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滿心滿眼皆一人,是種什麼感覺?

  為了掩飾偷聽牆角的尷尬,太子殿下刷的抖開一把摺扇,在手裡晃得虎虎生風。記住本站域名

  祁歡一目十行的先將兩封摺子上的內容大概掃了一遍。

  她靠在柱子上,剛好能遮擋右邊迴廊上偶爾走過的行人視線。

  於是——

  也就沒有特意給雲湛見禮。

  倒不是覺得是穿越者就有藐視皇權的特權,主要……

  還是看人下菜碟兒!

  誰叫這位太子殿下看著就像是個又菜又愛玩的二逼青年呢?

  他堂堂一儲君,都能不顧臉面,偷摸過來,做出聽人牆根這樣的幼稚之事,一看就是個不拘小節的,再加上顧瞻還是他的長輩,祁歡是篤定了她就算略微放肆幾分,這小太子也不會同她計較的。

  她手上兩封摺子,原就是為了特意寫給太子殿下看的,上面明確寫著「稟呈太子殿下」的字樣。

  雲湛其實摸黑溜過來才剛沒一會兒。

  因為喜堂上沒見顧瞻,狐疑尋出來,結果就看他那個向來不開竅的小舅舅居然破天荒和祁家姑娘貓在這邊調情,當時那感覺真是石破天驚,見鬼一般。

  然後玩心一起,摸過來偷看。

  原還以為是他那小舅舅終於長進了……

  結果卻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他那小舅舅,該怎麼不爭氣,還是怎麼不爭氣,原來是祁家姑娘單方面調戲他的。

  不過——

  祁家姑娘那番「外室」言論,也確確實實石破天驚,奇葩的差點驚掉太子殿下的下巴!

  他憋著笑,一雙少年感十足的桃花眼,泛著壓不住的笑意晃過來。

  原是看祁歡臉皮厚,還想趁勢調侃兩句的,但見她垂眸專注抽出兩封帖子來看……

  雲湛湊過去瞥了眼,認出她手裡的東西,也就沒吱聲。

  為了避嫌,他稍稍往旁邊踱了兩步,玉樹臨風對著迴廊外面的花園繼續搖扇子。

  祁歡一目十行,看完手裡東西,兩人就已經各自冷靜了下來。

  她收起摺子,轉頭看向雲湛,剛要說話……

  雲湛卻是先發制人,沒頭沒腦的問了句:「本宮有點好奇,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祁歡被他問住,一時語塞。

  頭頂燈籠里的火光鋪散開來,氤氳少年的全身。

  太子殿下的側臉,明明沖忙了少年人活力四射的那種英氣,這時候他側臉的線條卻繃得有幾分緊緻,生生給凹出了幾分少年老成的滄桑和上位者的沉穩氣勢來。

  祁歡只在上回鳳鳴宮的賞花宴上近距離看過那位皇帝陛下一次,此時才注意到——

  這位年輕的太子,與他的父皇其實長得挺像的。

  許是因為她長時間的沒言語,雲湛於是重新轉頭看過來。

  兩人之間,隔著三尺遠的距離避嫌。

  祁歡再次看清他那張明顯透著稚嫩少年氣息的臉龐,前一刻由心而生的滄桑感和壓迫感也頃刻消弭於無形。

  她扯了扯嘴角:「殿下您問錯人了吧?這話您該去問您那小舅舅啊,我覺得還是他更喜歡我多一些。」

  雲湛的唇角也扯了一下。

  不!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抽搐了一下。

  但他臉上表情維持的很淡定,上下打量了祁歡一眼:「會嗎?」

  祁歡挑了挑眉,陳述事實:「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顧世子在心儀並且追求於我的。」

  太子殿下這回連眼角都跟著一抽。

  他冷嗤一聲,不以為然的挑眉反問:「所以你們兩個現在這樣算什麼?」

  祁歡不解其意,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雲湛道:「至少此前本宮是不曾聽到任何風聲或者傳言,說祁家姑娘與旁人之間也有交往過密的時候。」

  說話間,他意有所指,瞟了眼祁歡手裡那兩封摺子。

  祁歡不解其意,循著他視線看過去,隨後也便瞭然……

  這兩封摺子上所言,雖都是與葉尋意有關之事,可這些事情已算隱秘至極,他既能隨意就摸到葉尋意的底細,想查祁歡的隱私,自然更是輕而易舉,不在話下。

  祁歡被他言語刺激,不由的晃了下神。

  她的思想雖然比這些嚴苛守著禮法的古代人開放,但也確實不是隨便的人,若非真的喜歡顧瞻,也在潛意識做了打算,期望能夠和他天長地久的走下去……

  她其實不會和他之間有任何逾矩的。

  入鄉隨俗的道理,她從來都懂,特立獨行,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最起碼祁歡並不想做別人眼中的另類。

  可是——

  她這般與顧瞻「勾搭」時,卻也當真從未產生過任何的後顧之憂。

  也許雲湛這個局外人說得對,在她心裡,她是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更喜歡顧瞻一點。

