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藏在這了

  喬知暖呆住了。

  自從他看到她笑,就一直叫她喬喬。

  翻來覆去的叫她喬喬,叫她小喬,在她耳邊說:這個稱呼是獨一無二的,喜歡你,所以喜歡你的名字,喜歡你聽到我叫名字的時候那樣的神情。

  從最開始的震驚,她恢復了常態。

  他喜歡叫,就叫好了。

  可現在,喬知暖卻並非是因為這個稱呼,而是因為……這一碗長壽麵。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已經忘記了。

  已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已經不再過生日了。

  生日於她而言,和過一個年漲一歲,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可現在,當有一個人真的在對她說……生日快樂的時候,喬知暖整個人都呆住了,呆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

  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他在幾天之前就一直在學習做面,卻從來不給她煮。

  都是為了今天而做準備……

  「你嘗嘗,」墨擎將筷子拿過來,有點小心翼翼,「我怕早上你不喜歡吃的咸了,清淡一些。」

  喬知暖沒動。

  她默默地盯著這一碗麵。

  可以說賣相很好了,比起來最開始的那黑乎乎的一坨。

  白色的手工麵條,青色的菜葉,還有圓潤的荷包蛋,湯水清亮好看,就算是拿出去都是很好賣的。

  這時,墨擎有些忐忑了。

  這時他第一次給她過生日。

  或許是因為,這面並不吸引人?

  「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去做別的,現在女孩子都不喜歡吃麵食,怕胖,那我去給你煮米飯吧。」

  話音還未落,喬知暖就已經拿起了筷子,開始慢慢的吃著。

  以前,喬知暖喜歡看墨司霆吃東西,他的吃相很優雅,即便是吃麻辣燙,也能吃出一種高大上的感覺來。

  而現在,墨擎喜歡看喬知暖吃東西。

  她吃的很小口,很慢,但是很好看。

  陽光照在她的側臉上,一層絨絨的毛。

  看她吃著自己親手做出來的面,他的內心有一股泡泡,緩緩地冒出來,汩汩的。

  喬知暖吃完了一碗麵,墨擎就將抽紙的紙巾給遞了上來。

  她擦了擦嘴角,對上他的眼神,「很好吃,謝謝你墨擎。」

  墨擎牽起她的手來,「你今天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喬知暖反問。

  墨擎眼神中顯而易見的划過了一道光。

  她想要走。

  她還是想要走。

  他心中在叫囂著,絕對不允許她離開,可握緊了手掌心,卻還是說:「今天是你生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默默地在心裡補充了一句:除了離開我。

  喬知暖側頭看著窗外的陽光,「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墨擎不知道喬知暖想要去哪裡,但是現在說想要他陪,這就是一個好現象,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去哪裡都沒有關係。

  喬知暖和墨擎上了車。

  喬知暖親自導航了一個地址。

  墨擎看見地址上寫的是「龍躍灣墓地「。

  在路上,喬知暖去花店買了花。

  墨擎始終在一旁跟著,側頭看著她與花店老闆交流著。

  最終,花店老闆束了兩捧獻花,雛菊,白百何,馬蹄蓮,梔子花。

  喬知暖接了捧花就往外走,老闆叫了一聲:「姑娘,付錢。」

  喬知暖腳步一頓。

  她忘了。

  手摸到手機前,已經有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從前面伸了過來,「多少錢?」

  花店老闆一看這張卡,眼神猛的一亮,笑眯眯的接了過來。

  這可是黑卡啊。

  全球限量的黑卡!

