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定親

  再然後——

  祁歡的那匹馬,方子月就死活不肯收顧瞻的銀子了。記住本站域名

  他堅持說這算是提前上的賀禮,到時喝喜酒就可以空手登門了。

  這理由找的,著實也是叫顧瞻無法拒絕。

  回城的路上,一群吃飽了撐的的公子哥就開始嚷嚷,自告奮勇,都要陪著顧瞻去提親。

  祁歡暗忖,顧瞻這會兒應該是個完全找不著北的狀態。

  畢竟——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嘛!

  他們一群年輕公子,騎著馬,一路起鬨,走在前面。

  姑娘們的車駕,跟在後面。

  祁歡趴在車窗看外面沿路的風景,偶爾也往前面看顧瞻和那群年輕人說說笑笑打馬走在一起的背影。

  官道兩邊,樹木植被鬱鬱蔥蔥。

  平時午後的陽光總叫她覺得昏昏沉沉,缺乏生氣,今日看著都是柔和溫暖的。

  高雲渺回程又是忍不住,自主上了祁歡的馬車。

  盯著她上翹的嘴角看了半晌,終是忍不住挖苦了句:「你可真行!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過第二個你這樣的,提親這事兒……你居然當眾催促他去辦,不嫌丟人啊?」

  祁歡心情正好,只回頭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我們兩情相悅,互相愛慕,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嗎?」

  高雲渺撇了撇嘴,下意識的還想反駁給她添添堵,卻又發現好像無話可說。

  若是這事兒由著祁歡主動提了,可顧瞻不接茬,或者直接不肯答應去提親……

  那的確,祁家這回丟人可以直接丟到姥姥家去了。

  不僅如此,她這個做表親的也都要一併跟著手連累。

  可是人家現在確確實實是郎有情,妾有意。

  眾所周知,這段時間以來都是顧瞻窮追不捨,在圍著祁歡百般現獻殷勤的,對他來說屬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就是個皆大歡喜的事。

  馬車進城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各家人分道揚鑣。

  高雲渺也自祁歡的馬車上下來。

  站穩之後,想了想,還是回頭又問了祁歡一句:「你也直接回長寧侯府嗎?要不要我們去送一下三表妹啊?」

  還坐在祁歡車上的祁欣,多少有了幾分急促。

  祁歡卻是無所謂的笑笑:「都這個時辰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高雲渺依舊看她不順眼,也不服氣,哼了一聲就拎裙子上了自家馬車。

  車隊前面,高雲澤和顧瞻之間還在勾肩搭背的說著什麼,時不時回頭朝馬車這邊看過來兩眼。

  祁歡沒管他們,重新關上車門,坐回了馬車裡。

  她和祁欣,屬於沒什麼深仇大恨,但卻是道不同的兩種人,所以直接不相為謀便好,祁歡並不想因為祁欣年紀比她小一點就各種遷就討好。

  堂姐妹兩個,默契的各自沉默,互不搭理。

  很快的,馬車重新走動上路。

  祁歡沒再管外面是什麼情況,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祁欣其實是有些好奇的,豎著耳朵並聽不出什麼太具體的信息,她就很想知道顧瞻是不是與他們走的一路。

  可她向來是極度愛好顏面的,即使祁歡閉眼假寐,她也不想被對方瞧了自己沉不住氣的笑話,便強行忍住了也沒有從窗口往外看。

  強行煎熬著好奇心回到長寧侯府門前,馬車停下,祁歡就睜開了眼。

  然後,車門被人自外面打開,顧瞻眉目溫潤的站在那裡。

  祁歡挪過去,由他親自扶著下了馬車。

  兩人就站在了旁邊。

  祁欣也跟著下了車。

  她是識趣的,並且她能和祁歡之間互相晾著對方,卻不能給顧瞻甩臉子,所以下車就本本分分的屈膝福了一禮:「大姐姐,顧世子,我先進去了。」

  顧瞻沒說話,只是瞄了眼她身上的騎馬裝,就冷淡的又重新別開了視線。

  還是祁歡態度如常的點了點頭:「好。」

  顧瞻不喜歡她這個堂妹,並且還是越來越不喜歡的……

  這一點,祁歡能夠感覺的到。

  不過正好,她也不怎麼喜歡祁欣,所以私底下,對這個外人,她甚至也不願意浪費時間和口水去和顧瞻討論。

  祁歡就只吩咐老井和星羅他們:「先把車馬都趕進去吧,我與顧世子說兩句就來。」

  兩個小時丫頭互相拉著手,擠眉弄眼的交換了一下神色,然後就歡歡喜喜先進去了。

  老井和護衛們則是麻利的將車馬都從側門趕進了府里。

  待到清了場,顧瞻才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確認:「那……我明日就帶人登門了。」

  他的神情語氣,雖然都已經竭力的保持鎮定了,可是祁歡卻不難察覺他的忐忑和不安。

  他怕她那句話就只是一句一時興起的玩笑。

  更怕——

  現在冷靜下來,她便要反悔的。

  祁歡特別喜歡看他這副故作老成卻跟根本就裝不像的青澀模樣,這樣的顧瞻,看起來是那麼純情那麼美好多少年。

  她眼笑彎起來,故意打趣:「是不是我現在說反悔,不准你來了,你明天就不來了?」

  顧瞻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突然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無措。

  他眼中閃過一絲似是掙扎糾結的情緒。

  居然——

  真的是在認真的思忖這個問題。

  在這段感情里,他陷入的早,也陷入的更深,可是相處下來卻一直都在事無巨細遷就著祁歡的意願和感受。

  他不願意放手,所以每每祁歡說出叫她為難的話,他就只倔強的選擇沉默。

  他用來對抗她帶來的衝擊打擊的最常用的方法——

  就是等!

