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水龍頭開了

  桃紅說完後趴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沒說她的要求,但褚時鈺自然能明白,她要復仇,恐怕她會進張府當奴婢也是為了復仇。

  「吱呀」不遠處的屋門打開。

  柳如思眼眶微紅,走到桃紅身邊,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伸手抱住輕輕拍著。柳如思不知道說什麼能安慰到這個小姑娘,或許也沒有什麼話能安慰到她。

  「如思,昨夜張家人是不是為難你了?」褚時鈺的心思還是在柳如思的事上,單是柳如思的這樁,張府也肯定要付出代價。

  柳如思眼眸微垂,思考了一下,她並沒有聽到前面的對話,是桃紅講到家姐的事聲音大了,她才聽到的。而昨晚的事她沒想計較,一些不痛不癢的言語罷了。

  不過…

  看著懷裡哭得不能自已的桃紅,她慢而清晰的說:「昨夜有個四十來歲的婦人,體型圓潤,左臉鼻側有顆綠豆大的黑痣…」

  「是二房夫人!」桃紅當即抬頭,提起這個人她的眼中都透出深深的恨意。

  柳如思暗嘆,果然是她,第一次見就那麼強烈的嫉恨,很罕見。她轉頭看向褚時鈺,淡聲說:「昨夜那婦人曾說我『賣弄風情』,叫我『狐狸精』『賤蹄子』,還讓我滾出山莊。」

  怒火瞬間就占了褚時鈺整個胸腔,他知道柳如思是為了桃紅的事才說的,但她道出的特徵和一個個具體的詞,說明這是確實發生了的!

  短暫的靜默之後,一雙瑞鳳眼含著熊熊怒火看向桃紅,嘴角卻勾起弧度問:「想不想等些時日,看出戲?」

  簡陋的屋子裡,擺了很多今天新添的用具。

  柳如思叫了熱水,捏了一個溫熱的帕子遞給桃紅,柔聲說:「敷一敷眼睛,明天就不會紅腫了。」

  桃紅低著頭不敢正眼看她,細瘦的小手微抖了半天也沒接過帕子,柳如思笑笑,直接用帕子輕柔的替她擦了臉,又重新捏了帕子敷在她眼睛上。

  「皓皓,今天有看到觀主爺爺嗎?」柳如思一邊給桃紅敷著眼睛,一邊轉移了話題。

  小秦皓帶著憐憫的眼神離開桃紅,他也在屋裡聽見了,略微撅起嘴回答:「我問昨天在大門外的侍衛叔叔了,他們說吃完麵條,觀主爺爺就和青陽一起不見了,就地上寫了兩個字『走了』,觀主爺爺真是的,都不讓我再跟青陽呆幾日…」

  柳如思暗嘆,曾經因天清對觀主的惡感早已煙消雲散,如今她滿心全是不解,觀主千里迢迢跑到滎州,也許,就是為了救她和秦皓…可是,為什麼?

  還真是觀主的風格,人走了,給人留下解不開的迷惑。

  日頭高照,張府最富麗堂皇的廳堂布置得仔細,一應茶水點心和各類用具都是張府最好的。

  三十多個男女老少等在廳里,卻不少人都面露焦躁,坐立不安,坐在上座的老太君也感覺腰背酸痛,只是多年的修養讓她看上去還沉穩。

  昨晚,強借住宿的端王終於讓人通了消息,有要事詢問張家人,讓張家的男女主子、大小管事今日辰時都候著,但現在已經午時了!端王還不現身!

  讓人去問好多次,都只說快了,隨時會過來!這麼說了,張家人便不敢離開,萬一他們離開的時候端王來了,一被發現當場就能罰個不敬之罪!

