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橫空出世的皇帝(公主篇完)

  原本眾臣還氣定神閒,聽聞長公主帶了十萬精兵,一時間都有些凝重不安之色!

  方才想給長公主扣帽子的張國公,面帶緊張的往後退了退,幾千兵將翻不起大浪,但十萬兵馬就是能翻江倒海的力量!

  哪怕他們是大夏的社稷之臣,也怕有理遇上兵啊!何況,長公主身份在此,所說也是占了理的…

  不過,為首的三公九卿雖然面有沉重,但腳步未動,是以眾臣也沒有為長公主一行讓開進城的通路!

  長公主一滯,正要呵斥…

  一陣沉悶但氣勢洶洶的地動聲傳來!並不陌生,他們帶十萬精兵行軍時正是這樣的隆隆作響!

  還未查看,一個傳令兵快馬上前,喊道:「報!有大軍向京城而來!」

  秦雙宇皺眉喝問:「可有旌旗?多少兵力?!」

  「還未探清…一眼望去遮天蔽日,看營旗,應有三、五十萬人!旌旗有多樣,中央為寧王旗!」

  「寧王?褚天明!」

  長公主瞪大了眼睛,有靈光閃過,她腦中混亂一時間理不清晰,只是遍體生寒,莫大的恐怖之感以漫上心頭!

  「立刻通達全軍!準備迎戰!」

  秦雙宇卻是氣勢高昂!滿臉肅殺之意!

  長公主看向他,嘴唇微張,想阻止兵戎相見血流成河,可…一時竟是說不出來,父皇、母后、太子弟弟都倒了,她能獨善其身嗎?她顧忌大夏的安危,那她自己又要何去何從?

  十萬精兵就在不遠,當即列隊結陣,洶洶而來!

  與此同時,寧王所領的大軍也行至此處!兩軍數十萬人相遇,京城門外寬廣無比的大道,竟然都堵塞擁擠了起來!

  伴隨著推搡和叫罵,眼看著要事態升級!

  太傅連忙上前勸道:「老臣明白,長公主殿下悲痛萬分,但該以大夏安寧為重!有何事可坐下論理,萬萬要克制啊!」

  聞言,長公主冷靜了些,對秦雙宇輕聲道:「命全軍退避,讓出一條通路。」

  秦雙宇卻未直接下令,而是擰眉爭辯:「殿下!我等在前,可先行突入城內,以城池為依託,即便是一對五,也未必會敗!」

  聽得他言,太傅當即橫眉怒斥:「哪來的魯莽之將?!都是大夏強國之軍,怎能手足相殘,折損於此?」

  以情來論,長公主是想與秦雙宇說的一樣,管他洪水滔天,血戰到底,成王敗寇便是了…

  可理智卻告訴她,需以大夏江山為重,並且這份信念異常堅定,若不是這份信念,當初她怎會寧死不嫁張家?

  不甘的委屈,讓高傲的眼睛沁出了水光,褚薇緊繃著臉,不願讓軟弱示人。

  「雙宇,讓他們退避。」

  秦雙宇還想堅持,但眼前驕傲的女子忽而迅速抬手,袖子抹上眼角前,一閃而過的晶瑩,他看見了。

  「退出三丈通路!」秦雙宇轉頭下令。

  三丈,於一人而言已是極寬闊了,但對於幾十萬大軍來說,這麼窄的路,想首尾全過去,可能都得半個時辰!

  而且有他人重兵在兩側,通過其中的兵馬,隨時都可以被兩面夾擊!

  這可謂是一條生死難測的通路!

  但包括褚薇和秦雙宇,見到先行通過的存在都是一愣!

  竟是一輛五馬並駕的王車在前!除了馬和車夫,以及將寧王旗高舉的儀仗兵,便無任何阻擋!

  好似,兩邊危機四伏的軍隊,是在夾道歡迎!襯得那金絲銀線勾勒的極奢馬車,更加威嚴尊貴!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頓時不安之色盡消!甚至臉上有讚嘆!一時無視了長公主,往前迎上!

  「恭迎新皇歸位!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城門衛軍,悄悄看熱鬧的百姓都伏於地,行跪拜大禮!

  而長公主靠前的十萬精兵中,竟也有許多兵卒,甚至小將都被氣氛帶動,跟著跪下了!

  「起來!」秦雙宇對跪下的人怒斥!

