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暗中咬了咬牙。Google搜索
她也知道她這樣說話行事很讓人生疑。
可是她還是選擇了這樣本性而為,而不是裝成一個正常的八歲小姑娘,縮手縮腳,然後處處被動,被人拿捏。
而且,她了解趙景烜。
皇帝忌憚燕王府甚深。
而她也非常清楚燕王府和他的野心。
幫助自己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埋下自己這顆釘子在京城,將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所以,她要說服他跟自己合作。
她聽了他的冷聲質問之後先是看著他,最後覺得看他影響發揮,所以還是垂下了眼睛繼續盯著他的靴子,克制著心中的不安和緊張,咬著牙,硬著頭皮道:「是我做夢夢到的。」
「就在那天,孟家人打算把我賣到窯子前的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了當年護衛將我託付給我阿娘時的情形,還夢到了京城的英國公府。我夢到了我回到京城之後,英國公府的人表面上歡迎我,待我親密,但實際上他們根本就厭惡我的出現。」
「因為,他們早就計劃好了,要將國公府的另一個姑娘,國公世子,我大伯的女兒過繼給我母親,這樣我母親所有的嫁妝,我父親所有的財產也就會全部落入國公府的手裡了,可我回到京城,卻壞了他們的打算,所以他們根本不想讓我回去,只想要千方百計的害死我。」
明舒以為自己說了這麼個大謊,趙景烜肯定會各種逼問自己,以確認自己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她打定了主意就打算死皮賴臉地堅持咬定自己就是做了這麼個夢。
以趙景烜的性格,他既然能信自己的身世,還跑過來親自見自己,肯定早就把自己查了個底朝天。
肯定早知道自己不是什麼人培養了,要插到長公主府的冒牌貨。
如果是奸細,冒牌貨,大概還不敢就直接露出這麼多破綻和疑點出來。
那自己才八歲,會知道這些除了是做夢夢到的,還能有什麼解釋?
他總不會把自己當成妖孽燒死吧。
想到這裡,明舒終於頭皮有些發麻......不,不能吧?
她會不會請什麼和尚道士來收自己?
明舒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這麼說的風險。
就在她頭皮發麻,後背發涼之時,趙景烜終於出聲了。
「除了這些,你還夢到過什麼?」他道。
例如......有沒有夢到過我?
當然這話他對著個小姑娘,可實在沒法直接問出來......他沒有哄孩子,不,哄任何人的經驗。
哈?
明舒一愣。
她覺得他的語氣有些怪異,忍不住就抬起頭來看他。
然後就對上了他的眼睛。
此時他的眼神倒是沒有他看向旁人時一貫的厲色,只是深不見底。
但明舒還是看見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疑惑和震驚。
不是懷疑和不信。
明舒墓地鬆了一口氣,她了解他,他這個樣子並不是厭惡和要處置自己的樣子。
她咬了咬唇,既然都說到這裡了,那索性就編下去吧。
她道:「我也不知道,我小時候還做過一些夢,會夢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好像是一些以後可能發生的事情。」
看趙景烜緊緊盯著自己,明舒到底還是有些心虛,忙打補丁到,「但是時靈時不靈的,也不怎麼完整,我以前都沒怎麼特別留意過,只有這一次,我夢到了我祖母......孟家老太太他們想把我賣到窯子裡去,又夢到自己幼時被護衛託付給我阿娘時的情形,還有京里國公府的情況,雖然也是零零碎碎不連貫的,但孟老太太要把我賣去窯子的事情竟然是真的,讓我對去京城的事情很擔心,所以我便想問你京里到底是什麼情況。」
趙景烜看著她,想說,那你想打聽這些為什麼不直接問穆夫人,竟然敢提要求說想要見我,你認識我嗎?
就敢這樣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直接問我,還想讓我幫你的忙?
他看著她,看她被自己看得不自在有些躲閃的眼神,終於明白是哪裡怪異了。
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卻想不明白是哪裡。
此刻卻突然恍然大悟了。
是她看自己的眼神。
雖然她在努力裝作鎮定,努力裝作無事,但卻一直不願直視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逃避,好像他們認識,但卻又不願意被他看穿,努力調整自己的感覺。
他幾乎是立即就作出了判斷,她的夢裡必定也夢到了他。
但她卻不願意說。
為什麼?
趙景烜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撓了一下,很想知道她到底夢到了自己什麼。
可這話要怎麼問?
