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一種名為失而復得的大悲又大喜之色出現在了弗雷德.凱斯的臉上。
這個從來就不會有,不會表達任何情緒的男人,殺生掠奪盡在掌間的家族掌權人,此刻正狼狽得像一個毛頭小子。
他眼尾發紅,在這黑暗之中,緊緊鎖定住琴音發出的位置。
在最後一個琴鍵落下之時,一道柔柔的白光從天而降。
脾氣火爆的芬恩.伊芙此刻正身著一身聖潔的白色長裙,優雅謙遜地坐在鋼琴的面前。
琴音落下,她微微仰頭,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但在三秒之後,她再度抬起了手,將那纖細修長的手指搭在了琴鍵之上。
身體忽地起伏,這琴音迸發,一道明晃晃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射來,通通匯聚在了玻璃秀台的最始端。
一個美麗,風韻獨具的東方女人此刻正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她烏黑秀美的長髮被盤起,一支白玉簪微微露出,幾縷髮絲也慵懶地貼在臉側。
一身如月光般皎潔的旗袍正穿在美人的身上,燈光柔軟地傾灑,這光滑的絲質旗袍便泛起了朦朧的光。
一隻鸞鳥在旗袍的右下方邊緣處,展翅而上,邊緣特別縫製的花紋更加精細迷人。
最矚目的便是那一條被她佩戴在頸間的項鍊,那一條美麗高貴到離譜的鑽石項鍊。
可以被稱為絕世之作的無瑕美鑽——救世主之吻。
光芒折射到鑽石之中,它閃亮的光影通通流瀉到了旗袍之上,分外透亮。
杏眼蕩漾著水光,秀鼻小巧可愛,膚色白皙幾近透明。
只有兩頰微微透出一點淡粉,嘴唇粉嫩,像極了春日綻放的花朵。
柔腿,纖腰,酥胸,精緻的容貌。
仿佛這少女並不是真的人,反倒是如同天上的神女驀然下凡。
現場完全與之前的反應不同,沒有一點點的雜音,甚至有的人全然忘記了呼吸,生害怕這微弱的一點動靜便將台上的神女驚走。
隨著鋼琴曲源源不斷地流出,沈慕卿終於抬步。
江南水鄉孕育而出的女子,腳步清揚溫柔,在行走之間宛如一陣徐徐的清風,又像是一闕抑揚頓挫的柳永詞。
旗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軀,行走間小腿若有若無地坦露而出,無數美好的詞彙都不足以去形容她。
弗雷德.凱斯看著那緩緩走在玻璃秀台上的少女,腦海一片轟鳴。
一直到少女走到秀台最前端,弗雷德.凱斯才終於動了。
腳步有些沉重,但卻有力地朝著少女走了過去,最後停在了她的面前。
抬頭看著這個正靦腆微笑的少女,心臟快得壓抑不住,怦怦直跳。
少女此刻也發現了他,轉身準備返回之際,終於還是忍不住駐足,不去理會還在不斷彈奏的琴音。
只顧著回眸望他。
那原本靦腆的笑容突然舒展開來,杏眼彎成月牙,亮晶晶的光芒在其中閃耀,皓齒微露,白皙的臉頰上多了幾分紅暈。
大膽又羞怯的模樣像極了懷春少女偷看自己的情郎,那一種含在心尖呼之欲出的興奮之感。
這一回眸讓人震顫的不僅僅是弗雷德.凱斯一人,還有在場的每一位賓客。
淑女的溫婉,大意還有少女的羞怯,靦腆全都浮現在了眼前。
口一張想要說些什麼,但張開後,所有的驚艷都被哽在了喉嚨,完全沒有言語去表達此刻的心情。
頭一轉,少女已經又跟隨著琴音返場,娉娉婷婷的背影便已經是神女對世人最大的賜福了。
女郎消失,琴音停滯,燈光亮起。
今晚的玻璃秀場已然結束。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歸於寂滅,剛剛那一場沉醉在時光中的驚鴻一瞥仿佛只是一個美夢。
甚至有的人搖了搖頭,轉身詢問身邊的人,「剛剛,是發生了什麼嗎?」
旁邊的人同樣愣神,也恍惚著搖了搖頭。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霍梟盯著正在用手戳他胸口的渝星子輕笑了一聲。
一說這話,渝星子直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們這些大豬蹄子,人家姑娘準備了那麼多天的驚喜,差點就被破壞了。」
霍梟聞言卻是輕嗤了一聲,滿臉的不屑,「我又不是弗雷德.凱斯那蠢貨。」
說話間,少女直白的眼神已經落到了霍梟的臉上,眸光幽幽,聲音清脆,
「剛剛準備叫明一去封鎖所有出口的人是誰?」
霍梟不說話,眸光一暗,趁著眾人還在意猶未盡之時,低頭堵上了少女喋喋不休的嘴。
而另一邊,在弗雷德到達後台之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離開了那裡。
他推門而入,空空蕩蕩的後台只有一個少女存在。
她依舊穿著那一身瑩白的旗袍,端端地坐在一面化妝鏡前。
弗雷德腳步放緩,手緩緩一落,將房門關上。
少女聽到響動,坐在化妝鏡前跟在台上一般緩緩回眸。
她像是一早就知道來人是誰,那張臉上早已經染滿了笑意。
「你來了啊?」
聲音嬌俏,眼裡全是愛戀的光。
弗雷德喉嚨乾澀,喉結上下滾動,良久之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嗯,我來了。」
一步緊接著一步,緩緩朝著少女靠近,直到他整個人站在了她的身後。
男人的氣息過分濃烈,僅僅只是靠近,就已經將她整個人包裹。
沈慕卿下意識地抬眸去尋找他的雙眼。
但在觸及那一雙淡綠色的眼睛之後,又羞怯地迅速收回了視線,轉頭卻又發現鏡子中的他正牢牢地看著自己。
沈慕卿低頭,長長的睫毛輕顫,她有些惱,「你怎麼不說話。」
話音剛落,一雙大手就搭在了她的肩頭。
灼熱的溫度隔著這薄薄的旗袍傳遞而來,引得沈慕卿一陣戰慄,那頭低得更加厲害了。
下巴被捏住,一道輕柔卻又無法抵抗的力道襲來,沈慕卿跟著那隻大手抬起了頭。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男人的臉,滾燙的吻就已經落下。
她心裡打鼓,驚得趕緊閉上了眼睛。
睫毛順勢合上,頂端卻是直接掃過弗雷德的面部。
一陣癢意襲來,他心中那一股無法得到紓解的情意急需要少女的吻來作為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