  但只有一部分人聽了他的話,特別是幾個副將、校尉等,看了看他和長公主,隨即反而堅定了選擇,鄭重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秦雙宇捏緊了拳頭看向褚薇,而褚薇卻是怒極反笑,對跪著的三公問:「你等何以就確立了新皇?!」

  太師眼眸低垂,低聲道:「太子探望前,先便已重立詔書…傳位於寧王。」

  「這不可能!父皇怎麼會輕易改詔!」

  褚薇怒聲質疑,父皇對兒女極為寵愛,甚至是縱容,被母后謀害子嗣的事氣到臥床是可能的,但不可能輕易就放棄太子弟弟!

  然而這些說不清的原因並不能左右現狀。

  太傅面露複雜難言的悲色,嘆道:「太子為嫡,然而有得位不正之嫌,改為傳位給長子寧王,也是常理。」

  長公主咬牙,她才是居長居嫡!可她是女子…她不在選項之中。

  「多年未見,皇姐依然豪情萬丈。」

  男子清朗的聲音傳來,正是剛出駕的寧王,或者說是新皇。

  長公主看向有些陌生的面孔,一時竟無言,只是神色複雜。

  「皇姐為何帶兵馬入京?」褚天明從容不迫,看向黑壓壓一片,或站或跪的十萬兵。

  「勤王護駕!」

  秦雙宇出聲喝道,卻是看著長公主,似乎要她做出決定!

  長公主自然不甘!看向三公問:「太子得位不正還不可斷言!如何就能確定寧王為正統?

  「寧王封地離京有千里之遠,現在到達京城,便是無詔令而私自外出!還帶著數十萬兵馬,豈不是有謀朝篡位之嫌?!」

  褚薇逼視著褚天明,剛東窗事發,褚天明便異軍突起!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勤王護駕?」

  褚天明輕笑了一聲,隨後淡然道:「內憂外患已迫在眉睫,自然需要重兵震懾天下。」

  「你是勤王,我則為了匡扶大夏社稷。」

  長公主一滯…

  文武百官又是讚嘆,張國公又往前了一步,大聲呼喝道:「皇上英明!」

  當即帶動起不少人一同高呼!

  橫空出世的皇帝,威勢竟然已經如日中天!

  「殿下!現在即刻率軍進城,還有扭轉之機!」

  秦雙宇用力握住長公主的手,眼中全是不屈的戰意!

  然而長公主面露悲色,她已認清現狀,褚天明已是眾望所歸!大勢已定!

  就算真的在京城開戰而得勝,也只是得到一個名為京城的城池,且不說能不能長久,但必定會導致大夏割裂成兩部分,而她還是小的那一份…

  褚天明轉眼看向長公主身邊的魁梧將軍,淡聲問:「聽聞皇姐在招婿,沒想到,皇姐中意這般好戰的武人?」

  秦雙宇轉眼怒視!

  而長公主回了回神,又恢復往日高傲的模樣道:「我中意的是才能出眾之人,秦將軍是善戰而好戰,身具強力,自然無所畏懼。」

  褚天明眼眸微垂一瞬,便笑道:「你我姐弟嫌隙,不該讓數十萬將士血流漂杵,但就此放下,怕是皇姐也心有不甘,不如斗將?」

  斗將就是兩軍交戰前,雙方派出將領對戰,這是中原自遠古流傳下來的做法,正是為了避免兩軍直接交戰,而產生大規模死傷。

  當然,真正決定勝敗的是局勢,幾個武將的勝敗改變不了結果,只不過是給兩方一個契機來改變僵持局面罷了。

  長公主目光微頓,她不想進行這無意義的決鬥,輕聲道:「該如何,回京相談…」

  「卑職願出戰!你方可有人敢應戰?!」

  卻是秦雙宇徑直拍馬向前!怒視著褚天明,已然是蓄勢待發之態!

  褚天明淡笑著,從容走到百官之間,已有機靈的臣子,讓人備了雕花木椅、遮陽的華蓋,甚至還有持大扇為屏的宮女!此刻剛好能供新皇穩坐觀戰!

  見此情景,長公主更是明了,再怎麼斗,都是無用功了…

  只是秦雙宇戰意凌然,她也不好打擊己方的士氣…

  褚天明的五馬王車之後,自然有許多武將衛兵隨行。

  當下便有一健壯將軍上前迎向秦雙宇!

