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只是閃爍的淚光,只是一種名為感同身受的里暗光。閱讀
她肯定是裝出來的!
就是怕他現在把她給殺死。
「你……不怕我?」
「怕。」
果然是裝出來的!
連紅傑由問:「那你這是什麼眼神?!你不鄙夷我?你不唾棄我麼?」
要知道,在學校里,當他的身世被剖離出來之後,所有人對他都是厭惡和唾棄,恨不得當面啐他一口唾沫。
他對女生的禮貌相待,成了威脅。
他對老師的恭敬,成了偷竊畫稿據為己有。
他成了人品低劣的學生,幾乎幾次被留校察看!
沒有人聽他的辯解,在所有人的眼裡,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囚徒!
可現在,這個女人看向他的眼神,卻……完全不同。
喬知暖緩緩的開口:「一個平靜祥和的街區,搬來了一個新的家庭,男主人帶著一個小男孩,雖然說是一個單親家庭,卻很開朗,很有才能,人緣很好,經常和我們一些小孩子玩兒的很開心。」
連紅傑張口要打斷她,但是她口中的話,卻吸引著讓他繼續聽下去。
「終於有一天,孩子們都知道了這個小男孩的身份,知道了他的爸爸坐過牢,所有的大人都開始管著自家小孩,指著那個小男孩說:那個小孩是殺人犯的孩子!這樣恐嚇的話,所有的孩子都不和小男孩玩兒了。」
喬知暖頓了頓,看著連紅傑的眼神,沒有什麼反抗和激烈,便接著說:「小男孩很孤單,被所有別的孩子們排斥,被鄰居們戳脊梁骨,甚至被那些孩子拳打腳踢,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直到有一天,小男孩被毆打了一頓回來,看見了躺在沙發上喝醉酒的爸爸。」
她停住了。
連紅傑看向她,「然後呢?」
喬知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從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出來,砍死了醉酒熟睡的爸爸。」
「他把菜刀丟在了地上,興奮的跑了出去,大聲的叫著:我不是殺人犯的兒子了!他死了!我以後不是殺人犯的兒子了!」
喬知暖說完很久,連紅傑都沒有說話。
時間過的緩慢,喬知暖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就看見連紅傑正在盯著她。
「那個孩子……最後怎麼樣了?」
喬知暖舔了舔乾燥破皮的嘴唇,說:「他不再是殺人犯的兒子,他自己成了殺人犯。」
…………
警局。
連紅傑的資料,筆錄,檔案,散了滿滿的一桌。
坐在桌邊的人,又熬了一整夜。
梅琳把文件夾往桌上隨手一放,「今天該再走一趟B大藝術館了。」
天蒙蒙亮,魏經天就叫手底下的小警員,去外面買來了小籠包、豆漿和茶雞蛋。
在魏經天的強迫下,墨擎才算是也吃了一個雞蛋,喝了一杯豆漿。
這次,接待梅琳的還是昨天那個男大學生。
漂亮的女人很容易引起人的信賴和好感,從而會主觀的去套近乎。
梅琳問:「我看連紅傑當時不是以院系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入的,怎麼在大學四年裡一直都沒什麼成就呢?」
「那有什麼奇怪的,高考本來就只是一種選拔人才的手段,走過獨木橋之後,有些人就庸庸碌碌無法適應,就自然被淘汰了,想要混一個畢業證而已。」
梅琳搖了搖頭。
「我說的不是死記硬背,而是他的才能,」梅琳知道和這個男學生談話,還不如和當事人直接詢問,「連紅傑在哪兒?」
「我去幫你叫他。」
男學生離開之後,過了十幾分鐘,才回來,口中嫌棄極了。
「沒想到他竟然遲到了!還沒來!」
魏經天心中猛地一凜。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吵嚷聲。
「今天是你打掃衛生你知不知道?來這麼晚,這個月你的績效獎沒了!快去打掃!」
幾人走出去,就看見一個女生把掃帚塞到了連紅傑的手裡。
連紅傑弓著身,不停地彎腰,都還沒有來得及去辦公室,就開始打掃衛生。
女生走了兩步,「對了,院長讓你待會兒去辦公室一趟。」
連紅傑點了點頭。
他掃著地,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鞋。
抬起頭來,看見了昨天過來詢問的便衣警察。
男學生說:「連紅傑,這裡有警官要問你話,你先別掃了。」
連紅傑跟著梅琳到了一間單獨的會客廳里。
魏經天和墨擎錯後兩步,聽見後面走廊上有兩個人在說話。
「早知道這個連紅傑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不是連警察都找過來了。」
「肯定不知道私下裡犯了什麼事兒了。」
魏經天皺了皺眉驀地轉過身來,目光陰沉的盯著說話的兩人。
這兩人急忙匆匆離開了。