  她現在說不願意,那麼,他就努力做的更好一些,等到她說願意。

  就如他所說,從始至終,他都將他的私心和目的表露無疑,固執甚至是偏執的守著,將祁歡當做一個巨大的目標和難題來攻克。

  其實明明也算得上是死纏爛打了,但就因為在這個過程中他給了足夠的尊重,反而沒叫祁歡產生絲毫的反感。

  祁歡看著他。

  隨後就飛快收斂了那份漫不經心,重新露出一個笑容來:「我與你開玩笑的,明天……我哪兒也去,就在家等你。」

  顧瞻眼中忐忑內斂的情緒,仿佛一瞬間就被明亮的光芒衝散了。

  他唇角彎了彎。

  祁歡卻沒等他再多說,躲開他要來牽她的手,轉身往門裡走:「我進去了。」

  她轉身轉的乾脆,但是腳步輕盈,步調愉悅。

  顧瞻盯著她的背影,有過了好一會兒,等長寧侯府的大門在他面前重新關上,他才緩慢回神,垂下了尚還擎在半空的手。

  衛風和江玄兩個站在遠處面面相覷,都沒看明白這究竟是個怎麼狀況。

  最後還是衛風強行退了江玄出來。

  江玄躡手躡腳的靠近,試探著問:「世子爺……咱們不回嗎?」

  方才他們都自覺的站得遠,不曉得是不是祁家姑娘又始亂終棄,將他們世子爺傷著了。

  顧瞻的思緒被打斷。

  再下一刻,眉目之間就都染上了濃烈的笑意,揚了揚手裡馬鞭:「走,回了!」

  這個愉悅的氣息,仿佛一陣旋風,撲面而來。

  江玄有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也跟等在遠處扯脖子張望的衛風比劃了兩下,笑逐顏開。

  祁歡回到家,先去安雪堂跟楊氏打了個招呼。

  彼時楊氏正在安雪堂的書房,叫了幾個管事在對帳,忙的脫不開身,所以她隔門打了聲招呼,告知了楊氏一聲自己平安歸來,也就回了春雨齋。

  中午飯是下午吃的,吃的又都是些不太容易消化的肉類,晚飯時間祁歡沒覺得餓,洗了個澡就早早上床睡了。

  兩個小丫頭回來的路上本來很興奮,以為顧世子這回的名分總算是穩了,可是看她這個事不關己一般隨意的態度……

  又開始懷疑傍晚在大門口她是不是又出爾反爾,把人家堵回去了。

  婚嫁,這是天大的事,倆人也是謹慎起見,就也沒敢去找楊氏提。

  正好白天也都玩的累了,伺候祁歡歇下之後,也都早早回書房鋪床睡了。

  春雨齋這日熄燈特別早,一屋子主僕睡得酣暢淋漓,卻是二房院內,祁欣手持一卷書冊,怔怔的盯了半夜卻毫無睡意。

  硃砂替她鋪好床之後過來,見她皺著眉頭在走神,就試著叫她:「姑娘,您是不是累了?這書半天也沒見您翻過,要不就先歇了吧,明日等精神養好了再看。」

  祁欣的思緒被她打斷,頓時煩躁起來。

  她一向自認為是有些自制力的,遇到凡事都想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現在卻是連在自家的丫頭面前都失態了……

  她心中不快,冷著臉擱了書本。

  一邊拿起桌上晾著的安神茶,一面問硃砂:「棲霞園那邊有動靜嗎?」

  今日去馬場,硃砂也跟著去了。

  硃砂自然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並且——

  硃砂也以為棲霞園裡今晚就該驚天動地的熱鬧起來,所以回來之後一直注意盯著那邊的動靜。

  她搖了搖頭:「沒有動靜,而且世子爺今晚也還是歇在外院的。」

  祁欣眉頭不由皺得更緊:「怎麼會?平國公府是什麼樣的人家,哪怕只是登門提親……甚至都有可能是聖旨直接賜婚的,他們怎麼可能不提前準備?」

  「奴婢也覺得奇怪,可那邊確實沒有絲毫一場。」硃砂搖頭,兀自思忖著又再揣度:「大小姐的行事向來乖張又沒譜兒,會不會就是隨口說說,根本沒打算當真?」

  「這種事……」祁欣茶也喝不下去了,將茶碗放回桌上,「祁歡她再荒唐,今天當著那麼名門貴女和公子的面,她瘋了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可是他們確實一點反應也沒有。」硃砂為難,「那要不奴婢再去盯著打聽一下吧?」

