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夏向軍搶著點頭,「妹、妹妹,我,我是夜裡起夜,摔、摔得……摔暈了,不知道發生了啥。」
「是,我也是……」夏向國眼底划過一抹暗光,不甘心的低下頭,跟著裝出認慫的樣子。
「哼。」夏小晚也不在乎這倆人是真保密還是假認慫,就是說出去她也有法子應對,只是藉此試探二人罷了。
她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踏著微亮的晨光,大步離去。
……
公社醫院這頭,夏定海被診斷為右腿骨折嚴重,需要立刻進行手術。
夏向南毫不猶豫地簽下了手術同意書,並支付了手術費用。
這個年代,小鄉鎮手術技術不是很高,夏小晚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剛進行了一半。
幫忙的村民們等不及,正準備告辭回去。
畢竟這會兒已經四五點了。
夏小晚連忙攔住了他們,「各位叔嬸,不能就這麼回去,你們辛苦了一晚上,哪有餓著回去的道理?我剛回了一趟二哥家報信,嫂子給了我一堆錢票,讓我務必好好請你們過早。」
「你們歇會兒,一會兒天亮了,吃頓飯再回去。」
說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堆錢和票。
她當然沒時間回二哥家,這堆錢票都是老夏家的,不算很多,但是請在場的人吃一頓還是綽綽有餘的。
村民都傻眼了,這夏小晚和夏向南這麼大方?!
夏小晚對著懵圈的夏向南眨了一下眼睛,「我也知道這些東西不足以報答你們的恩德,但現在這緊要關頭,二哥家也就拿得出來這麼多了。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夏小晚,日後一定再慢慢報答。」
一番話聽的眾人暈暈乎乎,一個個震驚的同時,心裡頭頓覺熨帖無比。
別說,這夏家二房的人,就是跟老夏家不一樣。
歹竹出好筍啊!
不過眾人反應過來,還是連忙拒絕,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夏小晚不答應,連忙再勸,同時又對著夏向南眨了眨眼睛。
夏向南反應過來,就算不知道咋回事,也立刻幫著勸。
李翠芳這下耐不住了,「老二啊,這,這還是算了吧,鄉里鄉親的情,我們回頭自己還。你入贅了的人,又斷親了,本來就不該管這些事兒了,不然回頭在你老丈人家難做人啊……」
「媽,要管就管到底。」夏向南就算不知道真實情況,也不認可他媽的話。
他入贅了,也是家裡的兒子,斷親也只是針對爺奶和大房一家。
親爹親媽都出事兒了,他還不管,那還是人嗎?
「是啊,媽,你和爸手頭沒有一分錢,爺奶也不肯出錢,二哥現在不管,可是真沒辦法。既然管了,只能管到爸出院啊,也不能半途放下。」
夏小晚挑了挑眉頭,接話道:「不過這些錢票,咱們不能叫二哥二嫂單獨出了,二哥畢竟入贅成家了,就算咱們借的,咱們打個借條,以後一起還給二嫂家。」
「媽,我同意。」悶葫蘆夏向東一聽到這個提議,立刻出聲了,「我都二十了,是家裡的老大,遇到事兒了,該是我承擔的。」
「我也同意。」夏向北連連點頭。
「我、我也是……」夏向西也怯懦的點點頭。
夏小晚把一家人的反應看在眼裡,暗自鬆了口氣。
還好,家裡其他人雖然和她以前一樣懦弱,但到底骨子裡都是善良的,心也算齊。
她上前一把將錢塞到了夏向南手裡,「二哥,那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天亮了你帶各位叔伯嬸子去吃頓飯,我現在去借個紙筆,把這筆帳記下來。」
說著,她跑去跟護士借了紙筆和印泥,當著眾人的面點清楚了錢票,一共75塊錢和15斤糧票。
另外還有給的醫藥費,162塊6毛。
從老夏家拿出來的一共是326塊7毛8分。
夏小晚故意扣了一部分,沒有全部拿出來。
寫完之後,她按下手印,然後讓幾位村民作為見證,按了手印,又讓家裡其他人按了手印。
最後這借據一式兩份,被她收了一張,交給了夏向南一張。
接著她藉口要去幫夏向南給廠里請假,把他喊到一邊,粗略的說了一下今晚去老夏家報復的事兒和錢的來源。
夏向南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這麼幹,他們醒了還得了?」
夏小晚挑了挑眉,「哥,我忘了跟你說,其實自從上次在姨父家吃飽了飯之後,我現在力氣很大。」
說著,她把夏向南輕輕一抱就抱了起來。
夏向南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夏小晚輕輕一笑,「所以我今天晚上去找他們算帳,是半點虧都沒吃,他們最起碼得兩三天才能醒過來,這幾天就不用擔心他們來算帳了。」
「另外我也算死過一次,現在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怕他們來找算帳,這些我都心裡有數,不僅按死他們,還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跟咱們分家。」
說著她不管夏向南的反應,直接一溜煙的往外跑。
「哥,你就安心在這守著吧,天亮了,帶村里人去國營飯店吃肉包子。我現在就去給廠里請假,然後到嫂子家把所有事情說一遍。」
夏向南無法,只得看著這個變了個人似的妹妹跑遠。
現在五點多了,夏小晚知道楊廠長有早起鍛鍊的習慣,每天差不多六七點就會趕到廠里吃早飯。
她沒耽誤,緊趕慢趕的一路走到了肉聯廠大門口。
早起刷牙的看門大爺瞅見她,眼珠子都瞪圓了,「哎喲,小晚,你怎麼來了?」
夏小晚抿了抿嘴,一臉焦急狀,「牛大叔,我是來替我哥請假的,家裡出了點事兒。」
「你來這麼早,廠里都還沒開工呢,領導還沒來。」
牛大叔對夏小晚也是關切無比,連忙放下牙缸子問道:「出啥事兒了?這麼著急,你咋不讓張副廠長幫夏工請?」
自從夏小晚在廠里揪出了張瘸子,整個肉聯廠所有人對她都是無比佩服。
她有事兒,那可得幫忙。
「唉,這事兒一言難盡,我張叔和嫂子還不知道出事兒了。」夏小晚醞釀了一下,擠出幾滴眼淚來。
「我昨天不是回家去了嗎?回去就出事兒了,我一夜沒睡,就因為我在公社待了幾天沒有回去……」
夏小晚坐在門衛室外面的小板凳上,抹著眼淚,簡要的把這一晚上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事發突然,深更半夜的,我嫂子懷著孕,我就沒跟他們說,準備先來幫我哥請假了,再回去跟嫂子他們講。」
這聽的牛大叔是怒目圓睜,氣的直拍大腿,「混帳!哪有這種爺奶?你這麼好的女娃,自家人還造謠亂說,害你爸腿摔斷了,居然也不管!」
「咋了老牛,一大早的跟誰生氣呢?」
牛大叔嗓門洪亮,一嗓子吼到半里開外,正好讓剛到的楊廠長聽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