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讓人耳朵起繭子的客套話,台下的人卻是裝作一副聽得認真的模樣。
這一刻,沈慕卿又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身份權利之間的等級之分。
森嚴分明,絲毫不能越過雷池半分。
隨著台上男人的宣布,年輕俊朗的格雷戈里.鄧肯緊接著走上了台。
「德洛麗絲,聽說你家族有意讓你和格雷戈里家族聯姻,這消息準確嗎?」看著那在台上侃侃而談的鄧肯,格萊斯特像是想到了什麼,側頭眼裡帶著一絲八卦的神情。
此話一出,連趴在弗雷德懷裡的沈慕卿都忍不住稍稍離開,探頭望向了那個高貴,典雅的女人。
面對格萊斯特的問題,德洛麗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些許譏諷。
這還是沈慕卿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好奇心愈發嚴重。
整個人踮腳,完全攀上了弗雷德的肩頭。
還未等待德洛麗絲解釋,自己的臀部便被一隻大手不痛不癢地拍了拍,男人低沉的聲音很小,卻足夠讓她聽清楚,
「不准勾我。」
?
霎那間,沈慕卿不知所云,皺著一雙黛眉,杏眼閃著鄙夷的光睨了弗雷德一眼。
小手似做懲罰一般地在他肩上拍打了一下,「不許亂說。」
這才緩緩退開他的懷抱,改作抱著他的手臂。
眼中灼灼的目光始終一動不動地盯著德洛麗絲。
「父親提起過。」德洛麗絲點了點頭,忽而那曼妙的身體卻緩緩一轉,對上了格萊斯特,眼中儘是狡黠的光,
「不過我告訴父親,我已心有所屬。」
「什麼時候的事?咱們關係這麼鐵,我怎麼不知道?」
格萊斯特變得更有興致,不斷發問,誓要把德洛麗絲的心上人打聽出來。
德洛麗絲步伐輕移,最後完全站在格萊斯特的面前,拿著香檳輕輕在他的胸口處點了點,
「我告訴父親,我們已經互通心意,格雷戈里家族算是來遲了。」
這一句話竟是直接將那原本還雄赳赳氣昂昂的格萊斯特嚇得腿軟。
帥氣的五官皺在了一起,整個人朝著下方縮了縮,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大小姐,你別嚇我,我是老實人,不經嚇啊。」
聲音哀怨悠長,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而德洛麗絲就如同馬上就要輕薄他的大漢。
德洛麗絲在此刻忽地退後了一步,纖白的小手提起衣裙,朝著他微微俯首,「自然是不敢欺騙格萊斯特家族的掌權人。」
她的樣子太過正經,讓人捉摸不透,完全無法看出其中的深意。
格萊斯特此刻臉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五顏六色的變化都一閃而過,抽搐著嘴角結結巴巴地開口確認,
「德.....德洛麗絲,你,說,說,說的是真的???!!!」
人已經完全嚇傻。
真要說這是什麼臉色,用跟吃了屎一樣難受倒是可以比喻。
「噗,哈哈哈。」圍觀了全程的沈慕卿實在忍不住,清脆地小聲從檀口傳出。
她靠在弗雷德的身上無所顧忌地笑了出來。
以往只能看見格萊斯特取笑別人,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大魔王吃癟,關鍵德洛麗絲全程都忍住,一張臉正經又搞笑。
看了沈慕卿捂著嘴笑的模樣,格萊斯特思緒回籠。
轉頭重新看向德洛麗絲時,她的嘴角也漾起了淺淺的笑意。
格萊斯特逐漸站直,挑了挑眉,雙手抱在胸前,「好你個德洛麗絲,竟然連我的玩笑都開。」
沈慕卿搖了搖頭,喜溢眉梢,杏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搭上她這一身純白旗袍,如同月宮女神下凡,不可褻瀆。
剛好,這樣的模樣被台上的鄧肯捕捉,目光頓住,說出的話也瞬間停滯,只是微微張著嘴一直看著四人所在的位置。
腦中恍恍惚惚,所有準備好的話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腦中全都是沈慕卿的一顰一笑。
台下的人自然也看出了他此刻的變化,疑惑地轉頭順著他的目光齊齊望去。
台下的小嫣見到也發現了鄧肯此時看的是誰,身體兩側的手就快要捏碎,養出的長指甲全都戳進了肉里。
生疼,但卻足夠讓她壓抑住心中的怒火,保持理智,不在這時候爆發。
這突然襲來的目光讓正抓著弗雷德手臂,正在抬頭朝他講著什麼的沈慕卿身體瑟縮了一下。
笑容緩緩僵持,尷尬地搖了搖弗雷德的手臂。
德洛麗絲和格萊斯特也在這時發現了異常,皆是抬眼,朝著前方的人群望去。
剛剛開玩笑時的窘態全都收斂了,身為大家族掌權人的冷傲氣息側漏無疑。
「我剛剛很大聲嗎?」沈慕卿忍不住抬眼,低聲詢問弗雷德。
而這一直看著她玩樂大笑的男人在此刻卻是抬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朝他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
「不用理會,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隨後,一收臉上的溫柔,抬頭將冷冽的目光越過眾人,直接投射到了鄧肯的身上。
在大廳中昏黃的光芒照射下,他勾起了妖異涼薄的唇,露出了一點點染著血腥弒殺的乖戾冷笑,
「鄧肯少爺,你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話雖如此,但弗雷德卻是能感知到他的目光所到之處是沈慕卿,並非他。
弗雷德此話一出,四周當即譁然一片,最近格雷戈里家族的動作可都沒逃過他們的眼睛。
對於弗雷德出席這一場拍賣會他們本來就驚異不已,此刻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意味重重,卻又感覺捉摸不透。
「鄧肯!」
一直站在一旁的格雷戈里.契布曼見狀頓感不妙,趕緊出聲阻止。
在台上傻站著的鄧肯腦中掠過一道閃光,身體卻是被弗雷爾那冷漠的目光看得有些無所遁形,心虛地收回了目光。
心裡那一份不屈卻越發明顯。
作為格雷戈里家族的族長繼承人,應付這樣的場面倒是也不弱,趕緊調整了狀態,臉上揚起得體的笑容,
「當然,弗雷德先生在整個德國都是傳奇般的存在,我自然也跟所有人一樣崇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