  這事兒,本來是和她沒多少關係的,祁欣卻莫名的心浮氣躁。

  她略略思忖,也不耐煩起來:「算了,又不關我們的事,別去了,收拾睡吧。」

  「是!」硃砂於是喊了底下丫頭端水進來伺候她洗漱。

  然則這一晚,祁欣卻總覺胸中燥意難平,一晚上輾轉反側,幾乎完全沒睡。

  祁歡這邊倒是睡得極好,一覺睡到大天亮。

  爬起來,坐在床上發呆,正等著徹底清醒。

  院子裡就聽見金媽媽帶著微喘的叫嚷聲:「人呢?人都哪兒去了?」

  星羅二人是早就起床了的,只是想著昨天祁歡可能是累了,倆人就沒過來叫她,只坐在書房裡做針線。

  聽了動靜,兩個小丫頭連忙迎出來。

  金媽媽有些微胖,這一路跑來,渾身上下的肥肉都在打顫,還很有幾分喜感。

  「媽媽,您這怎麼了?」星羅連忙快走兩步要去扶她,「您怎麼親自來了,還是這樣急?」

  金媽媽擋開她的手,逕自走向祁歡緊閉的房門去拍門:「大小姐,您起身了沒?」

  星羅二人見狀,也意識到不對,趕緊又都跟了過去。

  屋裡祁歡已經醒了,就自己披了件衣裳,趿拉著鞋子過來開了門:「金媽媽……」

  金媽媽看她頂著一頭亂髮睡眼惺忪的模樣,心裡一堵,反手就將她又塞回了門裡,焦急的壓著聲音道:「平國公府來提親了,這事兒大小姐您提前知不知道?」

  確實有這麼回事,而且又是特別重要的事,祁歡自然不會忘記。

  所以,她只是如常點頭:「啊?他們這麼早啊?是我答應的,叫他們來的,昨晚睡得早,忘了跟母親說了。」

  金媽媽險些一口氣把自己堵暈過去,撫著胸口,當場就翻了個白眼。

  祁歡手裡剛倒了杯水,本來想自己喝的,見狀,跟進扶著她給她先餵下去,順了順氣:「我回來那會兒母親正在忙,後來就忘了……金媽媽您別急,我這就過去。」

  說著,就要轉身進裡屋換衣裳。

  金媽媽趕緊拉住她,將她一把懟到凳子上,恨聲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消停吧。這種事情,哪有你自己出面的份兒?你可千萬別露面,省得叫人笑話!」

  本來顧家登門提親,除非楊氏想徹底斷了自己女兒和顧瞻之間的可能,否則——

  不管祁歡現在願不願意,他們也都只能是應承下來。

  現在金媽媽過來,也只是為了先要祁歡一個態度,看她是怎麼想的。

  卻沒有想到自家居然親手捅了這麼大一個簍子!

  她火急火燎轉身就要回去。

  祁歡想起個事兒,又連忙追到門口拉住她:「那個……金媽媽,提親這事兒確實是我答應顧瞻的,可是您跟母親說,叫她先別答應定婚期啊。」

  金媽媽聽她這般口無遮攔,又被氣得胸口疼。

  無奈的嗔她一眼,還是應承下來:「知道了。」

  祁歡咧嘴一笑,端的是沒心沒肺。

  金媽媽就有些慶幸,還好這些話她不是當著楊氏的面說的,要不然楊氏非得被她昏過去不可!

  金媽媽來去匆匆之後,春雨齋里上上下下卻跟著沸騰起來。

  底下一群小丫頭,全都一股腦兒衝出去,跑去前院看熱鬧。

  雲兮也想去,但是沒溜成,被星羅強行攥住,拉過來幫著她一起伺候祁歡洗漱更衣。

  今天這樣的場合,祁歡雖是主角之一,但是照規矩,她確實不必露面的。

  祁歡只簡單洗漱,換了身日常的衣裙。

  雲兮幹完活兒,立刻就有找機會溜了,然後隔一會兒就跑回來一趟傳遞小道消息——

  什麼顧家都來了哪些長輩,媒婆和做見證的官媒都請的哪位,又有哪些公子是跟著過來幫忙撐場面的,帶了什麼稀奇的禮物等等……

  猶豫祁家這邊提前沒準備,祁正鈺和祁文景等人全部早起上朝去了,楊氏分身乏術,一面派人緊急去衙門通知祁文景回來,一面自己只能是在前院應付著顧家的來人。

  好在高雲澤是個好熱鬧的,一大早就去把楊青雲也拉了過來,他們出面擋了顧瞻帶來的那幫起鬨的混小子。

  前院鬧哄哄的折騰了半日,直到一個時辰祁文景匆忙趕回來。

  楊氏騰出手來,第一時間趕回後院先揪著祁歡的耳朵罵了她一通,然後又馬不停蹄的去張羅午宴了。

  祁歡捂著發疼的耳朵正發牢騷,吃裡扒外的雲兮就躡手躡腳摸了進來,趁星羅不注意,拉著她溜了出去。

  祁歡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要見她。

  跟著雲兮出了棲霞園,果然就看到等在迴廊上的顧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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