  「末將方魁,請戰!」

  將軍朝褚天明抱拳,得首肯後,方魁才看向秦雙宇喝道:「報上名來!」

  「秦!」

  秦雙宇只報了姓,便蹬馬揮刀朝方魁衝去!

  鏗鏘之聲不斷!兩將各自都出乎對方預料!一時打得虎虎生威!

  長公主卻是恍然驚愕,方魁?方家!

  方家亦是大夏開國元勛!曾和蘇家一樣執掌重兵,但父皇繼任之後…

  蘇家出了皇后,逐漸壓制方家,最後方家被卸甲歸田,甚至削去爵位,而方家手下的部眾也歸了蘇家,被拆分打散到各個軍營…

  所以,褚天明是暗中扶持方家,而後聯繫上方家舊部,讓他們煽動兵卒聯名上訴!

  褚薇看向對面那些圍觀的將領,陌生面孔居多,但那多面旌旗中卻有原屬方家的軍旗!

  淡去的寒意再次漫上心頭,她輸了…不是輸在什麼嫡庶長幼,也不是男女!而是她的的確確,鬥不過褚天明!

  「秦雙宇!」

  「威武無敵!」

  「戰無不勝!」

  身後突然爆發歡呼!己方兵將們熱血沸騰!

  長公主定神看向對戰的兩將,秦雙宇當真是悍勇無匹!竟然打得方魁節節敗退!

  縱馬橫衝!大刀以劈山之勢向方魁而去!方魁舉槍招架,卻受到一股不可匹敵之力,被打下馬去!連座下的馬都四足一軟,趴在地上!

  刀鋒架上剛翻身而起的方魁脖頸!秦雙宇戰意洶湧殺意濃濃!

  「住手!」褚天明連忙喝止。

  秦雙宇停住,看向褚薇。

  「別殺!他輸了!」

  褚薇立刻喊道,方魁是受方家舊部擁戴的方家血脈,若是殺了,兩軍極可能要血戰!

  秦雙宇嘴唇緊抿,好半晌才收刀,掃視對方一圈將領!喝喊如雷:「誰敢再戰?」

  褚薇看向褚天明,剛上位的新皇斗將輸了,應當是有損顏面之事,但其喝止住斬殺後,依然是波瀾不驚…

  褚天明感受到目光,也看向褚薇,只是輕輕頷首。

  方魁滿臉羞憤的退下,又有一渾身黑衣的男子上前,倒不是兵將打扮。

  「主子,卑職不擅馬戰。」黑衣男子是褚天明的貼身護衛。

  褚天明淡笑看向秦雙宇,溫聲問:「你可願下馬對戰?」

  秦雙宇一頓,忽然反應過來!似乎兩方的武將決鬥,已被這位新皇的態度變了性質!就好似軍中的比武一般,不過是閒暇的助興罷了!

  「雙宇,不想比就回來吧,一路奔波,你…辛苦了。」褚薇滯澀道,曾經的豪言壯語,和未說出口的野望,都被壓進了心底。

  「殿下?!」

  見她神色低迷已無鬥志,秦雙宇滿眼不甘,意氣難消!忽然,他翻身下馬,揮刀而去!竟是把怒意都撒向了黑衣男子!

  金鐵交鳴!

  平地對戰竟然比馬戰更激烈!

  黑衣人實力確實不凡,兩人強強交手!所有人都不禁興致激昂!雙方兵將都大聲呼喊己方的名字!

  「天下無雙!戰無不勝!秦雙宇!」

  己方的人激動的呼喊!然而卻是讓秦雙宇更加憤恨!喊聲驚天,卻沒有嗜血戰意!

  恍然明白,己方兵將也不想兩軍交戰,沒有必要的理由,誰願意拋頭顱撒熱血呢…

  悲憤充斥滿腔!秦雙宇竟是一刀砍斷了黑衣人的刀!去勢不減,直劈對方頭顱!

  幸而黑衣人反應迅速,一個翻滾堪堪避過!只是發冠連帶著頭髮被一併削了去!一時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黑衣人驚怒,持斷刀還要再打!

