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明舒站了起身。Google搜索

  她看著面前梳洗雖然還算乾淨, 但眼神渙散亢奮,形容卻十分憔悴,明明才是未滿十八的少女, 頭上卻已經有青絲隱現的姚玉蓮, 心中也不知是悲憫還是漠然。

  她道:「你以前不是跟我說,你只想要過些平平靜靜的安寧日子, 不想入宮,不想要如何的尊榮,更不想要如何去跟別人爭嗎?如果你有半點那種心的話,你既比不知這世上多少苦難之人幸運,握得了先機,便有千百條路可以達到你的目的, 如何卻是正好選擇了一條和你昔日的話截然相悖的一條路呢?」

  「笑到最後, 何謂笑到最後呢?將所有的人都踩到你的腳下是叫笑到最後嗎?荒謬。」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

  姚玉蓮見她要走, 一時就有些驚惶失措。

  她被關在這裡都不知道有多久了,好像是一年, 又好像是一輩子那麼長, 她不想再回到那個漫無邊際什麼都沒有的房間......她想出去, 哪怕真的就只是平平靜靜的日子, 只要有個人陪她說話就行了。

  她也忙站起了身就想上前拽住明舒。

  可她身邊的那兩個聾啞木刻般的老嫗卻立即抓住了她。

  她身子動彈不得,愈發的驚恐, 尖叫道:「縣主,王妃娘娘, 你帶我走,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事情。」

  「我告訴你那個南姬的喜好,我告訴你她是怎麼死的, 我告訴你京中還有哪些人想要她死,你可以利用那些人讓她去死......還有,我知道很多事情,我告訴你,有了我的幫助,你定可以坐穩你攝政王妃的位置,不,甚至後位,只要我助你,說不定他會封你為後。」

  「縣主,你帶我走,我不想再留在這裡......你只要有我,定能想到法子置那個南姬於死地的......」

  「我為什麼要讓南姬死?」

  明舒在她的不停嘶喚聲中終於停下了腳步。

  她回頭看向她,看到姚玉蓮因為她的停下和回頭眼中迸發出異樣的光彩,重複道,「我為什麼要讓她死?」

  「因為趙景烜會為了她殺了你的,沒有我的幫助,他容不下你的!」

  明舒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嗎?我就是南姬,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南姬。」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姚玉蓮的眼神瞬間呆滯,像是一下子被雷擊中一般。

  明舒卻不再理會她,轉回身這回是徹底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她聽到她在背後喃喃道「南姬,你說你是南姬......不,不,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是南姬......你明明就是個可憐可悲之人......」

  然後就是一道猛然拔高的尖叫,和被僕婦們拖走的聲音。

  明舒再也沒有回頭。

  她沒有興趣再跟她多說一句話,也沒有興趣再從她口裡知道更多的事情。

  她只知道,原來前世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他愛她,為了她可以和所有人對抗......她死後,他也沒有娶夏明珠,而是屠盡了英國公府的每一個人。

  她的眼淚滴了下來,她不知道如果他那麼在乎她,那那麼多的日子,她生前厭惡他的日子,她死後沒有她的日子,他會是什麼樣......而且她了解他,他是那樣強勢的人,一定會痛苦和自責於沒能保護好她......

  她出了門口就看到了他。

  淚眼朦朧中,她的手又被他握住。

  她聽到他說,「我聽說孕中女子情緒不可太過激動,我不該讓你現在就見她的。」

  但是他總是聽她說夢中的自己有多卑微,他怕她雖沒有表現出來,但那些事情鬱結於心,終究不是好事,這才帶她過來的。

  明舒抬頭看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到底沒有說出來,只是靠到了他懷中。

  她想說的是,這一次,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話,就讓以後的日子慢慢兌現吧。

  ****

  時間很快就翻到了新的一年。

  長豫元年。

  過去的這一年,大周的皇帝換了好幾個,從文和帝到趙存晞再到趙越,年號從文和,到瑞安,再到長豫,但因為沒有跨過年來,所以一直都沒變,現在終於翻過去了一頁,到了新帝的長豫元年了。

  這個時候的老王爺趙釔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年前就被移送到了一個偏僻的莊子上。

  莊子很大,但卻沒有人,連個佃戶都沒有,只有重兵把守,照顧他的兩個僕婦倒還算精細,就是相貌粗陋不堪,老王爺對生活品質一向很高,對此很是不滿。

  只是他再不滿也沒有任何辦法。

  被送過來的這一個月,他起先還發過脾氣,暴怒過,可是並沒有人理會他。

  就是大年三十......他除了一頓較平時更為豐盛的飯菜之外,連他的王妃側妃兒子女兒的面都沒有見著過。

  他就這樣過了年三十,大年初一,初二......一直到元宵節,新的一年年十五的這一天,他才再次見到了次子趙景烜。

  若是次子再早一點出現,他可能會對他怒斥,可是過了這麼久,他的脾氣也蔫了不少下來。

  他知道次子的性格,無論他怎麼對他怒斥,也沒有任何用處的。

  所以他只能命令自己靜下心來,和他以理來爭。

  他看著兒子那張棺材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道:「梁家有罪,梁氏有罪,所以我是犯了什麼大罪,你要這般枉顧人倫,將我軟禁於此,這般虐待嗎?」

