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魏經天派出去四個隊,他和梅琳和墨擎三人去了藝術展覽館。

  展覽館之中,每天都有不同的大師作品進行展覽,分為畫作區、雕塑區和攝影區。

  魏經天直接去了雕塑區去調查,而墨擎去了畫作區。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眼光懶懶的落在周圍琳琅滿目的畫作之上。

  墨擎自身就是吸睛體,縱然一整夜沒有睡,眼底帶著深深地陰影,那種優雅華貴似是帶上了一絲不羈的落拓,更加讓人看了覺得心折。

  旁邊有不少過來看畫展的年輕少女都偷偷地拿出手機來偷拍。

  甚至,還有一個少女捧著一束花跑了過去,「先生,送給您。」

  墨擎目光很冷,從少女手中的花束,向上移到這個女孩的臉,一句話都沒有說,繞過她就抬步向前走去了。

  無聲的拒絕。

  身後傳來少女被拒絕之後的哭聲。

  墨擎內心毫無波動。

  他一隻手插著口袋,閉了閉眼睛。

  任何女人都是這樣平淡的毫無滋味,絲毫勾不起他內心的波動。

  他已經夠給對方面子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會毫不留情面的嘲諷過去,而剛才話到嘴邊,他想到了喬知暖的話,想到了喬知暖對自己的評判。

  他收回了那些傷人的話。

  梅琳正在對一幅油畫的作者進行提問。

  她的問題很專業,也很深奧,畫作作者有點回答不上來。

  梅琳挑眉:「你不是這幅畫的作者麼?」

  作者吞吐:「作者,我就是原作者啊,怎麼了?」

  「原作者會對這幅畫的創作思路和過程都一無所知麼?你剛才說,這幅畫你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畫成的,但是這幅畫的線條都很流暢,絕對不可能是耗費一個月的時間反覆雕琢,絕對是一揮而就的。」

  梅琳直接的話,讓畫作作者張口結舌,臉色爆紅的怒斥道:「你懂什麼?你有什麼權利質問我的畫作!」

  梅琳笑了一聲,「你如果再不說實話的話,我就要大聲嚷嚷了,今天正好是周末,來看畫作的人很多。」

  他被梅琳的話給嚇壞了,才急忙說:「你別聲張!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梅琳問:「這幅畫不是你畫的吧?」

  作者看起來面上有糾結之色,卻還是開口說了:「這是我們業內的潛規則,這不是我畫的,是我學生畫的,但是她根本就沒什麼名氣……」

  梅琳嗤笑道:「然後你就把畫作拿過來據為己有,署上你自己的名字?這就是……槍手?」

  「這是我們的規則,我的名字就值錢,擺在這裡就比放在學生那裡要翻數十倍,就跟娛樂圈裡,新編劇跟著老編劇,做出來的劇本會被署名老編劇的名字是一樣的,如果不是因為成名的老編劇,誰會去買他的劇本呢?成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梅琳冷笑了一聲,十分不屑的說:「什麼狗屁規則。」

  這搞藝術的都有一種文青氣質,一聽這話,氣的頓時火冒三丈,「你這女人說話怎麼這樣粗俗不堪!」

  「我的話再粗俗不堪,也沒有您的人粗俗。」

  「……」

  這人想要破口大罵回去,但是想著這女人手裡還捏著自己的把柄,甩手跺腳離開。

  墨擎走過來,「你對藝術很懂?」

  梅琳轉頭看見了墨司霆。

  「不懂,半吊子的水平,只是接觸到這個案子,要在之前做功課去了解。」

  墨擎問:「你是跟著沈錦赫的?」

  「我在錦和律師事務所工作。」

  她避開了沈錦赫,這讓墨擎聽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有區別?」

  「我是一個個體,不會跟著誰,也不會依附誰,即便是偵查員,也只是一份工作。」梅琳侃侃而談,聲音緩淡。

  墨擎忽然一震。

  他想起了喬知暖。

  喬知暖也是一樣,即便是被他困在彼優別墅,即便是被他抓到安麗莎城堡,她也從來都不把自己看成是男人的附庸品。

  「你和喬喬會聊到一塊兒去,她和你脾性很像。」

  墨擎現在想起來喬知暖不知道是在何處受苦而自己就在這種地方看畫展,他就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仿佛是藏滿了炸藥包一樣,瞬間就能嘭的一聲炸開。

