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再見牧華弘(2)

  林宜笑盈盈地道,拉著小景時上車,「走咯,我們去奶奶的房子。」

  「走咯!」

  小景時跟著學。

  這一段路車並不太好開,尤其到了接近生死街的時候就徹底開不了了,一行人下車往裡走去。

  看著周圍破敗的一切,林宜終於找到那點熟悉感,同時一種壓抑感也隨之而來。

  這個地方,捨不得重建,可再來,卻又充滿悲傷。

  越往裡走,林宜和應寒年的神情都越發變得肅穆起來,他們兩個如此,後面的人極有眼力,一個個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看著這個悲涼的地方,眾人的臉色都顯得有幾分悲憫。

  唯一不會被影響的就是應景時小同學,小傢伙一手牽著林宜,一手牽著應寒年,縮起自己的雙腳蕩來蕩去,玩得不亦樂乎。

  夕陽的餘暉灑在這一條荒蕪的路上,紅光漫天,霞光萬丈。

  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個修長的身影靠在樹上,西裝筆挺,手上正拿著一份文件在看,聽到聲響,年輕的男人抬起頭來,看到他們連忙笑著迎上來,「你們來了。」

  正是牧羨旭。

  林宜來之前給牧羨旭發了消息,他便在這等著。

  林宜抬眸看去,牧羨旭的狀態倒是比她想像的要好,精神奕奕的,不像剛出獄的那段時間,整個人都灰暗無比。

  「這是我做的新項目,知道你來,就特意帶回來讓你過目一下。」

  牧羨旭將手中的文件遞給應寒年,他現在在參與生死街的建設。

  應寒年站在路中間,冷淡地看他一眼,伸手接過文件翻了翻,「還可以。」

  評價不高,但也不算差了。

  應寒年馭下一向高要求。

  「那就

  行,我就照著做了,我準備再修幾條路,有路才有貿易。」牧羨旭笑著道,而後看向林宜,「嫂子。」

  林宜微笑點頭。

  應寒年逕自往前走去,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他閉著眼睛都熟悉的地方。

  林宜牽著小景時的手,和牧羨旭走在後面,笑著道,「你看起來還不錯。」

  做事做得這麼認真。

  「是你說的,未來什麼都有可能。」牧羨旭低笑,溫和地道,「要是不努力,就什麼可能都沒了。」

  「說的好。」

  對牧羨旭的變化,林宜挺欣喜的。

  江嬈曾經愛進骨子裡的男人,終於成熟了。

  兩人邊走邊聊著,林宜看一眼前面應寒年的背影,壓低聲音問道,「三爺……怎麼樣?」

  聞言,牧羨旭的目光黯了黯,「一會見到你們就知道了。」

  「……」

  這話什麼意思?

  林宜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但沒有多問。

  一行人走了很多路,林宜知道進去要挺久的,有心理準備,後面幾個工作人員不知道,一邊拍攝紀錄一邊暗暗叫苦。

  這裡的路都是不平的。

  「不好意思,臨時決定進來,很快就到了。」

  林宜回頭有些歉意地沖他們笑笑。

  「沒事沒事,應太太言重了。」

  大家哪敢受她的道歉。

  林宜邊走邊道歉,一轉頭就撞上應寒年堅硬的背,撞得眼冒金星的,她

  伸手去摸自己的額頭,「怎麼了?」

  怎麼突然停下來。

  應寒年沒說話,只直直地看向前方,林宜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一片狼籍,磚石碎一地,一塊招牌被砸爛,從積的灰來看這個樣子已經很久很久。

  這裡原來是舞廳的位置。

  舞廳沒了。

  只剩下這些,不再有五彩斑斕的光亮起

  「這是怎麼回事?」林宜有些不解地看向牧羨旭。

  牧羨旭勉強提了提嘴角,「聽說,父親來這裡的第一天就把舞廳砸了,一個人砸的,還……」 🄲

  「還什麼?」

  這話是應寒年問的,聲音冷冷的,沒什麼感情。

  「嘔血了。」牧羨旭回答道,「他一個人把整個舞廳砸了,砸得精疲力竭,最後連走都走不動,就抱著招牌在那裡吐,吐到最後嘔了很多血。」

  發生這事的時候,他們都不在場。

  沒人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畫面。

  林宜聽得抿緊唇,向前幾步,果然,只見最上面爛掉的招牌上有一大片暗紅色的痕跡,顏色已經變得很暗很暗。

  「是麼?」應寒年諷刺地冷笑一聲,「早知道有這樣的好戲,我應該親自過來看看的。」

  這就受不了了。

  他媽可是在這裡受了十五年。

  「……」

  聽到這話,林宜和牧羨旭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林宜轉身看向後面的人,「前面的路你們就不用過去了,在這裡等著我們,找地方休息一下,隨便拍拍,行嗎?」

  牧華弘還沒死這件事,還是越

  少人知道越好。

  「好的,應太太。」

  大家點頭。

  林宜從一個攝影師手裡接過一台相機,學了怎麼簡單拍攝後就跟隨應寒年繼續往裡走去。

  舞廳離應家不遠了。

  轉個彎,林宜就看那個熟悉的小屋,比以前更加破敗了,沒有任何的修繕。

  門外的青石磚上,停著一個老舊的躺椅,躺椅邊上種著十幾盆花,充滿生機。

  這種感覺,就像是沙漠中的花,絕望與希望並生。

  林宜望著這一幕,忍不住拿起相機拍了一張。

  看樣子,牧華弘就是一直住在這裡。

  「我先去和父親打個招呼吧。」牧羨旭出聲道。

  在生死街這個地方,談及上一代,應寒年總是會變得尖銳,聞言,應寒年冷哼一聲,「我回我家還用你打招呼?」

  「……」

  牧羨旭表情有些訕訕,但還是往前走去,站在門外出聲,「父親。」

  「你又來了。」

  厚沉的嗓音從屋子裡傳出來,帶著濃烈的不悅,「我說過,你再來一次,我會把你的腿打斷,你聽不懂是不是?」

  話落,一個身影從裡邊走出來。

  三房的三個兒子樣貌都不俗,這和牧華弘的相貌是分不開關係的,人到中年,牧華弘依舊眉目深刻凌厲,五官英俊,黑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削瘦不失氣場,背挺得很直。

  沒有林宜以為的那種落魄感。

  如果他的一頭短髮沒有全白,林宜甚至以為他比國內最後的那段時光看起來好一些。

  不過中年,發竟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