  「父王何出此言?」

  趙景烜道,「這裡位處山坳,氣候宜人,太醫說最適宜您調養身體,所以兒子這才送了您到此居住,您每日的飲食也都是太醫親自寫下的方子,兒子命人精挑細選的食材進行烹製的,父王您覺得有哪裡不妥嗎?」

  老王爺這麼些天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一下子燃了起來。

  他冷笑道:「好個孝順的兒子,你扔我在此,連大年三十,整個新年都沒有出現過,你可還真是孝順呢!」

  重點是他的王妃,他的側妃,女兒兒子沒有一個在他身邊。

  不,重點是他被自己的兒子軟禁了。

  趙景烜道:「父王,這些年您不都是和梁氏,還有趙景煬趙景爍他們那一大家子過的嗎?這一次大年三十梁氏和趙景爍都在被審中,趙景煬又在北疆,他們未能陪您,的確讓您身邊冷清了,不過您放心,以後不會了。」

  說完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門。

  門被推開,梁氏和趙景爍就被推了進來。

  他們形容狼狽,面色驚惶,見到房間裡坐著的老王爺趙釔就忙撲到了他面前,一個叫著「王爺」,一個叫著「父王」,那樣子委實悽慘。

  這回老王爺卻沒有理會他們。

  他的眼睛緊盯著趙景烜。

  因為他記得他曾經說過,以後就讓梁氏,還有長子和次子陪自己一直住在莊子上。

  他心裡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但趙景烜被他盯著卻沒有出聲。

  因為事情還沒有完。

  就在老王爺準備出聲質問他是什麼意思之時,門口終於又傳來了動靜,先是被竹椅抬進來一個人,接著又押進來幾個人。

  被抬進來的是趙景煬,被押進來的是梁家的幾個人,梁氏白髮蒼蒼的父親梁老爺子,梁氏的大哥二哥,還有侄子梁衡。

  梁老側妃見到被抬進來的兒子,被押進來的年邁父親和兄長,那心就跟撕裂了似的,簡直不知是要往哪邊撲。

  她看了老父一眼,喚了一聲「父親」,但到底還是更牽掛兒子的身體,待那些侍從將趙景煬抬到他們身邊,她就撲到了趙景煬身邊,泣不成聲的問他身體如何。

  身體如何?

  趙景煬沒有回答梁老側妃,他轉頭看向趙景烜,眼中滿是怨恨,道:「外人言我的這位二弟冷血暴戾,嗜殺無情,我以前且不信,只當那是二弟對北鶻人,對西越人的。」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些都並非是空穴來風,二弟為了清除異己,獨攬北疆的大權,不僅羅織各種罪名,就為了掃除北疆各大世家在北疆的勢力,更是連我這個親兄長都不放過,不惜除之以後快。」

  「母妃,你不是問我身體如何嗎?我中了自己這個二弟下的大周皇室秘毒,雖然勉強解毒,但每日卻都要忍受鑽骨之痛,都只恨不得死了才好,每日裡更是夜不能寢,只能坐著入眠,因為只要躺下,腹中時時刻刻都會翻絞出酸液,灼燒著我的腹腔,讓我生不如死......所以我便只能徹夜徹夜的坐著,不,是永無止境的坐著。」

  梁老側妃聽得簡直是心痛如絞。

  她轉頭看向趙景烜,目眥俱裂,哭喊著罵道:「趙景烜,你還是個人嗎?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大哥啊!是,我是曾經做了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母妃的事,但這種事情,哪家的王公內院不是如此?是你母妃清高,高貴,不屑與我們這等女人爭寵,那她就守著她的清高和高貴過好了。」

  「我是可能做過一些對不起你的事情,可那也都不關你大哥和三弟的事,他們身上可是跟你一樣都流了你父王的血,更是一向對你敬愛有加,你怎麼就下得了如此的毒手,你是個人嗎?你還是個人嗎?」

  趙景烜才懶得跟她浪費口舌。

  他轉頭看向梁老側妃的父親梁老太爺,冷笑道:「梁松赫,趙景煬身上的毒,你最是清楚,還是你來跟他們解釋解釋吧。」

  作者有話要說:偶總覺得過兩天正文應該就能完結了,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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