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雨傾盆

  午飯過後小秦晧被柳如思趕去午睡了,小孩子要睡眠充足。

  柳如思收了碗筷要洗碗,秦義又上前道:「我來洗吧,洗碗應該動作不大,不會牽扯傷處。」

  「行,先用熱水燙過,之後加了涼水再下手用洗碗布都抹一遍,然後再燙一次,洗完放在邊上的碗櫃裡。」柳如思詳細交待完,就轉身出去了。

  於是廚房就剩下秦義一個人洗碗,他先是看著她消失的門口愣了愣,這就把活兒交給他了嗎?

  然後他失笑的搖搖頭,認命的開始洗碗。

  沒做過這些的他手忙腳亂的洗碗,好在也沒人看見他狼狽的樣子,費了好久功夫才把幾個碗搞定。

  只是當他洗完碗回到前院,方才心想她也是會偷懶的人的念頭就碎了,她正在前院揮汗如雨的劈著柴。

  秦義的心都揪了起來,或許是他見識短淺,在他印象中這種力氣活都該是男人幹的!

  便是喪夫帶著孩子,憑她這般的模樣何愁找不到人為她遮風擋雨?怎就甘心幹這等粗活?!

  「我來吧!」

  秦義快步走過去,柳如思立刻停下斧頭怕傷到人,他伸手要去搶過斧頭,她卻不鬆開手。

  「劈柴定會扯到背上傷處的,方才你也走太快了,你這樣腿傷很難好。」柳如思一邊說著,一邊推著他的手,但沒能推開。

  秦義這才注意到,她的手竟然比他的還粗糙!他只是常練兵器留了些薄繭,她卻是指掌間厚厚一層老繭,還不乏一些磕碰或割傷的痕跡…

  「柴先留著!過些日子再劈!」

  他心裡一陣心疼的同時,更是一陣惱火,他怎麼就身上有傷呢?如今他遇上了,又怎能安心干看著!

  逆著光,光線勾勒著眼前高大的身軀,穿著熟悉的衣服,他握著她的手,滿眼心疼。

  柳如思有些恍惚,一張百轉千回思念著的臉與眼前人重疊…

  她將思緒打散,轉頭看著天邊,淡笑著說:「過些時日,怕是要下雨了。」

  最終柳如思還是沒能繼續劈柴,秦義跑回房拿了一錠金子給她,一兩金相當於現代的一萬多,而他卻拿來十兩黃金——十幾萬塊,讓她去買柴…

  柳如思看了看東邊的青山,一邊估摸著大概能買小半山的樹了吧,一邊收下了那錠金子。

  她問過秦義的腿傷後,想著她的縫合都比較結實,應該沒有大礙,便認真交待他在院裡坐下不要再跑動。而後她去後院拎了只鴨子,就出門去了附近的黃家。

  不多時柳如思就引著黃大石回來,給黃大石倒了水放在桌上,當黃大石拎起斧子開始劈柴後,她又去了後院…

  秦義看著黃大石劈柴,等了一會兒不見柳如思回來,他不由得問:「如思去做什麼了?」

  「干別的活去了唄。」黃大石畢竟是個力氣大許多的男人,且做慣了這些活,劈柴輕鬆自如一斧一個準,比起柳如思利索多了。

  秦義不由得又站起身。「她哪來這麼多活要做?」

  「秦兄弟你坐著,她可交待我看著你了。」黃大石連忙過來扶他坐下,一邊還說:「我知道你捨不得她勞累,以前連菜刀都不讓她摸,可你這不是剛回來,還一身傷嘛!這一年她也這麼多農活做過來了,不差你養傷這幾天了哈!」