  張適德坐得更是不安穩,糾結了好久,對老太君拱手悄聲道:「老太君,我茶水喝多了,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老太君眼中有些微不悅,但面上和藹的說:「那快些回來。」

  張適德點頭起身就要出去,可還沒走出廳堂…

  「端王駕到!」

  外面高喝的通傳聲止住了張適德的腳步,他內急得厲害,可這關頭他走也不是回也不是!

  「還不趕緊回來!」老太君當即呵斥道。

  張適德艱難走回原地,兩腿左右絞著強忍尿意,一個中年男人這副姿態實在難看,二房夫人看他的樣子覺得丟人,狠狠擰了他一把,叫他站直了。

  然而這一擰,水龍頭開了……

  剛邁步進來的一行人,只見一個中年男人一臉茫然,兩腿哆嗦著,一灘泛黃的液體在他站立的地方擴散…

  褚時鈺有許多打壓折辱張家的計劃,但,絕對不包括這個!

  嫌惡得眉頭緊皺,他轉身示意柳如思一起出去,冷冷拋下言語:「改到申時一刻!換個外面的開闊地!」

  廳堂里一陣死寂,當端王一行的身影又遠去,老太君狠狠一拍桌子怒罵:「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是這婆娘擰了我一把!不然我能憋住的!」張適德回過神恨不得找個地洞,一屋長輩晚輩,無不是對他一臉鄙夷!

  二房夫人看著丈夫的眼神滿是厭惡,當即撒開潑罵:「我早叫你少喝點茶!現在倒怨我了?怎麼就不怨你那管不住的賤玩意!」

  「母親,兒媳帶長房的人先回去歇會兒,午後申時還要候著呢。」張大夫人用帕子捂著口鼻,亦是滿臉的嫌棄,但張適德畢竟是她的小叔子,明面上她管不到。

  老太君點了頭,張大夫人便領著兒子和張茹錦先離開了。

  「真是丟死人了!」張茹錦想到端王他們進來時五彩繽紛的表情,都恨不得立馬跟張適德脫離關係!

  張大夫人顯然也是這麼覺得的,轉眼看著兒子說:「等你成了親,我再去跟老太君提分家的事。」

  「現在為什麼不能分家?張適德一個庶出,又不是祖母親生的。」張嫡子很不理解,張適德不管是才華還是身份樣樣都是劣等的,平白占他一個長輩的身份,有時碰面還得行晚輩禮!

  張茹錦倒是比他清楚:「咱家上一輩子嗣少,只有爹和張適德兩兄弟,祖母作為當家主母要顯出容人之度。」

  張大夫人點頭,這是大戶人家培養出的正室要學的道理,張適良生的幾個庶子庶女,明面上她也得顯出肚量。「所以等你作為張家長房嫡子有子嗣了,能顯出張家瓜瓞綿綿,到時候分家應該就能成了。」

  「那娘還把我那丫頭的孩子給弄沒了!」張嫡子今年才在通房丫頭身上初嘗人事,迷上了女人的滋味,如今已經沾了好幾個不同的女人,可那丫頭到底是他第一個女人,在他心裡還是有幾分不一樣的。

  「什麼話?!正室未進門,哪能先讓丫頭生下孩子,最好第一個兒子就是正室出的!」張大夫人教育道,她這兒子好似缺根弦,這些男女間的忌諱和規矩都記不上心。

  張嫡子更不解的問:「那娘還給我送通房來?那天還是她先撩撥的,讓兒子在她身上破身,難道不是您的意思?」

  張茹錦淬了一口,紅著臉跑了,當著她這未出閣的妹妹的面說些什麼呢!

  張大夫人也是尷尬得不行,這都是私底下的隱晦之事,哪能放到明面問的!不過畢竟是自己親兒子,狀似不耐煩呵斥道:「只是叫你懂那回事,沒叫那丫頭懷孩子!總之也跟你沒關係,別管了!」

  張大夫人說完也急匆匆地走了,留下張嫡子一頭霧水,做那回事不就是可能懷孩子的嗎?懷的是他的孩子,為什麼會跟他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