  「好了,天一你輸了。」褚天明出聲,示意他退下。

  黑衣人當即忍下羞憤,一言不發的退至人群後。

  「大夏人才輩出,卻滄海難尋遺珠,皇姐能在萬軍之中找到這般人才,真可謂是伯樂相馬。」

  褚天明稱讚著褚薇,言下便是將秦雙宇歸於大夏子民,此次斗將勝敗也與兩人的榮辱無關,是大夏之榮。

  長公主默然不言,知道敗局已定,可要她一下子接受事實,她也難以接受…

  而秦雙宇緊盯著褚薇,眼中還有頑抗的希望!只要有長公主的名義在,多少能帶動一部分兵將跟隨,現在還是他們的兵力在前,仍然有翻盤的機會!

  忽然,一道洞徹而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知這位英雄是何出身?若是人傑地靈,往後也應當多加留意,為大夏廣納賢才。」

  褚天明面帶淡笑,可落在秦雙宇身上的目光卻是冰冷!好似就要看穿他埋於皮肉之下,骨血之間的秘密!

  毛骨悚然之感,秦雙宇下意識的略微低頭,掩住自己的神色。

  「本宮乏了,想歇息一番。」

  長公主打斷無休止的勾心鬥角,她已心力交瘁,不想再僵持下去。

  「皇姐回宮歇息罷,待晚些有空閒,你我再暢談如何?」褚天明溫聲提議。

  褚薇默然無語,她未出嫁,離京時還住於皇宮的雲萱殿…

  「各部於京城外駐紮,除卻隨行及三品將領外,不可入京,以免驚擾百姓安寧。」

  褚天明站起身,下命令時,不僅是對著方魁等人,亦是看向秦雙宇,將其包含在內。

  秦雙宇神色複雜,不與褚天明對視,偏過頭去看長公主神色。

  「你帶百人隨行本宮。」褚薇自然不能放棄防備,任人宰割。

  ……

  一路肅穆,褚天明乘上五馬並駕的王車,在最前方進入京城!

  行至皇宮,中央的正門也為其敞開,五匹駿馬毫不停歇,駛入至尊之門!

  其他騎馬的各將領或大臣紛紛下馬、下車,只有皇帝能在皇宮中騎馬、乘車,宮中有御賜的嬪妃也不過是能坐人抬的轎輦…

  長公主重嘆了一口氣,翻身下馬。

  …

  疲憊不堪,連秦雙宇想與她相談,她也沒有心力,可在原本熟悉的床上蜷縮了許久,也難以入睡。

  輕嘆一聲,坐起身。

  夜色朦朧,皇宮是再熟悉不過,眼前的太廟更是深刻在心,這是她迷茫時的歸處。

  倒是這深夜,廟祝和許多祭祀還在廟外守候,有些異樣…

  見到長公主,他們面有驚訝,但還是面帶恭敬,廟祝上前輕聲道:「陛下正在太廟祭拜,殿下要不明早…過些日再來?」

  還未舉行登基大典,就稱呼褚天明為陛下?

  褚薇嗤笑了一聲,又倍感無力…隨即看向太廟,輕聲道:「去通傳,就說本宮前來祭拜皇爺爺,也正好有事相詢。」

  夜色深沉,太廟中長明燈不斷,但依然有些昏暗之感。

  跪於牌位前的褚天明聽見腳步,施施然站起身,面向單獨進來的褚薇。

  空曠的大殿只有他們二人。

  恍惚間!褚薇想起五年前在這兒的短暫交談,那點靈光終於浮現!