  秦義並不認同『不差這幾天』這種說法,能少受一天的苦也好啊。只是柳如思不見得會依他,而他此時也想知道,秦烈是怎麼與她相處的…

  小秦晧太聰明,若是聊了秦烈的事,他再模仿行徑,指不定會被小秦晧識破,而且童言無忌的道出…眼前這種不住一起但又熟悉的人倒是合適。

  在秦義的有意引導下,黃大石一邊劈著柴一邊與他相談甚歡。

  不過聊了沒一會兒,小秦晧就睡醒出來了,脆生生打了招呼:「黃伯伯,秦義叔叔。」

  秦義只能暗嘆這小孩醒得真不是時候。

  於是接下來的前院裡,黃大石劈著柴,小秦晧讀著書,而秦義心不在焉的教著小秦晧…

  第二日,就如柳如思所說,下起了雨,而且是傾盆大雨。

  「就要入夏了,雨水會多一些,不過是剛巧在今日。」柳如思一邊給秦義背上換藥,一邊解釋著為何她說下雨就下雨。

  秦義一邊感受著她指掌碰觸間帶起的酥麻,一邊思索著昨日得知的那點兒信息…

  換完藥包紮完,秦義沒像之前那般立刻穿衣服,而是有些自言自語般說:「我好像比前幾日胖了?」

  柳如思聞言瞄了眼,秦義身材也很好,但和他是有區別的。

  「你還是瘦的。」她說完就走出房間,讓他自己處理腿傷了。

  而秦義則默默分析,他與秦烈身量相似,穿他的衣服合身得像自己的衣服,便是瘦些應該也只是微末的差距,多吃一些想必就能補上了。

  今日下雨,柳如思照料了雞鴨牛之後就沒再出去,拿了平日裡積攢的破損衣物坐在正堂縫補。而小秦晧把沙盤拿進屋,就在娘親近旁學著,當然,秦義作為這幾日的先生也在這兒教學。

  只是小秦晧覺得有點不太舒服,秦義叔叔坐在了他和娘親中間,雖說前兩日叔叔也是坐在他右手邊,能方便看他寫的字,可是…

  「叔叔,我先不學文章了,我想練會兒字。」小秦晧提議道。

  秦義一愣,隨後也無不可的說:「那你練吧,我在旁邊看著。」

  然後他就看著小秦晧把沙盤挪到了左邊,左手拿起筆桿子,開始生疏而認真的寫字…

  一雙丹鳳眼難以置信的瞪大,這小子真會讀心術吧?!

  「皓晧,不想學就休息一天吧。」柳如思笑著說,正常學生都恨不得每天都是周六日的。她這兒子自從兩歲時模仿她在沙盤上畫字開始,就每天雷打不動的一定要學,她看著都覺得累。

  小秦晧當即像被雷劈了一樣,他只是想把叔叔引到左邊再開始學而已!

  「娘…」小秦晧吱唔了好一會兒,撅著小嘴可憐兮兮的看著柳如思,決定說實話。「皓晧只是想挨著娘,讓叔叔到另一邊…」

  柳如思哭笑不得,拎起凳子走到小秦晧左邊坐下,揉揉他的小腦瓜。「那為什麼不直說呢?」

  小秦晧依偎到娘親身上扭捏著說:「小舅舅說,男孩子不能太黏娘親…」

  不是沒有道理,她也不想養出個媽寶男,不過小秦晧這年紀放現代還在上幼兒園呢。

  「皓晧現在還小,偶爾黏人是可以的。」

  小秦晧開心了,直往娘親懷裡鑽,柳如思忙把手舉起來連喊:「先別爬!娘手裡有針!」

  一旁的秦義眯著眼斜睨小秦晧,倒是應該沒有讀心術,就是格外顯得他像個外人。

  小秦晧如願坐在娘和叔叔中間,就不練左手字了,又把沙盤挪到右邊,興致盎然的看向秦義。

  三人各司其職,上午的時光隨著雨水流逝,到了午間雨水就小了幾分,只淅瀝瀝的下著。

  廚房裡幾人也分工明確,小秦晧洗菜,秦義燒火、切菜,柳如思炒菜,很快一桌午飯就可以吃了。

  把最後一盤菜端上桌,秦義自然的就在柳如思左手邊坐下,隔了半個身位不算很近。小秦晧一如既往坐在她的右手邊,三個人都坐了在圓桌的一側,若是外人看去,便會覺得這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

