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是王妃命人熬製的湯羹,特意給王爺送來,王爺嘗嘗吧。」
話說出去許久聽不到回應,小蓮悄悄抬眸看過去。
只見素日高貴俊朗的王爺此刻有些萎靡,醉意朦朧的眼睛帶著渾濁。
小蓮不敢遲疑,將湯羹放在桌上。
安雪派她來的目再清楚不過,總要得王爺兩句話,自己也好帶話兒回去復命,否則王妃問起她也不好交代。
壯著膽子走上前,拿起小碗盛好滿湯,端到寧王跟前,「王爺,飲酒傷身,這湯滋補,王爺喝些湯羹暖暖胃吧。」
寧王似對此沒興趣,站起身準備離去,剛邁出步子,身形一個不穩踉蹌了下,險些摔倒。
「王爺小心!」小蓮趕緊扶住他。
看了眼身邊人,寧王沒說話,繼續朝床榻走去,小蓮攙扶著晃晃悠悠的人行至臥榻旁。
寧王身子一倒,連帶著小蓮一起倒在榻上。
「王爺!」小蓮大驚,忙要起身卻被男人半個身子壓著。
脂粉香味鑽入鼻翼,男人身體湧起一股熱浪,埋頭在她頸窩。
小蓮心慌意亂,推著身上人,但礙於對方身份她又不敢用力,只能嘴裡不斷提醒。
「王爺您喝多了!奴婢是小蓮。」
「奴婢是奉命王妃命給王爺送湯的!」
「奴婢該走了!」
奈何迷醉的人根本聽不進去。
小蓮沒了主意,心慌意亂,她要大聲呼救嗎?
可若如此是下王爺臉面,得罪了王爺,但若這麼繼續下去,被自家小姐知道能容下她嗎?
小蓮腦子漲懵,一片凌亂,寧王來勢洶洶,完全沒給她思考時間。
……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照映著床下散落得衣衫,房間終於安靜下來。
側臉看著沉沉睡去的人,小蓮陷入恍惚。
這可是親王呀,龍子鳳孫,天潢貴胄!
她是生活在他腳下泥濘里的花,而剛才他們竟做了最親密之事,這種感覺如夢似幻,緊張羞怯間夾雜著一絲從未有的新奇和甜蜜。
可小蓮也不敢留戀在此,撿起地上散落的衣衫穿好。
平復好心緒,開門走出房,卻迎面遇上了前來的側妃。
見她身後婢女手中端著點心,便知是來探望王爺的,匆忙朝對方行了一禮。
趙燦上下打量著面前丫頭,知道她是安雪的貼身婢女,但見她此刻雲鬢鬆散,衣衫微亂,臉上潮紅還未褪去,再朝書房裡望了一眼,這情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趙燦笑的涼薄,「你們主子可真是看重你呀,看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姐妹相稱了。」
小蓮慌忙低下頭,心咚咚跳著,「側妃娘娘莫打趣奴婢,奴婢只是奉王妃命前來給王爺送湯羹。」
瞧著她欲蓋彌彰的解釋,趙燦懶得多言,由她去了。
人走後,趙燦眉眼冷凝,「如今王妃寵愛不勝從前,這便開始用身邊人固寵了。」
扭頭朝旁邊婢女道:「讓人盯緊了。」
婢女點頭應下。
————
同樣夜晚,凌府正房裡,溫暖的燭光下一男一女正在對弈。
「都半天了,想好了沒有?」凌驍看著舉棋不定的人不耐道。
言歡攥著手裡棋子,眼睛在棋盤上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來回掃了遍,卻始終猶豫不定。
「再不落子,天都亮了。」
凌驍又一次催促下,言歡這才拿定主意,伸手擲下。
看著她落下的棋子,「決定了?」
一聽這話,言歡一個警惕,趕緊又把棋子拿了回去,「那我再想想。」
凌驍嫌棄的看了眼,「落子無悔你懂不懂?」
「那好的吧」對面人又乖乖把棋子放回去。
凌驍隨手落下一子,言歡立即聚集精神察祥,又陷入一波深思謀慮。
瞧著她手捏下巴認真琢磨的樣子,凌驍清冷的臉上一絲無奈,「還琢磨什麼,你都輸了。」
「啊?我輸了嗎?」言歡納悶,又仔細盯著棋盤看來看去。
凌驍再也看不下去,隨手給她一指,言歡這才明白,立時泄了口氣。
「跟你下棋,贏了都沒成就感。」
言歡撅著嘴,一邊收拾著棋盤,一邊道:「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怎麼想起來過來了?」
這人近來留宿很是頻繁。
「母親那邊又猜疑我們有問題,又間接提及表妹婚事。」
提及表妹,言歡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今天我上街遇到月月表妹了。」
凌驍嗯了聲,似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她可記掛你了,一直問我你最近怎麼樣,好不好,看得出來小表妹特別在意你,我就納悶兒了,這麼好一姑娘你怎就不接受她呢?兩人自小認識,知根知底兒的多好呀。」
凌驍慢慢飲了口茶,「自小認識知根知底兒就應該在一起嗎?」
「那不好嗎?」
放下手中茶盞,凌驍淡淡道:「所以你跟小公爺有了婚約?」
言歡一挑眉,「我爹娘給定下的呀。」
「也不考慮自己喜不喜歡?」凌驍閒閒的撥著茶蓋,「只一味聽從長輩之言,你自己對未來夫婿就沒有什麼要求嗎。」
言歡想也不想地回道:「不屈我這張嘴就行。」
「也就這點出息了。」凌驍搖頭笑著,「你對你爹娘倒是無條件信任。」
「那當然啦!」言歡堅定道:「爹爹娘親那麼疼我,我當然信任他們。」
凌驍聽著眼中泛出一絲黯然。
言歡沒注意到這細微,話匣子打開就合不上,「以前在家的時候,娘親總嘮叨我愛吃,說我這勁頭,將來嫁入國公府還不把人吃窮了,爹爹每每聽了都說愛吃是福,讓我放心吃,胖了沒人要他養我一輩子。」
「那還怕啥,我也腰杆硬了,一吃到底,不過娘親雖然嘴上數落我,可一有好吃的還是第一個想到我。」
聽著她絮叨凌驍勾起淺笑,輕飲茶水,神情閒適,偶爾眼底浮現一絲歆羨。
「家裡幾個姐妹,長姐端莊賢淑,三妹貌美才高,四妹最有才情,五妹武藝過人,幾個姐妹里就屬我最沒出息,琴棋書畫諸藝不成,詩詞繡花一竅不通。」
凌驍邊聽邊笑,「你倒對自己認知清晰。」
言歡也不在意,自己嘮著,「以往雅集詩會上,都是三妹四妹幫我周旋,三妹開玩笑說我沒鴻鵠之志,白占了個嫡女出身,可那又怎樣,我爹說了,能吃就是最大福氣。」
滔滔不絕的人越說越來勁兒,比起下棋她還是更擅長聊天兒。
今天聊點兒,明天聊點兒,家裡過往那點事兒,幾口人幾畝地幾頭牛,祖上八代,如今的凌驍幾乎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