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遺世獨立

  沈慕卿家境不錯,但卻是萬萬比不上弗雷德家族這一百年望族。

  在她十五,六歲時,也曾參加過父親被受邀的一個拍賣會。

  當時就已經大開眼界,周圍的名流們更是讓她頗感壓力。

  還好父親一直握著她的手,才讓她沒有太過怯場。

  「很一般,比不上慕尼黑的萊伊拍賣會。」弗雷德伸手拿過擺放在架子上的浴巾,下一瞬間便將眼前的少女包裹了起來。

  「萊伊拍賣會?」沈慕卿覺得熟悉,突然間便回想起了小嫣曾經在店裡提到過的這場盛會,「深海遺珠旁邊的那棟建築?」

  只見弗雷德點了點頭,將乾燥的浴巾包裹住她圓乎乎的小腦袋,「譚雅拍賣會的排場足夠了,今晚你只需要挑選喜歡的就可以了。」

  親了親她的杏眼,弗雷德直接從浴缸中站了起來,身上牽連著的水珠迸射,在水面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沈慕卿眼前一花,人就已經被他從水下提了起來。

  雙手在手臂之下,是抱小孩兒的姿勢。

  她不禁皺了皺眉,手拍打在他的手臂之上,「我自己走。」

  見她執著,弗雷德看著時間已經不早了,便將自己身上的浴巾扯了下來,扔在了地上,將人放在了其上。

  除了怯場之外,沈慕卿還有著一絲不知所然的激動。

  穿好睡裙,踩著一雙拖鞋便一股腦兒地溜進了衣帽間,把一件件溫柔嫻靜的旗袍拿了出來,放在身上比對。

  完全無視弗雷德的存在,直到在選擇上糾結時才傻笑著跑到弗雷德的面前,詢問他的意見。

  「白色的還是淡黃?」

  雙手一舉,兩件旗袍便在弗雷德的面前舒展開來。

  不假思索,沒有一絲猶豫地弗雷德手指一點,指在了那件純白,沒有一絲雜色的旗袍之上。

  「我也喜歡!」看到他的選擇,沈慕卿探頭探腦,歪頭一笑,迅速將那一件黃色的旗袍重新掛進了衣櫃之中。

  兩人坦誠相待過多次,但在他的面前換衣服,沈慕卿依舊感覺羞怯。

  但知道男人的固執,這一次也沒再詢問,只是頂著一張紅透的小臉,在他灼熱的目光之下,把自己剝了個光。

  最後以極快的速度穿上了那件旗袍。

  頭微微仰起,纖細潔白的天鵝頸徹底展露,她伸手想要先將脖頸處的紐扣扣上。

  但剛一觸及,弗雷德便先她一步,摸上了那顆扣子,將那綿延至大腿外側的扣子盡數扣上。

  她的手僵在空中,不知道放在哪裡,只能等弗雷德為她打理好後才能放下來。

  眼前的男人在系完最後一顆時,便朝著後方退開了一步。

  不動聲色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沈慕卿。

  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的變化,沈慕卿明顯有些失落,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不.....不好看嗎?」

  卻不想,在下一秒,男人握住了她僵在空中的小手,牽著她移步到衣帽間中的一面全身鏡前。

  「很美,像是一顆遺世獨立的珍珠。」

  兩人在鏡前站定,弗雷德將手落了下來,湊近嘴唇邊吻了吻。

  這時,沈慕卿才定定地凝視著鏡中的人。

  這一身光滑的絲質旗袍格外美麗,純白無暇,在這上面只有一種更為光滑的絲線所縫製的花紋。

  是一隻鸞鳥,從旗袍最下方的邊緣,展翅而上,最後落至她的纖腰。

  這一整件衣物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淡淡地光暈,這一抹螢光就像是天上月。

  沈慕卿沒有挽發,如同瀑布般的黑髮批下,柔順地搭在肩頭。

  皮膚白皙,明眸皓齒,是江南水鄉中孕養出來的溫婉女子。

  裊裊娜娜,仿若有暗香浮動,帶著一絲水墨畫中的旖旎之味。

  對於弗雷德從來都毫不吝嗇的誇獎和讚嘆,她微微回頭,杏眼彎彎,「謝謝。」

  這是對於這一位德國紳士的褒獎。

  沈慕卿收回了落在弗雷德手掌間的小手,為他撫平西裝肩膀之上的一絲細小的褶皺。

  待將髮絲挽起,畫過淡妝之後,時間也已經到達傍晚,正是拍賣會快要開始的時刻。

  兩人攜手下樓,巴赫別墅的大門被敞開,莎洛特和巴赫正恭敬地站在門口處,等待著兩人。

  她踩了一雙白色細跟高跟鞋,此刻只能依偎在弗雷德的身邊前行。

  弗雷德似乎十分享受她的依賴,身體微微朝她靠近,方便她行走。

  直到走下樓梯來到別墅的大廳中央時,巴赫才逐步緩過神來。

  不得不說,拋開身份不談,兩人實在般配,是一對極為登對的璧人。

  上身微微彎曲,巴赫此刻也穿了一身正裝,雙手端著一個托盤,向弗雷德伸去,「先生,請。」

  「辛苦。」

  直到弗雷德將上面的手套和眼鏡取下後,沈慕卿才瞭然一笑。

  在收拾完一切後,弗雷德才帶著沈慕卿坐上了停靠在莊園中心的那輛卡宴之上。

  「砰。」車門一響,這輛車緩緩駛出莊園。

  沈慕卿看著窗外的燈光,終究還是忍不住靠近了弗雷德的懷裡。

  美人投懷送抱,弗雷德沒有拒絕的理由,順勢攬住了她的肩頭,大掌在這之上輕輕摩挲。

  「為什麼你要戴手套呀?」

  沈慕卿出聲詢問,那眼鏡的功能她知道。

  可這手套卻是被弗雷德一直戴在手上,從初見他時到現在一如既往。

  她難免好奇,這才總算是抓住機會詢問一番,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弗雷德聞言,伸出了另一隻手看了看,「不讓雙手染上鮮血,是我對自己最大的救贖。」

  沈慕卿不懂,抬眼望著他。

  弗雷德此刻也同樣垂下了眼,那雙遍布寒意的碧眸在觸及沈慕卿之時瞬間融化。

  那雙剪水美瞳格外美麗,比他以往見過的所有珠寶還要閃亮。

  弗雷德此刻心中充斥著一股氣,他垂頭,不再以居高臨下的角度面對沈慕卿。

  而是將額頭抵在了她的頸間,低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我的手扼殺過很多的生命,在我幼時有人曾說過,我即便是死去,也上不了天堂,上帝會狠狠懲罰我,讓我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