  她這種小花店,竟然能有這樣手持黑卡的大人物過來買花,她這種沒文化的人也瞬間就想到了四個字,蓬蓽生輝。

  「先生,那姑娘是你太太吧,你們真般配。」

  老闆娘在遞還黑卡的時候,也沒有忘了多恭維一兩句。

  墨擎聽了心裡自然是愉悅,便直接給了她一張鈔票當小費。

  喬知暖已經抱著捧花上了車。

  到達龍躍灣墓地。

  墨擎跟著喬知暖在身後緩緩地走著。

  一直到了兩座緊緊挨著的墓碑前面停了下來。

  即便是盛夏,清晨還是很冷。

  再加上墓地,本就有一種陰氣上升的感覺。

  墨擎看見了墓碑上的字。

  林烽之墓。

  林胤然之墓。

  墓碑上的照片,是兩個長相略有些相似的年輕面孔。

  喬知暖將兩束捧花放在墓碑前,然後深深地三鞠躬,「爸爸,哥哥,我來看你們了。」

  墨擎腦袋裡猛地竄過一道亮光,他的臉色瞬間就有一些白。

  喬知暖沒有察覺,她臉上帶著淺淡的笑容,輕輕地說:「好久都沒有來看你們了,今天是我生日,我今天早上吃了長壽麵,很好吃,和爸爸你以前做的味道一樣呢……」

  墨擎轉頭看著喬知暖。

  喬知暖恍若未見,還是在微笑著說話。

  墨擎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記起來了。

  早在五年前的時候,他第一次從墨司霆的神經線抽離出來,做了一件混帳事。

  喬知暖說了很多話,卻一點都沒有避諱墨擎在場。

  直到離開的時候,墨擎朝著墓碑也鞠了三個躬。

  在兩人走到墓園門口的時候,也有一個人影從車上下來了。

  「墨術?」

  喬知暖有些詫異的看著墨術也抱著一捧花,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

  墨術眼神里也有詫異,但是很快就斂了下來,根本就沒有在眼底留下一點痕跡。

  「知暖,你也來掃墓?」

  喬知暖點了點頭:「我來看我爸和我哥。」

  墨術和林胤然是同學,喬知暖這麼說,墨術自然也是明白。

  「嗯,」墨術的目光從喬知暖的面上移開,朝著墨擎掃了一眼,「你已經要走了?」

  「是的,」喬知暖說,「先不打擾你了。」

  墨擎似乎是宣告主權似的,將喬知暖往自己的懷中摟了摟著,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腰間。

  墨術站在原地,懷中抱著一捧花,目送著兩人離開,才轉身走進了墓園。

  他的方向,與剛才喬知暖走進來的方向一模一樣。

  最終,停在了兩塊並立的墓碑前。

  墓碑前,已經放了兩捧鮮花,鮮花上的露珠還折射著太陽的光彩。

  墨術將手中的捧花,靠著這兩捧花,放在了一起。

  …………

  喬知暖轉頭一直望著窗外的景色。

  今天難得是一個好天氣。

  墨擎開車載著喬知暖兜了兜風,臨近中午,喬知暖忽然側過頭來,「你喜歡吃米粉麼?」

  墨擎微一愣,「嗯?」

  「我們去吃米粉吧,我知道有一家的米粉特別好吃。」

  「好。」

  或許正是因為今天是喬知暖的生日,用百依百順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是一家老字號的米粉店,江、西正宗的米粉,重就重在用的湯料上。

  聽說是用自身秘制的三十多種調味料,再加上豬骨,牛骨和雞湯熬製而成的。

  喬知暖給墨擎要了一大碗,自己點了一小。

  老闆娘抬頭一看是喬知暖,「還是多辣?」

  「嗯,」喬知暖點了點頭,「一份多辣,一份不放辣。」

  墨擎看了一眼喬知暖。

  喬知暖已經拿了一雙一次性的木筷子,在互相滑動著搓掉上面的細小木刺了。

  「你知道我不吃辣?」墨擎問。

  喬知暖搓好了筷子,遞給了墨擎,「當然了,我給你做了這麼久的飯,還能不知道你的口味嘛。」

  墨擎看著她,心裡想說,那是墨司霆不是我。

  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不管他還是墨司霆,本就是一體的。

  現在說這樣的話,擺明了是叫喬知暖內心為難的。

  米粉很快就端了上來。

  喬知暖招呼著:「你快點吃,很鮮香的。」

  米粉入口很彈,舌尖輕觸,幾乎都要化開了,味蕾仿佛在那一瞬間炸開了一樣。

  喬知暖看著墨擎臉上的表情,就知道這米粉也很適合他的胃口,便也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她正要動筷子,卻忽然一愣。

  為什麼墨擎喜歡吃,她也會高興?

  他已經開始占據她可以影響到她的喜怒哀樂了麼?

  她想到這樣的一種可能性,臉上的血色就有點褪掉。

  她好像已經進入了一個不可逆的過程之中了。

  墨擎見喬知暖喜歡,便去後廚,打包了一份湯和干米粉。

  「還想去哪兒玩兒?」墨擎上了車,幫喬知暖系身上的安全帶,側頭去問她。

  喬知暖目光幽幽的看他,「我想回a大,可以麼?」

  墨擎一聽,臉色果然是變了,他卻還是保持著面上的微笑,「你現在還在放暑假,回寢室只有你一個人,等到開學你再回來。」

  「開學你會放我回來?」

  墨擎沉默著踩下了油門。

  回去的路上,比起來來之前,多了幾分壓抑的沉悶。

  喬知暖有點困頓了,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有點昏昏欲睡的打盹兒。

  或許是因為墨擎心神不寧的緣故,也就沒有發現,就在車後,有一輛車在不遠不近的一直跟著。

  直到到達一片叢林之中的安麗莎城堡,他的車隱秘在山路之中。

  後面那一直跟蹤的一輛車內,下來了一個人。

  頭上壓著一頂鴨舌帽,帶了黑色的口罩,一雙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眼睛,抬起來看向巍峨聳立的古堡。

  原來是藏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