  「我與張家之事,是你在從中作梗?!」

  「呵呵…」

  褚天明輕笑:「應當是,推波助瀾。」

  褚薇驚駭不已,草蛇灰線,竟然那時就有他的手筆?可是…

  「怎麼可能?!你怎能預料,一句話就能讓我決心殺掉張適賢?!」

  「我不能預料,但他一定會被你所殺。」

  褚天明淡聲道:「皇姐以為掩人耳目的花船畫舫為何會靠岸,且被你知道確切地點?」

  褚薇頓住,失聲問:「是你安排畫舫靠岸的?!也是你把消息透露給我的?」

  褚天明轉眼看向高放於中央的牌位,輕嘆道:「皇姐受太祖薰陶,心繫大夏,自是不會任憑蘇、張兩家勾結,在朝中一方獨大,不過我亦難預料皇姐會直接下殺手。」

  褚薇恍然道:「所以,你只是要引我去…」

  「皇姐若是離去後,馬上有高手入畫舫殺掉張適賢,世人會如何覺得?」褚天明淡然道。

  「會覺得是我派人殺的。」

  褚薇亦是歸於平靜,這事殊途同歸,無論有沒有褚天明插手,她都會做同樣的選擇…

  「你娶了張國公的外甥女為正妃,又欲迎張國公派系的重臣嫡女為貴妾,張家…難道還要再受重用?」褚薇質疑道。

  「張家還有用。」

  褚天明淡淡擲下言語,轉眼見褚薇憂心神色,補充解釋了一句:「分而治之,外甥女是外家之女,重臣當下是張家派系,以後未必是。」

  褚薇頓時領悟,張家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只是鈍刀子割肉,逐漸消亡…

  「那…蘇家能否…」褚薇吱唔著,哪怕是鈍刀子割肉,也比滿門抄斬要好…

  褚天明目光深沉看向她,沉聲道:「皇姐心知,張家不過是諂媚邀寵的跳樑小丑,蘇家,才是禍亂朝綱的罪魁禍首。」

  她知道,可是,那是她的外公,她的舅舅們!他們都對她很好…

  「蘇家多年來南征北戰,外公…蘇步山更是和皇爺爺一起打下大夏江山的開國元勛,能否看在其赫赫功勞的份上…赦免重罪,允許卸甲歸田?」

  褚天明又看向牌位,輕嘆道:「你和太祖一樣,心慈手軟。」

  「什麼?!」褚薇皺眉質問。

  「一支軍隊,該忠於大夏,還是忠於某家?」褚天明問道。

  「這,自然該忠於大夏。」褚薇有不明所以。

  「但軍隊總要有人執掌,為了能凝聚軍心,掌兵之人必要令全軍臣服唯命是從,而掌兵之人若是有異心,那支軍,便可能是為禍之軍。」

  褚天明深深看著褚薇,目光中似乎有深意。

  褚薇心中苦澀,若是外公得以出獄,揮旗號召,必然還有許多舊部會自發擁戴聽從號令,她手上這支精兵會比她用得更加自如…兔死為何狗烹,就是怕凶犬噬主。

  可她無法對蘇家坐視不理…掙扎反問:「方家也是開國功臣,你還能重用…」

  「哼。」

  褚天明冷哼一聲道:「破滅重立的方家,是新的方家,對我,對大夏都是忠心耿耿。」

  「然而蘇家,野心勃勃而目光短淺!只想著養肥自已的直屬軍,對其他外緣軍隊敲骨吸髓,邊關不少兵將長達兩三年沒有任何餉銀髮放!甚至連平日的吃食都越發吝嗇!導致邊關逃兵不斷,良莠不齊!」

  「北方外族時常騷擾,就是在探我方虛實!最近侵襲越發頻繁,恐怕再過不久,就要大舉進攻!」

  褚薇怔愣住,突然想到什麼。

  「所以,你驟然發難…當真是匡扶大夏?」褚薇不禁有些自慚形穢之感,她自以為心繫大夏,可到底還有許多私心…

  褚天明未繼任就被百官擁戴,必然是平日裡就在把持朝政,大夏能在昏庸的父皇手下挺立這麼久,可能多少也有褚天明牽制的緣故,從阻止蘇、張兩家聯合就可窺見一斑…

  直至這外強中乾的殼子到了危在旦夕之際,褚天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除一切障礙…

  而這些障礙,都是她難以割捨的存在…

  褚天明看著她的神色,緩和了些道:「待登基大典之後,你所率的十萬精兵,還有寰王的部眾,都會北上,坐等來犯不如攻其不備。」

  「寰王?」褚薇驚疑,寰王是父皇的弟弟,可不是他們這一輩的。

  「呵,你當只有你我在局中?父皇昏庸不是一兩年,多少魑魅魍魎蠢蠢欲動,褚家之外起異心者也不在少數,只不過隱於暗處伺機而動罷了。」

  褚天明陳述著嚴峻形勢,臉上卻是從容不迫。

  褚薇已是明了,一個強悍的皇帝是能震懾四方的,褚天明文能在朝中翻手為雲而不露跡象,武帶著幾十萬兵馬鎮守京城,毫無疑問,可力壓群雄!

  「父皇…待你不薄…」

  褚薇忍不住出聲,卻又趕忙自己轉移,問還能改變的事情:「太子弟弟…他從未有過壞心,只是貪玩而已,可否貶為庶人,不要傷他性命…」

  褚天明眼眸微垂,隨即看向牌位冷聲道:

  「德不配位,乃罪,位高罪深,罪大至死。」

  「你要怪你母后,將他硬捧上儲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