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你若想血流成河(1)

  利益至上的牧華弘竟然會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你說,他這算什麼?」

  應寒年垂下手來,嘲弄地冷笑一聲。

  「應寒年,你對他的那段記憶好奇了。」她道,她看得出來,今天牧華弘衝出來的時候,他有多震驚。

  應寒年別過臉去,修長的手指擰了擰眉心,道,「我不想好奇。」

  「……」

  「我知道得越清楚,我對牧家的恨就越深。」應寒年諷刺地道,「我怕我再這麼知道下去,會忍不住動手毀了整個牧家,泄我的心頭之恨。」

  林宜有些心疼地看著他,「應寒年……」

  她知道應寒年在想什麼。 🄲

  他原本以為老爺子當初不過是趕走了應詠希,並不是害她的罪魁禍首,可現在聽起來,一切的悲劇都是由老爺子推動的。

  牧華弘記憶甦醒後,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親手殺死顧若,替應寒年擋槍。

  她不知道裡邊的故事,但猜也猜得到那是一段刻骨銘心。

  應寒年低下頭往她身上倒去,躺到她的腿上,一雙眼定定地望著上面的大型吊燈,薄唇微動,嗓音低啞,「團團,我該怎麼做?」

  應寒年一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可這一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絲迷茫。

  他曾拿老爺子當過爺爺看待,可到最後,發現老爺子還瞞了很多很多;

  他從未想要原諒牧華弘,更不打算放過,可牧華弘不顧性命地替他擋了槍。

  人生在世,何其矛盾。

  他對牧家人的情愫太複雜了,複雜得已經無法用單一的恨或原諒去對待。

  她明白。

  她什麼都明白

  。

  林宜低眸看著他,指尖輕輕描繪過他的稜角,想了片刻後道,「都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不能知道的?那段記憶里不僅僅是三爺的故事,還有你母親的,不是嗎?」

  「……」

  應寒年盯著她,目光格外的深。

  這一刻的他,有些像個小孩子,明明是那樣一張凌厲、邪氣的臉,偏偏就讓她看出幾分無助。

  林宜凝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道,「應寒年,還有我。」

  「……」

  「你別再因為我會多想就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想陪你一直走下去。」她道,「在這條路上,你若想血流成河,我便化身為船,渡你過去;你若想止戈巨浪,我便化身為風,給你春暖花開;你若左右兩難,我給你答案,是對是錯都由我背。」

  如此,他便不用矛盾。

  所有的一切,她都願意替他背負。

  「……」

  應寒年躺在她的腿上,帥氣的面龐因聽她的輕聲細語而有所動容,半晌,他輕笑一聲,「我還以為回來後和你說這些,你少不得一頓責怪,沒想到我還能聽到你林大小姐的情話。」

  他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記揶揄她。

  她瞪他一眼,「那是怎樣,你決定怎麼做?」

  「我還能怎麼做?當然是聽老婆的了。」

  她要他去了解真相,他了解就是。

  「……」

  林宜無奈。

  應寒年從她腿上起身,

  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冷聲吩咐,「你進來。」

  誰?

  林宜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應寒年則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上露出些許輕快,他伸手捏捏她的臉,林宜莫名,「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感慨下,有老婆真好。」

  應寒年挑了挑眉。

  哪怕他做事一向果決,今天的家宴之後,他還是一時難以抉擇,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

  林宜黑線,夠了啊。

  剛剛還矛盾得不行的人怎麼說流氓就流氓了。

  兩人這邊說著,替牧華弘喚醒記憶的醫生從外面走進來,走到他們面前,恭敬地低了低頭,「應先生。」

  說完,他看向林宜,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沒見過林宜。

  林宜道,「我姓林。」

  「應太太。」應寒年的聲音同時響起。

  「……」

  林宜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他的失意還真是短暫。

  那醫生自然立刻道,「應太太。」

  「……」

  林宜默,不知道該不該應。

  應寒年慵懶地坐在沙發上,端起那碗濃湯拿勺子攪了攪,便舀起一勺湯送進嘴裡,林宜蹙眉看過去,「都冷了。」

  「沒事。」應寒年一勺一勺喝著,黑眸冷漠地瞥向醫生,「老爺子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讓你交給我?」

  那醫生一臉意外地看向應寒年,而後道,「是,老爺子去世前曾和我視頻,並派了人來找過

  我,將兩封信交給我,囑咐我要是有一天三爺恢復了記憶,就讓我把其中一封交給三爺,一封給您。我今晚上門求見也是為了這件事,但不知應先生怎麼會猜到?」

  醫生邊說邊拿出一封信遞向前來,心中實在奇怪。

  應寒年找他只為喚醒三爺的記憶,為什麼記憶一喚醒,應寒年就知道老爺子還有東西留在他這兒?

  「很難猜麼?」

  應寒年冷笑一聲,不以為意。

  林宜見應寒年還在喝湯,便伸手將信接過來,解釋道,「三爺恢復記憶會影響到很多事情,老爺子不是沒有準備的人。」

  三爺記憶一旦被喚醒,老爺子瞞的那些事就會被揭開,這會讓身為牧家決策人的應寒年生恨。

  老爺子看重牧氏家族,當然要有所準備。

  「原來如此。」醫生點頭,並不能什麼都明白,道,「那我先退下去了。」

  「等下。」

  應寒年叫住他,喝下碗中的湯,把碗擱到面前,黑眸冷冷地掃他一眼,「說你在牧家工作時的事情。」

  那醫生站在那裡,想了想道,「應先生,其實我在牧家時的事沒什麼好說的,當時老爺子不欲聲張,我便一直以家庭醫生的身份呆在三房,接觸的沒有別人,只有三爺。」

  應寒年接過林宜遞來的信,拿在手裡沒有立刻打開,眸色深了深,「當時的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年紀也大了,很多小事我都記不太清了。」醫生淡淡一笑,「我只是記得,三爺是我研究這方面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洗了三次記憶,才成功洗去記憶的人。」

  「洗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