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叫人清醒

  喬知暖默了默。

  上次,王子琪已經將和陸琨之間的事情說清楚了。

  王子琪接近陸琨是另有目的,卻被陸琨發現了,在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

  喬知暖看著陸琨,「那你是肯幫她?」

  但是,如果原先陸琨不知道,那就是被騙,也算是受害者。

  可他既然知道了,再幫王子琪的話,那就是幫凶。

  真出了事兒的話,王子琪好歹是有血緣關係的女兒,而陸琨……

  「我回頭開解一下子琪吧,看看能不能放下。」

  陸琨笑了一聲,搖頭,「不可能的。」

  如果能開解的了,他早就開解了。

  …………

  下午,喬知暖又跟著王子琪練了一會兒防身術。

  她倒是所有的動作都已經學會了,就是力氣跟不上。

  旁邊有專業的武館教練。

  給喬知暖安排了一個個人的訓練表,讓她先加強體力,每天過來在這裡練兩個小時的體能訓練。

  賀千鶴早就已經退縮了,擺手說:「我就給你做好後勤吧。」

  兩人坐在台子便喝水,賀千鶴用手肘杵了一下喬知暖,揚了揚下巴向門口,「你看。」

  喬知暖順著賀千鶴的目光看過去。

  陸琨換了武服出來,對王子琪說:「跟我打?」

  王子琪眼角向上揚起,「好啊。」

  王子琪的防身術就是陸琨教會的。

  現在和陸琨對打,肯定討不到一點好處。

  賀千鶴緊張的一直握著喬知暖的胳膊,「哎呀!你看……嚇死我了!差點就踹到子琪的腿……」

  喬知暖:「千鶴,你放鬆點。」

  「子琪肯定打不過陸琨的啊,男女力量懸殊啊,而且再看看陸琨,一看就是那種……小說里常常說的練家子。」

  喬知暖笑了一聲,「那你沒聽說過,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麼,他們兩人,還不用操心。」

  陸琨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狠辣,但是在下手的動作,都是很輕的,生怕是傷到王子琪。

  而王子琪偏偏就好似是硬往刀口上撞一樣。

  終於,她猛地抬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剛好就踹在了陸琨的側腰上。

  她的力氣是拼盡了全力,陸琨那邊也稍微動了動。

  陸琨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股拼了命的殺意。

  他反手一抓王子琪的腳踝,然後猛地向上一掀。

  王子琪向後跳了一下,穩住了身形。

  還沒有來得及有所反擊,就已經被陸琨給抱起腰,一下掀翻在地上了。

  「子琪!」

  賀千鶴嚇得站了起來,拔腿就向場地中間跑。

  喬知暖拉住了她的手臂,「別忙。」

  王子琪被摔倒在軟墊上,沒有一句怨言,從地上爬起來,「這樣才對,陸琨,你要是再不拿出你的真正實力來,我都以為你什麼時候變娘娘腔了。」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單方面的被摔。

  即便地上鋪著厚厚的軟墊,但是一次次的,喬知暖還是皺了眉。

  賀千鶴疑惑的說:「我怎麼感覺子琪是在故意求打的呢?」

  喬知暖沉吟了片刻,說:「痛,可以叫人清醒。」

  不管任何時候,在哪裡,都是一樣。

  沉浸在甜蜜罐子裡面的時候,是根本不會有成長的。

  有切扶之痛的時候,才會記憶深刻,才會大腦清醒,才會意識到,原來的自己,好傻。

  …………

  咖啡廳。

  藺恬在這裡約了見面,喬知暖早到了二十分鐘。

  她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要了一杯奶茶。

  奶茶的牛奶氣味濃郁,喬知暖撐著腮,聽著咖啡廳裡面淡淡流淌的音樂聲,寧靜而悠遠。

  半個小時,咖啡廳的門推開了。

  一個穿著高檔衣裙,鼻樑上Prada墨鏡,踩著高跟鞋走過來。

  「知暖,抱歉,抱歉,我在路上堵車了。」

  「沒關係,」喬知暖笑了笑,「我也是剛來。」

  藺恬拿著自己的小包坐下來,臉上帶著笑,「知暖,你看你,奶茶都喝了半杯了,剛來哪裡會這樣啊,叫服務生過來,再給你添上一杯吧。」

  喬知暖沒有出言反對,藺恬就兀自叫服務生拿了點餐單過來,「快點。」

  「是。」

  藺恬是這裡的會員,有最優待的服務,不過五分鐘時間,就端了上來。

  「來,嘗一嘗。」藺恬十分熱情的招呼喬知暖。

  喬知暖手指摩挲上杯子,裡面是淡淡的乳白色,她輕笑了一聲,「是芒果味的麼?」

  藺恬一愣,「不是啊,就是原味的奶茶。」

  「是麼?」

  喬知暖的聲音很淡,淡的就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一樣。

  藺恬抿著唇,「知暖,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呢?」

  喬知暖沒有說話。

  「可是墨司霆是我的未婚夫,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私下裡去找你當情婦,這真的是……我在這裡代他給你道歉了。」

