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過去的時候,對方也剛好看過來。
她一怔。
剛才只是從側面看到男人的一雙如汪洋的眼眸,當他注視你的時候,才會發現,真的是如湛藍的海。
「你好,你就是喬小姐吧?」
外國男人站起來,看向喬知暖,唇角向上輕輕一勾笑起來,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裡也仿佛是灑滿了白日裡細碎的金色陽光,波光閃閃。
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華國語言說的這樣好,喬知暖原本還在想要不要先開口轉變語言。
「你好,我是威廉·福克納,你可以叫我威廉。」
喬知暖立即就知道這人是誰了,就是沈晗靜口中的那位威廉博士。
「您好,威廉先生。」
她把手伸過去想要握手,結果對方攜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喬知暖:「……」
雖然知道這是國外的禮節,包括親手禮,親面禮。
但是真要是落在她的身上,還是有點……彆扭。
身後的門猛地推開,「威廉福克納!你又調戲人了!」
喬知暖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就被後面的一隻手給拉開了,沈晗靜就跟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這可不是你能動了的。」
沈晗靜拉著喬知暖,「他就在這兒半天,就已經調戲了四五個護士了。」
威廉哭笑不得,抱起手臂,「Shirley,美女面前,留點面子?」
沈晗靜按著喬知暖的肩膀,讓她坐在了椅子上,掀了掀眼皮,「醒了,別套近乎了,直接切入主題吧。」
鍾澤也從外面進來了,看見距離威廉坐的最遠的喬知暖,就立即好似是明白了什麼,笑的陰陽怪氣的,「這個我勸你就省省心吧。」
威廉:「……」
他還什麼都沒有做呢!
「好吧,」他聳了聳肩,拉過辦公桌後面的椅子坐了下來,「他這種症狀,和五年前的還是完全不同的,那個時候,他是很低落,甚至於……」威廉想了想,說出四個字,「萎靡不振。」
萎靡不振?
喬知暖對威廉這四個字的形容不太理解。
墨司霆會萎靡不振?
她不相信,她覺得這種類似的形容詞的詞語,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墨司霆的身上的。
他不論何時,就算是墨擎,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都是可以操控一切的運籌帷幄,萎靡不振精神不濟,她根本就沒有想過。
「可是這一次我不敢保證是因為什麼……」威廉繼續說,「而且我現在沒有辦法把他約出來,我是個醫生,但是也需要對症下藥。」
喬知暖看向鍾澤,「那叫鍾醫生給他打個電話過來不就行了?」
「他不會過來就醫的。」
喬知暖想了想。
的確是。
明明知道這個威廉就是過來要把這個的這個人格給消滅的還乖乖的配合,那不是找死的麼。
「那你別告訴不就行了麼,先把他叫過來。」喬知暖提議道。
「問題就出在這裡,」威廉煞有介事的嘆了一聲,「哎,也怪我回來之後就沒管住自己的嘴,一下飛機就給他特別視頻通話了一番,把自己來到安城的消息就這麼給放了出去。」
「就這樣?」
沈晗靜冷哼了一聲,「當然不僅僅了,他還特別打招呼,」她立即換了一副表情,招手,「哈嘍,撒有哪啦,這次讓我看看你是撞著哪裡了,要不要去我的實驗室再去呆半年啊?我特別過來看你的,想死我啦。」
喬知暖看著沈晗靜這麼惟妙惟肖的模仿,如果真把這個人給加在威廉身上,她會覺得這就是一個戲精。
威廉求助的看向鍾澤,「你我同為醫生,你肯定不會像是這個惡毒小心眼的女人這樣嘲笑我的是不是?」
鍾澤:「作死。」
威廉:「……」
喬知暖其實還有點沒搞明白,「所以,你們叫我來是……」
威廉硬著頭皮說:「我這裡有儀器,需要對他的腦電波進行收集,」他解釋了一對專業術語,喬知暖聽的雲裡霧裡的,也聽不懂,最後歸根結底到一句話——「收集一些數據,但是前提是墨擎必須是在沉睡的狀態下。」
「沉睡?」
喬知暖怎麼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個話題的導向……
「所以,這項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喬知暖:「……什麼,就交給我了?」
「就是你來負責讓他睡著啊,不管是怎麼睡都行,用藥迷昏了也行。」
喬知暖想起了那晚從彼優別墅里跑出來,事後,沈晗靜告訴她,墨擎根本就沒有被安眠藥給迷暈。
這就是說明,其實他沒有喝茶。
他知道她在做什麼,只是在縱著她,或者說是帶著一點好奇心,對她這個膽敢對他有另外企圖算計的跳樑小丑罷了。
上一次安眠藥都沒有成,就不用說再來一次了。