  這一點事實,也沒什麼難以接受的。

  所以,祁歡只是怔愣了一瞬又飛快的調整好狀態,重新打起了精神。

  抬眸,雲湛正用一種等著看她笑話的眼眼神盯著她。

  祁歡於是欺他年少,變本加厲的又扯出個落落大方的笑容來:「臣女與顧世子之間屬於交往層面比較高的,男女之間談婚論嫁,也可以不僅僅是為了搭夥過日子和傳宗接代的不是?太子殿下尚未娶親,這些事您不懂,也正常。」

  雲湛:……

  太子殿下臉上表情,肉眼可見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祁歡於是想到他一開始問自己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想想這位太子殿下日理萬機,也不是那種沒事幹,就到處耍嘴皮子的紈絝……

  她也就半真半假的反問了一句:「怎的,殿下也想試試唯與一女子心心相印,共謀白首之約?」

  她心裡想的是——

  小太子也到青春期了,古代這個大環境下,他這個年紀其實想成親也可以了,難道是毛頭小子也有了心事,開始思春了?

  祁歡此時八卦心泛濫,操的又是當人家准舅媽的心。

  卻不想——

  太子殿下聞言,卻是想也不想的當即一聲冷笑,果斷否認:「不想。」

  這般果決,甚至不像是羞赧之下的欲蓋彌彰。

  雲湛重新轉頭頭去,晃著扇子看迴廊外面的夜景。

  少年棉布的線條,重新冷硬下來,又帶上了那幾份屬於上位者的冷漠威壓氣勢。

  即便是礙於顧瞻的關係,這小太子不太與她計較禮儀規矩這些,但祁歡也時刻清楚的知道彼此的身份。

  她並不敢過分僭越,去和當朝太子無限度的開些不合時宜的玩笑。

  所以,她緘默。

  遠處的喜堂上,傳來主婚人喊「禮成」的喧囂聲。

  兩人不約而同的循聲看去。

  但是建築和花木遮擋,並瞧不見那邊的熱鬧。

  禮成之後,應該很快就要開宴。

  今日皇帝和盛賢妃都在,這種場合,不高遲到。

  祁歡剛要提醒雲湛,雲湛卻先嘲諷的冷嗤一聲:「皇室之家,哪有什麼情愛真心?二哥今日大喜,喜的也不是他的枕邊人。本宮身為儲君,從小學的就是帝王權術,情愛二字,與我最是無用。」

  雲崢今日確實大喜,並且人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發自內心的愉悅。

  但又正如雲湛所言——

  他的這份歡喜,與他娶回來的那個女子本身無關,他真正喜的僅是拉到了葉才植這個助力和同盟。

  而這小太子——

  雖然年紀小些,又明顯是個人間清醒。

  平國公府與太子云湛之間的關係,是被血緣綁定的,摘也摘不乾淨,哪怕只是為了自保,平國公府和顧瞻他們也只能是堅定不移的支持太子。

  雲湛這話,倒是又叫祁歡安心不少。

  但是皇家家世,和皇子甚至太子的心思,她是不可以妄議的。

  所以,話茬兒……

  祁歡沒打算接。

  她垂眸,微微調整了一下情緒,還想要催著雲湛走。

  雲湛卻已經自顧走上前來兩步,先劈手奪了她手裡兩封帖子,自行揣走。

  祁歡倒也不敢覺得他無禮,卻又聽那小太子冷諷的繼續道了句:「本宮才沒有父皇那麼傻。」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祁歡卻是徹頭徹尾又是狠狠一愣。

  她驀然抬頭去看面前太子殿下的表情。

  那少年只是垂眸自顧往袖袋裡去揣東西,收拾好,重又抬起臉來的時候,嘴角又是噙著三分笑意,一雙桃花眼,笑得迷人又風騷的朗朗道:「本宮近來一直納悶,小舅舅明明是塊榆木疙瘩,這怎麼就突然開竅了,今日見你一面,倒也瞭然……隨便他開竅不開竅吧,兩口子過日子就那麼回事,有一個知情識趣的也就成了。」

  說著,又再上下打量了祁歡一眼,仍是沒給祁歡開口的機會,就喃喃的感慨了句:「早知道他心儀你這樣的,也不用我母后著急上火替他操心這麼久了。」

  言語之間,是將顧瞻溫吞守禮嫌棄到了極致。

  祁歡心中不快——

  她可不覺得顧瞻那叫不開竅,那僅是因為人品端正,不亂來罷了。

  但是這太子殿下又明顯只是幾句玩笑,並無惡意,她也不好上趕著找事兒。

  她說:「太子殿下是您先走還是臣女先走?後面快要開宴了,你我同行指定是不合適的。」

  雲湛本來整理好也是準備走了,聞言——

  也便發揚了點兒貴族風度。

  他嗚了一聲,擺擺手,「那你便先行一步好了。」

  祁歡沖他屈膝福了福,臨走,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的也是沉吟了一聲,又問:「方才殿下過來,臣女未曾給您見禮……要不我現在跪下給您補磕一個?」

  雲湛愣了愣。

  他本就還有幾分少年心性,之前摸過來的時候自己理虧,便沒想過要擺君臣的譜兒。

  祁歡前一刻還跟他沒大沒小,現在去突然客氣起來?