  柳如思有些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好像以前就是這樣的。

  秦烈總喜歡在她的左邊,他說是因為右手能給她夾菜…但她知道,秦烈是不想讓她看著他左臉的疤,儘管她說過許多次不介意。

  她心不在焉的吃著,不像之前大部分注意力在小秦晧身上,更多的看著左邊出神。

  秦義心中暗喜,分析對了,雖然她看的還是衣服,但要想鳩占鵲巢…呸!是填補這個家的空缺,得讓她覺得他與前人沒有區別。

  不過她確實吃得太不專心了,一直在吃碗裡的飯,秦義不自覺就夾了菜放入她碗中。

  柳如思微微愣了一下,而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回過了神自己動手又夾了些菜,不再只是吃飯。

  秦義當即反省,一開始就夾菜確實快了點,應該循序漸進的。

  小秦晧,感覺今天好像哪裡怪怪的。

  下午雨停了,雨後青草的芬芳分外讓人覺得愜意。

  外面都是泥濘,所以難得柳如思和小秦晧一起睡了個午覺,秦義也有樣學樣去睡了一會兒。

  只是秦義本以為睡醒後還會像上午一樣,在正堂里三人其樂融融,可他卻只見到小秦晧出來。

  「你娘去做什麼了?」不會去泥巴地里幹活了吧,秦義皺眉擔憂著。

  「和彩雲姐姐在房間裡說話呢。」小秦晧把書翻到上午學到的地方,然後有些迷惑的問:「我叫彩雲姐姐的爹黃大伯,可是彩雲姐姐叫我娘姐姐,那她到底是我阿姨還是姐姐?」

  不是出去幹活就好,隨後秦義笑著說:「你不是都叫姐姐了嗎?」

  「嗯,娘說喊比自己大的女孩子姐姐,女孩子會比較開心。」小秦晧知道該這麼喊,但關係上還是感覺亂亂的。

  聞言,秦義突然想到,雖然大致知道柳如思二十出頭,可具體不清楚…倒是知道秦烈比她大三歲,那萬一自己年紀比她小,而她就喜歡老一些的男人該怎麼辦?

  小秦晧下午的學習結束後不久,柳如思和黃彩雲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了,彩雲有些別彆扭扭的,被柳如思挽著胳膊往前走。

  「秦…義大哥,皓晧小弟,我要回去了。」彩雲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但秦義敏銳的有了絲不祥的預感…

  一夜風平浪靜,到了第二天早晨也沒再下雨。

  可秦義卻覺得有如山崩海嘯!

  本來吃完早飯,柳如思便會來幫他換藥,可是他坐在房中,等來的卻是彩雲!還好他沒有提前脫衣服!

  「秦…義大哥,詩姐姐有事要忙,我幫你換藥吧…」彩雲閉著眼睛視死如歸般說道,也還好她沒睜眼,不然她會看見秦義臉色陰沉得像個惡鬼。

  「那我等她忙完再換。」秦義冷冷說道。

  彩雲有些害怕的捏緊了拿來的紗布,結結巴巴的說:「你剛被救回來的那天,是我…也在,處理背上的傷處就是…我給詩姐姐幫忙的,你不用介意。」

  聽著她這段明顯是有人教的說辭,秦義心裡的火氣冒了三丈高。不過他調整了一下面上的情緒,這小丫頭應該是改了些說辭,沒把救命之恩往她自己身上攬。

  「我失憶了,但總覺得如思很熟悉,她幫我換藥我覺得親切又親近。可我見你,只覺得你是鄰家的小妹妹,想到你要來幫我換,我心裡就不痛快了。」

  彩雲聞言唰的睜開眼,有些驚喜道:「我就說你是秦大哥!詩姐姐還說不是呢!」

  秦義鳳眼微眯,接著似乎有些傷懷的說:「可能是我與…之前容貌相差太多了。」

  「嗯,是不太一樣,不過現在更好些。」彩雲內心糾結著,她夸詩姐姐的夫君好看,是不是不太對?可他現在更好看是事實呀。

  「唉…不止是如思,我看著秦晧也覺得親切喜歡得很。只是我也不確定自己是誰,該怎樣做才不會嚇到他們母子兩。」秦義眉頭緊鎖,好像為難得不行。

  「你肯定是秦大哥!秦大哥以前也是這樣的,關於詩姐姐的事都細心得緊的,生怕她傷心難過!」彩雲當即熱切起來,秦大哥和思姐姐再續前緣,那是多麼動人的故事啊!

  秦義暗中會心一笑,接著有些迷茫般問:「能和我說說,我和如思以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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