更何況,墨擎也不會輕易的叫喬知暖近身了。
「不行,我肯定不行。」
她斷然拒絕了。
威廉看向沈晗靜,聳肩。
後者使了一個眼色,鍾澤勾著威廉的肩膀把他給帶了出去,「放心吧,她會去的。」
威廉不明白,「為什麼?她看起來很為難。」
「就是因為為難才會去的,」鍾澤嘆了一聲,「因為她喜歡司霆。」
因為喜歡,所以就不會放任叫一個好端端的靈魂分裂成兩個人格。
沈晗靜坐在了喬知暖的身邊,「知暖,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來說服你,對你不公平,他現在有自己的未婚妻,只不過,你沒有想一想,這並非是他自己想要的麼?」
喬知暖抬起頭來。
「墨司霆就是墨司霆,身上有閃光點,也有缺點,占有欲強,狂妄自大,對你看的牢了一些,不容任何人染指,可是這才是一個完整的人,在對你好的時候,還會偶爾有一些男人的小情緒。」
「而現在呢?墨擎完全就是他的缺點和陰暗面刻意扭曲擴大的一個副人格,可以說是完全換了一個人,所有的行事風格都已經換了,已經不是墨司霆,而是一個全新的人,墨擎,都是因為兒時的經歷,以及在特種兵部隊的時候經歷的事情才扭曲了他的性格,特種兵部隊的事情,其實你可以去問問魏經天。」
喬知暖詫異。
「他在特種兵部隊怎麼了?」
在警局裡見到魏經天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到。
「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好像是有人死了,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去問一下魏經天,只不過他未必會說。」
沈晗靜拍了拍喬知暖的肩膀,「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也很亂,本來司霆的一切都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現在還硬是要把你給扯下水來……可是,我們知道,只有你才能影響到他。」
喬知暖從醫院裡面走出來。
日光西斜,她低著頭,看著地面上落下的被太陽拉的落的長長的黑色影子。
她閉了閉眼睛。
她有能力影響到墨擎麼?
應該是有一點影響力吧,哪怕是那種因為她對他的拒絕所產生的所剩不多的興趣。
她想起來墨擎幾次在她的面前說起來墨司霆的時候,都是用的那種十分不屑的語氣聲調,就仿佛真的是和對方不共戴天仇恨到底的。
可是,這就是同樣一個人心裡不同的兩面矛盾性。
喬知暖在中央廣場停了下來。
她站在噴水池前面,看著水池裡面噴灑的水,五彩的燈光亮了起來,優雅的鋼琴聲很動聽。
旁邊有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撞在了她的腿上。
喬知暖急忙蹲下來將小男孩給扶了起來。
後面有一個年輕媽媽跑了過來,「謝謝。」
喬知暖看見這個小男孩,就想到了墨小墨。
想起上一次見墨小墨,還是在彼優別墅的時候。
喬知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她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要去試一試。
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她需要去試一試。
她看了一眼時間,直接到路邊打車去了彼優別墅。
到達的時候剛好是夜幕深深地降臨,天地之間一片暗色,路兩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
她去按了門鈴。
裡面在門房守著的管家出來一看見是喬知暖,就立即去裡面報告了。
不過一分鐘,管家就出來了。
跟在後面的,還有匆匆跑來的馮七七。
喬知暖只是過來碰碰運氣,畢竟也有可能墨擎沒有在彼優別墅,而是回了楓林苑,亦或是墨家老宅。
管家說:「抱歉,先生不見你。」
馮七七隔著雕花的大鐵門往外看,和喬知暖招手,「喬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嚇死我了!」
當天晚上,喬知暖竟然就這樣偷偷地溜了出去!
馮七七想起來曾經先生和喬小姐之間的冷戰熱戰,膽戰心驚的,真是怕喬小姐就這麼徹底把先生給惹毛了,到時候先生發怒生氣。
可是卻沒想到,先生竟然連提找喬小姐的意思都沒有,而是私底下說:「她會自己回來的。」
這不,果然就回來了!
馮七七慌張的說:「喬小姐,你等一下,我去跟先生求求情!」
喬知暖卻沒有抱希望。
如果她想走就走,想回來就能回來,即便是墨司霆都會小傲嬌一下,就不用提一個心理已經到了變態程度的墨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