魏經天其實不止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現在的人的法律觀念都實在是太淡薄了,警察過來例行詢問點什麼,還沒什麼定論,就開始往人身上潑髒水。
梅琳帶著連紅傑坐下。
她看著連紅傑一直在攥的手指,「你放輕鬆,我們只是例行詢問幾個問題?」
連紅傑拿著隨身攜帶的紙筆,【是關於小虹麼?】
他有看見梅琳疑惑的申請,又急忙補充了一句:【周虹,我女朋友。】
梅琳看向他,「不是,是關於你自己。」
「這是你十三歲時候的作品吧。」
梅琳拿出來一張照片來,照片上是一個雕塑的駿馬。
連紅傑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拿出來自己曾經第一次獲獎的作品,激動之下,眼睛裡閃著光。
【是,我那個時候獲了少兒組的第一名。】
那是他的驕傲,他永遠也忘不了。
「你是以藝術系第一名的成績進來的,可是卻默默無聞了四年,為什麼?」
梅琳清楚的看見了連紅傑握著手中的簽字筆,手指指骨凸了一下。
他低著頭,幾次落筆,最終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我沒有靈感了。】
「江郎才盡?」梅琳問。
連紅傑低著頭。
他的頭髮有點長,凌亂的遮在眼前,擋住了此時他眼神之中的掙扎和痛苦。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梅琳又問了幾個問題,門口敲響了門。
是剛才的那個男學生,「那個……抱歉,警官,已經問完了麼?院長說叫連紅傑去辦公室一趟。」
梅琳點了點頭,「嗯,問完了。」
連紅傑離開,沒有拿寫字的便箋紙。
梅琳便將這些紙一同收了起來。
連紅傑去了院長辦公室。
一進來,一個菸灰缸就向他砸了過來。
嘭的一聲,菸灰缸砸在了連紅傑的額頭上,立即就出現了一個傷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這次的雕塑,我說了叫你一周之內完成!你竟然給我弄了一個半成品,你是不是成心想要看我在眾人面前出醜!今天之前,把這座雕塑給我整好!要不然你就等著丟飯碗吧!」
連紅傑推著雕塑走出來,墨擎三人還沒有走。
墨擎看見連紅傑推著一個被紅布蓋著的一個架子出來,梅琳在墨擎的手肘撞了一下,他回頭,梅琳跟他使了一個眼色。
墨擎瞬息明白,眉心一皺,就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將紅布揚起。
這是一個石膏雕塑。
一匹駿馬。
看起來格外逼真,身上的毛髮也是纖毫畢現,除了駿馬的眼睛沒有刻。
梅琳手中的手機動了一下,按下了拍攝鍵。
「抱歉。」
墨擎將地上的紅布撿了起來,重新蓋上。
連紅傑沒什麼表情,推著架子離開了。
男學生送三人離開,梅琳問:「剛才連紅傑推的那是誰的雕塑作品啊?」
「是院長的,是要明天拿去展覽大廳展示的。」
回到警局,梅琳就將兩張照片給拿了出來,並排放在桌上。
「墨總,你看。」
墨擎看著這兩張照片。
雖然前者看起來已經照片泛黃,年代看起來久遠了,但是和另外一張照片上面的雕塑,十分相似。
「很像,用我這樣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是同一個人做的。」
梅琳說:「這張是連紅傑在十三歲大賽一等獎的作品,第二張是剛才我抓拍的。」
魏經天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
「我和墨總昨天去畫展的時候,遇上一幅畫的作者,說起來這一行業的槍手這個問題,作品是本人做出來的,但是為了別的目的,亦或是被脅迫,然后冠上的是別人的名字。」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這個連紅傑在學校裡面名聲這樣差,還被記過處分,院長還願意留他當助教的原因。」
「我還是覺得這個連紅傑有點問題。」
只不過,現在連紅傑和後續的案件,似乎都並沒有什麼聯繫。
魏經天抿著唇,這個關鍵時刻,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掉一個。
他把手下叫了過來。
「你們去跟蹤連紅傑,記住不要讓他發現。」
等到魏經天的手下離開之後,就在眾人還在揣摩案卷的時候,第四起兇殺案的受害者身份確定了下來。
並不是一名女大學生。
而是一名大學講師。
警員從這位女講師的辦公室裡面,搜出來了一些遺物,都整理到箱子裡帶到了警局裡。
這名女講師是C大的老師,但是本籍卻是外地的。
這次放假沒有回家,也是事先給父母說了要跟男友去旅遊。
魏經天聽到男友這個詞,神經線就被猛地撥動了一下。
「男友?」
而梅琳在遺物的箱子裡翻到了幾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