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驍還想再問,但見不遠處院落里岳母還在遙望相送。
「先回府」
……
言歡走後,琳瑤和紫嫣也先後回去了,只剩清音和婉如後,宋中庭將江雲輕喚到跟前。
「孩子,我早說過,若我有日還京必認下你這個兒子,我現在」
「老爺」
王姨娘開口打斷,看了看清音,又看了眼江雲輕。
對上這眼神,宋父愣了下,宋母笑而不語。
先前只說江雲輕是女兒認下的弟弟,對清音照顧幫襯,當時他未多想,而今知道大女兒已和離,再想兩人的關係……宋父恍然明白,樂呵呵笑著。
江雲輕樂的嘴巴咧到耳朵根兒,跑前跑後地幫忙準備膳食。
安頓好家人後,清音等人準備返回會仙樓。
「我先不回去了,我今晚跟娘親睡。」婉如挽著母親胳膊,蹭在她懷裡笑著,「我有好多話要跟娘親說。」
宋母寵溺地摸著女兒腦袋,「還跟小時候一樣。」
……
回會仙樓馬車上,
「在北地這幾個月辛苦了。」
不辛苦三個字剛要說出口,江雲輕又咽了回去,捂住胸口一副渾身無力狀,靠在她肩頭,「可不,那邊又遠又冷,我這一路風塵僕僕沒少遭罪,姐姐怎麼獎勵我吧?」
「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江雲輕直起身,笑嘻嘻道:「我想吃姐姐做的糖酥酪。」
「好」
「那姐姐餵我吃。」
「又耍貧嘴。」
江雲輕嘻嘻哈哈大笑,清音也心情舒朗,似一下回到兩人過去在小餐館日子。
————
紫嫣回到家時已是晚上,看到進門的人,陳武連忙放下碗筷幫妻子盛飯。
「我不餓,不吃了。」
「怎能不吃呢?」
紫嫣擺擺手,「真不餓。」
陳武哦了聲,不再勉強,拿起自己碗筷繼續吃著,「對了,我已經跟上頭說好了,明日休一天,跟娘子一起去接岳父岳母。」
「不用了,爹娘今日已經回來了。」
「啊?」陳武詫異,放下手中碗,「回來了!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紫嫣神色淡淡,「是我弄錯了,以為是明天,今早幾個姐妹來找我時才發知道是今天。」
陳武起身走過來,滿臉焦急,「那你怎麼不找人告訴我一聲,我好同去。」
妝檯前的紫嫣拆卸著珠釵,「時間緊張,讓你突然跟上司請假也為難,就沒告訴你。」
陳武一屁股在旁邊坐下,「這有何為難的,且再為難也得說啊,岳父岳母回京這麼大事兒我無論如何也得去。」
「你就該讓玉蘭跟我遞個口信兒,哪怕上午去不了,下午去照個面兒也是好的,一整日不露面實在有失禮數。」
紫嫣倒不在意,「不妨事,我已經跟爹娘解釋過了,你差事忙走不開。」
陳武犯愁地搓著雙手,坐立不安,「要不我現在趕去?還能略略補過些。」
「都這麼晚了,哪兒有天黑去拜見的。」
「也是」陳武撓著頭,怎麼也覺得不妥。
相較丈夫的焦慮,紫嫣很淡定,起身去洗漱,「行了,別多想了,明日你不是休息嗎,明天我陪你去見爹娘。」
「唉,也只能這樣了。」
陳武為沒能去接岳父岳母一事愧疚,滿心想著長輩會不會不悅,而紫嫣腦子都是長輩對凌驍的欣賞歡喜。
同是嫁人,姐妹的夫婿那麼出色高貴,抬抬手就能照拂岳父,言歡也跟著長臉,人前風光。
怎得自己就沒這福氣!
夫妻倆各懷心事,都不再說話。
這晚的凌府正房,燭火終於又亮了起來,言歡和喜鵲主僕倆說說笑笑聲傳出房。
凌驍立在門外,仿佛心中缺失的一塊終於填補回來。
看到主子進屋,喜鵲退了下去。
「你打算什麼時候公開呢?」
沒外人後言歡問道,「老這樣也不是辦法呀,我還以為我不在這段時間這事兒早平息了。」
「這下好了,演戲都演到我爹娘跟前了,攤子越鋪越大,以後可怎麼收場。」
「這些不用你操心。」凌驍神色淡然,「說吧,為什麼淪落到身無分文。」
提到這個言歡可有話說了,興奮地跟凌驍講述著她一路經歷。
女人滔滔不絕講述,凌驍始終沒吭聲。
那麼潦倒的辛酸經歷從她嘴裡說出還能這麼開心,也難為她心思簡單,永遠這麼開心樂呵。
「扮夫妻?」
聽到這話凌驍臉色一變。
「是啊」言歡沒察覺出異樣,「江雲輕就是機靈點子多,三兩下就跟守衛打成一片,流放圈地任我們來去自由!」
神采飛揚的人興奮講述著。
飲了口茶,凌驍眉心一擰,低頭看去,這茶水怎麼是酸的?
夜色朦朧,京郊小院更顯靜謐,窗前燭光點點,屋內溫馨靜好。
床榻上,婉如依偎在母親身邊。
「娘親,我……喜歡上一個人。」
少女眼梢染著淡淡紅暈,話剛說完自己先笑了。
幾個女兒里婉如是最巧慧的,從小便跟母親貼心,母女倆沒有秘密。
將女兒摟在懷裡,宋母目光慈愛,緩緩道:「那我猜猜他是什麼樣子的人。」
宋母聲音溫柔,「他一定生的芝蘭玉樹,儒雅有禮,他還滿腹才情,是一位清正端方的謙謙君子。」
婉如抬起頭,清澈的眼中亮光閃閃,「是不是二姐已經跟母親說了?」
宋母笑盈盈一挑眉,「看來我猜對了。」
「母親快說,是不是二姐都告訴您了。」
「沒有」
宋母又把女兒往懷裡攬了攬,「言歡什麼也沒說,是我猜的,你是我肚裡出來的孩子,我自是了解。」
往母親懷裡鑽了鑽,婉如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帶著些許羞赧,「娘親,我…好喜歡好喜歡他。」
宋母也不著急,笑意融融拍著她後背,「那就跟母親好好說說你們之間的事,母親幫你把把關。」
婉如動了動身子,尋了個舒服姿勢,不徐不緩地將兩人相識至今過往說給娘親聽……
「天子大赦,他也恢復了自由身。」
欣喜的人說著又黯然下來,「只是功名被廢除,永遠不能再入仕。」
那樣一位才華斐然,懷揣濟世報國心的男子就這樣墜落,婉如為他難過,「十年寒窗,一朝流逝。」
捋了捋她柔軟長發,宋母溫柔恬淡,「官場不是讀書的唯一歸宿,心有天地,哪裡都能施展。」
婉如點點頭,「但願他能想通,儘快振作起來。」
「何時帶他來見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