  太子殿下看著這女人突然謙遜溫和起來的一張面孔,卻沒來由的生生被逼出幾分防患於未然的警惕。

  他下意識退後了半步,一時慎重的沒應聲。

  祁歡說著要跪,卻也沒動,她仍是不溫不火道:「聽顧世子所言,年初青龍節那晚恰是因臣女誤打誤撞替他解圍,這才使得他能夠有機會趕去皇陵救駕殿下,這樣算來,臣女勉勉強強也當算是太子殿下的半個救命恩人。現在顧世子以身相許,臣女便當是他替殿下還了這份人情了,想來您也不會計較臣女今日的失禮之處吧。」

  青龍節那晚他自己的遭遇詳情,顧瞻原是不肯說的,因為那時候祁歡不認他,他不能隨便毀人家姑娘的名節。

  所以,一開始他跟雲湛就只是潦草交代,說是自己遇刺,偶然得了旁人援手救助,這才逃過一劫。

  然後,是一直到了最近,祁歡與秦家的婚事退了,他又得她默許,兩人可以公開來往之後,雲湛再問,他也就道出了那晚躲在祁歡閨房之中避開刺客搜捕之事。

  祁歡說這話,倒不是自不量力當面跟這位太子殿下討人情。

  只是她突然想起個事兒……

  不確定雲湛這邊知不知道曾經追殺阻撓顧瞻去救駕的是秦頌。

  雲湛聞言,只當她是因為被自己調侃了,故而牙尖嘴利的予以還擊。

  想想他剛溜過來那會兒顧瞻的難堪,太子殿下良心發現,心虛的扯了扯嘴角:「就算小舅舅是本宮還人情賠給你的,你也悠著點兒,別總欺負老實人嘛,他臉皮薄。」

  祁歡全程注意觀察他的反應,並無任何異樣,就基本確定秦頌的事顧瞻是連他都沒說的。

  其實她想知道,直接問顧瞻更方便,只是顧瞻這陣正在介意她和秦頌來往的節骨眼上,她現在去問,他八成又得吃味兒,胡思亂想。

  「臣女告退。」祁歡又沖雲湛福了一禮,也就抬腳離開了。

  他沿著迴廊朝王府內院走。

  其實從雲湛出現,她也便發現了異樣——

  即使這邊迴廊上走的人少,也不該是從她和顧瞻膩歪到雲湛過來閒扯半天都一個閒雜人等也未曾路過。

  等到走了一段,在迴廊的下一個出口看到兩個便裝護衛守著也便瞭然。

  當時顧瞻負氣而去,這會兒應該是冷靜之後已經想明白了,又折了回來。

  守住迴廊入口的是雲湛的人,自然不會攔他。

  祁歡趕緊快走兩步迎上他去,臉上沒事人似的笑:「幹什麼?現在才曉得回頭來尋我?」

  雲湛近身的護衛,顧瞻都認識,知道他走後迴廊上的人是雲湛,他倒也並不擔心對方會為難了祁歡。

  她牽了她的手,轉身便也往回走。

  祁歡拿團扇去拍他:「被人瞧見了!」

  顧瞻將她拉到無人處,頓住腳步再轉身看向她時,卻有些不知該做何表情:「你是故意說那些話把我擠兌走的吧?」

  祁歡的確是因為看見雲湛偷偷摸過去了,於是臨時起意,又逗了顧瞻兩句。

  她也不否認:「誰叫你臉皮薄來著?不趕緊把你擠兌走,留著你在你大外甥跟前下不來台啊?」

  顧瞻:……

  當時她倆人打情罵俏呢,情正濃時,要不是祁歡把他氣走了,倆人膩歪起來肯定還有後續。

  雲湛惡趣味起來,本質上也是個熊孩子,這要被他近距離觀摩了……

  顧瞻的確是想也不敢想。

  這會兒他又將祁歡堵在牆根底下的暗影里,想起前面意猶未盡的那個吻,突然一個衝動上來,就又俯首吻下來。

  好在祁歡早有防備,拿團扇擋了一下,然後順勢一矮身從他臂彎底下鑽了出來,笑道:「別鬧了,當心一會兒去宴上被人瞧出來。」

  顧瞻到底還是要臉的,看她一副言笑晏晏,並非是排斥自己碰觸的模樣,也沒理由再置氣。

  他走上前去,仍是固執牽了她的手,一起往後面舉行婚宴的大廳上去。

  那迴廊之上,雲湛卻是在祁歡走後又兀自多站了好一會兒方才也走了回來。

  他人一走,守在迴廊另一邊入口的兩個護衛也連忙跟了上來。

  與此同時,隔著正片小花園的右側迴廊上,花木亭台掩映後,秦頌也在那迴廊上站了許久。

  ------題外話------

  太子殿下:本宮不想談戀愛,只想專心搞事業!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