他就這樣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看到她死咬著唇但仍挺著小身板努力死挺著的樣子。
心不由自主地就擰了擰。
算了,來日方長。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
他一直緊鎖著她的目光終於收了回去,沒有再就她的「夢」再說些什麼,也沒有回答先時她問的有關她的生母福安長公主和英國公府的問題,而是轉了話題道:「之前你不是想打發你的丫鬟去孟家嗎?你很想知道孟家的情況,為什麼不自己過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問這句話的時候先時的冷淡盡去,從他的嘴巴里出來,可以算得上是近乎溫柔了。
哈?
明舒看著他突轉話題,腦子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
剛剛不是還在質問她為何會知道那些事情的嗎?
他突然神色放軟,轉了話題是表示全盤信了她那些話的意思嗎?
她張了口剛想回答他,卻聽到外面香草的聲音小心翼翼道:「姑娘,穆夫人帶著孟二嬸和孟憐過來了,說是孟二嬸和孟憐今天一早尋到了穆家,跪在大門口外哭求穆夫人,說是想要見姑娘。」
孟二嬸和孟憐來了。
明舒揣度趙景烜的心思收了回去,暫時放到了孟二嬸和孟憐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真的過來了啊。
她知道孟家人的脾性,她的離開,賭坊抓走了孟仲志逼債,孟家人肯定是不可能甘心把家裡的財產都清了還賭債,肯定還會千方百計纏上來的。
且看看她們要怎麼表演吧。
她忘了自己原先要跟趙景烜說的話,轉身向他行了一禮,道:「是臣女之前託了穆夫人,如果孟二太太帶了她女兒過來見我,她不好打發,就也不必趕走她們,將她們帶過來見我。還請世子在此稍侯,容臣女去見見她們。」
孟家人就是牛皮糖,孟二嬸拉著孟憐哭哭啼啼地跪在穆家大門口,穆夫人總不好讓人拿著大棍趕她們走。
若是大聲宣揚說孟家人惡毒,想要把自己賣進窯子裡,卻會污了自己的名聲。
這孟家人要把自己賣窯子的事是決不能傳到京里去的,否則哪怕自己明明還沒有被賣,在京城那些「高貴」的人眼裡,還是會將她跟窯子連在一起,好似她已經被玷污了似的,或者謠言傳來傳去,別人已經認定自己是窯姐兒了也不一定。
所以這件事穆夫人也不好處理。
呵,以為她顧忌著名聲就拿她們沒辦法了嗎?
不能跟世人說他們要把自己賣進窯子裡,那就換個罪名讓他們再也蹦躂不起來好了。
***
別院花廳。
明舒一入花廳就看到穆夫人正坐在主位上,孟二嬸則是坐在下面的小杌子一邊抹著淚一邊說著什麼,旁邊還站著同樣紅著眼圈,楚楚可憐的孟憐。
明舒進了花廳先給穆夫人簡單的行了一禮。
穆夫人就喚了她柔聲道:「你這孩子這麼多禮做什麼,快過來這邊坐,上次你說若是孟二太太和孟二姑娘若是過來尋你,便讓她們過來見你,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跟她們說?」
明舒走到穆夫人的下首位坐下,看向孟二嬸,道:「孟二太太尋我可是有何事?」
孟二太太聽了明舒的問話,拖著孟憐就一下子跪在了明舒的面前,流著淚道:「舒姐兒,求你救救憐姐兒,求你救救憐姐兒。」
明舒眉毛都沒動一下,只道:「孟二太太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情慢慢說好了。」
孟二太太就道:「舒姐兒,你有所不知,自從你離開之後,家裡的鋪子就被賭坊的人封了,他們還逼著你祖父和祖母把家裡的房子和田產都給賣了還債,可是這一大家子,若是房子田產都給賣了,以後可要怎麼活?你二叔他,他就說要賣了憐姐兒去窯子抵債,抵不上的,就記在憐姐兒身上,等她以後賺錢了,讓她慢慢還。」
孟二太太說到後面已經是泣不成聲,在她身旁跪著的孟憐也「嗚嗚」地哭起來,跟著求明舒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阿娘說,我可以跟在你身邊給你做丫鬟,不要月錢,把月錢都給家裡還債。姐姐,我不想去窯子,姐姐,我什麼都能做......」
她聲音弱弱的,頭髮凌亂,臉上滿是淚水,再加上話的內容,真是聞者傷心,聽著落淚。
別說是廳里的丫鬟婆子,就是穆夫人聽了臉上都出現了憤色和不忍之色。
畢竟孟憐也就是個七八歲,細細弱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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