錯,夫人,老夫人,但縣主是無辜的,縣主她都是被老奴帶累,是老奴連累縣主被長公主殿下斥責。」
「長公主殿下斥責縣主對三姑娘無禮,說縣主都是被身邊人挑唆的,所以命人將縣主身邊服侍的人都送回國公府,可憐縣主年紀小心又善,哪裡懂得這麼多,只是求長公主說她們服侍一向盡心,求長公主留下她們,長公主便訓斥姑娘說若是她不願,就讓她也回長公主。夫人,老夫人,今日發生這樣的事,縣主本就無錯,現在定然更是嚇壞了,還請夫人和老夫人憐惜縣主。」
夏老夫人聽得皺眉,崔氏聽得卻是心中大慟。
長公主,她竟然這麼對她的珠兒!
明明是她生的那個小賤人粗蠻無禮,可她卻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在了她的珠兒身上!
還訓斥珠兒,把她身邊所有服侍的人都攆了!
她的珠兒踏入新年才將將九歲!
她可真是好狠毒的心!
崔氏看向柳嬤嬤,雖然想克制,但眼裡的火還是冒了出來。
她咬著牙道:「柳嬤嬤,既然都是孟嬤嬤的錯,那公主她為何要把縣主身邊其他的人都送過來?公主她這是什麼意思?」
柳嬤嬤扯了扯嘴角,道:「這事情夫人恐怕還是得問問孟嬤嬤,問問她在公主殿下要處罰她以下犯上之時,孟嬤嬤都說了些什麼?」
說完她就看向孟嬤嬤,孟嬤嬤對上她的眼睛就是一抖。
她知道今天自己是栽了進去,早已百口莫辯,只閉了眼作出悲痛狀,道:「夫人,老奴沒有,老奴只是心痛縣主。」
柳嬤嬤冷哼一聲,斥道,「縣主有祖母,有母親,有大伯父大伯母,也不知嬤嬤是心痛哪門子的公主,又是以何姿態心疼縣主!」
說完她再看向崔氏,道,「就是這般作態,夫人和老夫人說說,這樣的人,公主可還怎麼敢留在縣主身邊?公主要處罰這位嬤嬤,這位嬤嬤就是這番作態,說什麼她是國公府的人,公主殿下根本就沒有資格處罰她,要處罰也要由國公府的人來處罰。更是威脅公主殿下和我們姑娘,說什麼若是我們姑娘敢在回府第一日就打罰下人,必會沾上晦氣,也會壞了她在外面的名聲。」
「笑話,我們姑娘要處罰一個以下犯上的奴才,就要被壞了名聲?我們姑娘是燕王妃娘娘親自教養的,誰敢壞了我們姑娘的名聲?燕王府和長公主府,也可都沒有被一個下人踩在頭上耀武揚威,受其脅迫的規矩!」
崔氏:......
此刻她真是上前撕了柳嬤嬤的心都有了。
可柳嬤嬤的話還沒說完。
她對著崔氏噴火的眼睛冷冷道:「不過孟嬤嬤的話倒是提醒了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也這才想起,雖說縣主現在是過繼到了我們長公主殿下的名下,現在應該算是長公主府的人,但她身邊服侍的人卻還都是國公府的人,身契也都是捏在了國公世子夫人的手上。」
「長公主殿下說了,這本來是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以前是她疏忽便也罷了,現在這些下人都敢仗著是國公府的奴才在長公主府作威作福,以下犯上了,那公主府斷斷是留不得她們了,所以這才命老奴把這些人都送回到國公府。公主寬和,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但以後卻也絕不會容些吃裡扒外,敢在主子頭上撒野的東西留在府上作妖。」
她說著「不再追究以前的事」目光便掃過了那之前跑到國公府通風報信的小丫鬟,看得那小丫鬟就是一抖。
柳嬤嬤收回目光才又續道,「現在我們姑娘也回來了,縣主也好,我們姑娘也罷,長公主殿下都會一視同仁,定是替她們好好篩選教養嬤嬤和服侍的丫鬟,以後就不牢世子夫人費心了。」
崔氏瞪著柳嬤嬤。
她被柳嬤嬤的話刺得全身都疼,可偏偏卻是氣全都憋在了肚子裡,不能,也不敢隨便說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因為這些話就是拿出去給人評理,別人也都只會說是她得意忘形,竟敢把手伸進長公主府里,這才會被長公主打臉。
柳嬤嬤被她瞪著卻是半點不懼。
她心裡冷笑,以前公主是不願理這些人,結果真是把她們都慣得蹬鼻子上臉了,那副貪婪的吃相難看到都顧不上遮掩了。
以前公主不計較也就罷了,但當真計較起來,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翻出來明晃晃地扔你臉上,你又能怎麼樣?
受不了也只能受著。
這怕還只是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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