  而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牆面上,停留在一幅畫上。

  這是一幅純黑色的畫。

  黑色的幕布,帶有細密的褶皺。

  而就在這幕布的正中間,被撕開了一條縫隙。

  從著罅隙裡面,透出來絲絲縷縷的光,緩緩地展開擴張,好似是一團太陽從裡面擠了出來。

  墨擎眼神里隱隱有波動。

  當他看到那一片光的時候,就好似是有一團光,也在他的瞳孔的荒涼中照出一片亮。

  畫作右下角的標題,只有一個字《光》。

  墨擎叫來工作人員,把這一幅畫給買了下來。

  從畫展展覽廳出來,陸北剛好開著車趕來。

  墨擎把畫交給他,「去裝裱起來。」

  「是。」

  陸北想要問大boss有關於喬小姐的事情,看著大boss淡淡的眼神,把嘴裡的話也就又咽了下去,乖乖的抱著畫離開了。

  一天過去,魏經天回去匯總了一下當天收集的信息。

  他今天在雕塑區轉了差不多一天,又跟雕塑家聊了聊,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還有美院的藝術館沒有走訪。

  時間就是生命。

  現在每耽誤的每一秒鐘,對於喬知暖來說都少一分生還的希望。

  魏經天說:「現在受害人在殺人犯手裡,危在旦夕,大家簡單去吃點東西,繼續加把勁兒!」

  眾警員散了之後,魏經天也對墨擎說:「去吃點東西吧,你中午就沒吃什麼東西。」

  墨擎根本就沒有胃口。

  他搖了搖頭,「你們去吃吧。」

  魏經天索性就叫小警員去買兩份湯麵帶了回來。

  「過來吃點東西。」

  這次魏經天是用命令的口吻叫的。

  墨擎被魏經天硬是給拉到桌子前坐了下來,他看著擺在面前的一碗雞蛋面,忽然想起了前幾天,在喬知暖生日那天他親手給她做的長壽麵。

  她的笑,她的滿意,她眼睛裡的亮光,都還歷歷在目,可是人卻不在了。

  墨擎深深的閉了眼睛,靠在沙發靠背上,抬起手肘覆上額上。

  魏經天咬了一口麵條,鼓鼓的腮幫說:「我從沒想到過,你會這樣栽在一個女人身上。」

  過了良久,墨擎才說:「我也沒想到。」

  剛吃了一點東西,魏經天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梅琳的來電。

  魏經天以前每天都看躺在通訊錄里梅琳的號碼幾次,從來都沒有人接過。

  而現在,他每天都能接到梅琳的電話。

  雖然每次都是關於案子的事情,他心裡卻依然欣喜。

  甚至有一種很不負責的想法,想要這個社會上永遠都不太平,案子層出不窮一個接一個,好讓梅琳這樣的人才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當這個想法從腦子裡冒出來的時候,魏經天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他接通了電話。

  梅琳的聲音有些急切。

  「你們現在馬上到B大藝術館來!」

  魏經天立即開車帶著墨擎去了B大。

  梅琳和幾個警員,相繼走訪了在安城的各個大學的藝術館。

  雖然是暑假時期,可是B大藝術館要在八月二十一號,會有一場展覽,屆時會有電視台前去採訪,距離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正是藝術館的老師教授工作人員加班的時候,有幾個藝術系的學生都留校在幫忙。

  別的大學藝術館都基本上已經閉館了,就只剩下了B大。

  梅琳作為一個女人,在喬裝便衣打聽線索的時候,很容易會有人對她有好感。

  「你們的這次展覽的準備工作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上學期就已經開始了,我們平時沒課的時候就經常過來。」這男大學生手裡正在調配著一個調色盤,面前是一張畫布。

  梅琳又問:「展覽的都是老師和你們這些學生的作品麼?」

  「還有外界人士卷過來的,」男學生說,「都是通過院長篩選才留下來的精品。」

  「那你……」

  梅琳忽然被撞了一下。

  後面有一個人搬著一摞箱子走了過來,一不留神撞到了梅琳。

  三個摞在一起的箱子瞬間翻倒在地上,裡面的一些石膏塊從裡面滾落了出來。

  男大學生忽然站起來,「你這人怎麼幹活的?長不長眼?」

  這男人急忙彎腰鞠躬。

  梅琳擺了擺手,「沒關係,我沒事。」

  她蹲下來幫這個男人將箱子摞了上去。

  在對上這人的眼睛,她忽然一愣。

  這雙眼睛……

  好似是藏著鋒芒一般,瞬間就泄了出來。

  這人五官卻太過平平無奇。

  男大學生掃了一眼那人,目光滿是嫌惡,「梅小姐,你不用幫他,他就是一個干雜活的助教,讓他自己撿就好了。」

  梅琳皺了皺眉,「助教?」

  「對啊。而且……」

  沒聽完男學生的話,梅琳腦子裡的一根弦忽然繃了一下!

  這個男人在走路的時候,左腳有點跛!

  她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狠狠地將這人給按在了門板上,出手利落毫不客氣,「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