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墨司霆倒是顯得沒什麼架子，跟幾個民工模樣的漢子也是相談甚歡。
林喬本不暈車，可這麵包車就如同是快要散架似的，顛簸的她頭暈眼花，索性就靠在一邊朝著外面空曠的空地看，才算是舒緩了一些暈眩感。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墨司霆先開了車門下車，林喬迫不及待也跟著跳了下去，火速沖向一旁的樹坑，哇的一聲就吐了。
民工兄弟還十分抱歉的說：「抱歉啊，沒想到小侄女還暈車，我車上有嘔吐袋呢。」
林喬：「……」
沒看見她剛才一副強忍著的模樣麼？早知道就都給你吐到車上了。
林喬吐完了，從右側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攜著一張面巾紙，「擦擦嘴。」
墨司霆說完，就又給林喬遞過來一瓶礦泉水讓她漱口。
林喬搞完一切，站直了身體，還有點虛的問：「現在我們要去哪兒？」
墨司霆指了指道路盡頭。
林喬跟在他的身後，邁著碎步跟著，「前面是什麼？你還真叫我下地幹活麼？」
這也沒什麼難的，小時候林喬曾經和哥哥在奶奶的鄉下住過一段時間，當時農活也會。
只不過現在是冬天，下地也沒什麼農活要做吧。
就在林喬疑惑的時候，前面轉過一個路口，前面是一片開闊的空地。
這是……一所小學。
林喬看著那兩扇用深綠色的油漆漆的鐵門，裡面是一片水泥地的小操場，在後面是一座三層教學樓。
正中間豎著一根國旗杆。
林喬還沒有回過神來，墨司霆已經抬步走向前，林喬隨後就跟上來。
到了門口，墨司霆叫林喬在外面等著。
林喬插著口袋，就看見墨司霆站在門衛處，不知道是在嘰里咕嚕的朝著門衛保安說些什麼，然後他朝著自己招了招手。
林喬跑了過去，跟著墨司霆進了學校。
此時已經上課，走進學校里，都能聽到朗朗讀書聲。
林喬不知道墨司霆到底想要幹什麼，就揣著口袋，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你上來。」
墨司霆叫林喬來到了教室外，讓她從台階上上來，林喬不明所以，跟了上來。
「你看。」
墨司霆讓開了位置，展現在林喬面前的，是裡面一排一排坐的整整齊齊的小學生，一個個好似小蘿蔔頭一樣，坐在座位上，齊刷刷的目光都朝著站在講台上的老師看過去。
林喬看過去的第一感受，就是覺得這教室……太簡陋了。
桌椅參差不齊，長的矮的，高的低的，有些斑駁了紅色的油漆，有的看起來倒是嶄新的。
林喬轉過來，「你讓我看這幹什麼？」
墨司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側身走到後門，推開了門。
林喬腳步頓了頓，「你這是要幹什麼？」
後門的突兀打開，讓整個教室的小朋友都朝著後面看了過來，包括那前面講台上站著的女老師。
林喬訕訕的擺了擺手，「抱歉，我們走錯了，我……」
話音未落，前面的女老師忽然笑了起來，「你們在後面坐一下吧。」
林喬：「……」
墨司霆直接從最後一排下面拉出來兩個等子來，給林喬坐一個。
林喬心裡腹誹，難道認識？
這節課是語文課。
女老師在黑板上寫出拼音，教孩子們寫和讀。
「下面同學們在本子上，每個拼音寫一行。」
然後，林喬就看見孩子們從書桌裡面拿出來了本子，還有那短的可憐的鉛筆頭。
坐在林喬另一邊的小女孩像是找不到自己的鉛筆了，一直彎著腰在書桌裡面找。
林喬湊過去，「你想要找什麼？」
「我的筆，我的鉛筆找不到了，」小女生說著就哭了出來，用自己髒兮兮的小手抹了一把眼睛。
林喬說：「找不到就先換一根吧。」
林喬這句話一說，小女生哭的更厲害了，「嗚嗚，我就只有一支鉛筆。」
這麼一來，林喬也覺得手足無措。
講台上的女老師走下來，把一支鉛筆給了小女生，「你先用老師的筆，等到下課了再找。」
這才讓小女生止住了哭聲。
這麼一個上午，墨司霆就帶著林喬，在各個班級裡面去「旁聽」，從一年級聽到五年期。
五年級只有一個班。
一個班裡面只有十三個學生。
他們沒有練習冊。
練習的習題，都是老師將練習冊傳下去，圍在一起，抄寫題目，然後做習題。
經過前幾個班級，林喬也知道了他們這些孩子學習的辛苦，就問墨司霆，「為什麼老師不把題目抄寫在黑板上，這樣又看得清楚還快。」
「因為沒有粉筆。」
林喬一下沉默了。
缺少鉛筆，缺少練習冊，缺少紙張，甚至於說，高年級用的課本，要全部回收，再給下一屆學生用。
現在，就連老師在黑板上寫字的粉筆也很稀缺。
下課鈴聲響起，上午放學了，該吃中午飯了。
墨司霆和女老師寒暄著，「走吧，去食堂里吃飯。」
食堂並非是一個食堂，而是農家。
一個大院子，中間擺放著一張木桌。
林喬看見有幾個小孩子，看起來像是學校里的小學生。
女老師說：「這幾個都是家長在外務工，就都過來吃飯，就在前面住。」
林喬跟著墨司霆坐下來吃飯，端上來的飯菜沒有一點油水，唯有一個因為墨司霆和林喬這個遠道而來的「客人」而端上來的紅燒肉，裡面統共也就不到十塊肉。
這樣的伙食標準，且不說東三巷林喬下廚的那些飯菜了，就說她學校食堂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林喬沒吃肉，把紅燒肉給孩子們一人添了兩塊。
孩子們看向林喬的目光怯怯的，也不敢吃，就這麼盯著碗裡的兩塊紅燒肉，眼珠子都快饞死了，也沒吃。
林喬擺了擺手，「我今天坐車過來暈車有點吐，這些太膩了，蘇老師，你讓他們吃吧。」
女老師姓蘇，是從大城市過來支教的老師。
蘇老師才讓他們都吃吧。
這話一出，幾個孩子就好像是沒吃過肉一樣，狼吞虎咽。
林喬心中有些嘆息。
她很理解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