  「其實,我雖然沒有做過過敏源的檢測,但是我卻是知道,我對一樣東西過敏,而你也知道。」

  喬知暖語音緩緩的,低低的。

  她的淡泊如水的目光,落在了粘稠的奶茶上面。

  「小時候,我誤吃了一次芒果,結果渾身起了疹子,腫的好似是豬頭一般,自從那次開始,我爸爸和哥哥就再也沒有往家裡買過芒果了,直到高中的時候,你帶著我去了一次你家,然後準備了果盤,其中就有芒果。」

  喬知暖頓了頓,「只是,我當時只顧著和你說話,忘記了,就吃了小半盤,結果就過敏了,又進了醫院,你肯定是記的清清楚楚的吧。」

  藺恬眨了眨眼睛,「我沒有,你肯定是誤會了我了。」

  喬知暖沒理會藺恬的話,接著又繼續說,「上次梅梅約我出去,我們在半島咖啡,坐下來,你就是給我點了一杯飲料,當時我沒有在意,只覺得稍微有些古怪而已,可是,當我聽到你在炫耀自己的未婚夫竟然就是墨司霆的時候,我大腦一片空白。」

  「吃過了兩次虧,我卻還沒有長記性,當時腦子裡嗡嗡的響,無所適從,我默然的咬著吸管。」

  「這是我第三次過敏吧,我認,你就是為了試探我的吧?其實,沒有必要的,藺恬,你就算是直接問我,我也會直言不諱的告訴你。」

  喬知暖上次去半島咖啡,就是去要了冷飲單子看。

  裡面有兩種含芒果的,一種是鮮果榨汁的,精純,而另外一種是濃縮汁,含量其實很少。

  她的那一杯,是鮮果榨汁的。

  不是她喜歡用壞心思去度其他人的心,只是現在,她不得不這樣想。

  這個世界,對她有太多的惡意。

  她拼命的想要去只看到人善的一面,卻沒有想到,收穫的,都是滿滿的惡意的目光。

  藺恬臉上很無辜,就連看向喬知暖的目光,都是十分的委屈無辜的。

  「知暖,你真的誤會我了,你自己都不記得,我怎麼還會記得呢?」

  喬知暖靜靜地看著她。

  藺恬嘆了一聲,雙手扶著自己的杯子,「知暖,我這次打電話叫你過來,就是想要和你聊一聊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怨我,更甚至怨墨司霆……」

  她說:「也怪我,這段時間來,一直都在國外,忙自己的學業,忙自己的事業,想要我自己能夠站得更高,能配得上墨司霆他的優秀,他的為人,回來之後,卻沒有想到,竟然我的閨蜜走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當時知道這個消息,我覺得我的天都快塌下來了。」

  藺恬的眼圈泛紅,「知暖,男人,總是有空虛的時候,墨司霆找到你,也就是因為我不在,你可以彌補他內心的空虛,現在我回來了,他的心也就收回來了。」

  喬知暖忽然想笑。

  她手指捏著銀匙,在輕輕地攪拌著,「還有呢?」

  藺恬怔了怔,才說:「還有就是,你一直以來都過來的挺苦的,墨司霆跟你在一起,想必是給了你很多,錢啊,珠寶啊,首飾啊,但是你放心,今後,我會幫你,我會資助你上完大學。」

  「噗嗤。」

  喬知暖這次沒有忍住,終於是笑了出來。

  藺恬頓時就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喬知暖抬起頭來,「藺恬,我跟墨司霆在一起一年時間,我從來沒有要過他的錢,也沒有什麼珠寶首飾。」

  她自從從楓林苑搬出來,住到了學校里。

  那些墨司霆給她準備的大牌衣服鞋子和包,她一樣都沒有拿。

  全都留在了楓林苑。

  還有墨司霆曾經送給她的帝王綠的翡翠項鍊,也好好地放在梳妝檯里。

  「那你手上的是什麼?」藺恬毫不避諱的指著她手上的手鍊。

  喬知暖低頭。

  白皙瑩潤的手腕上,是一條毫無接縫的細細的銀色手鍊。

  藺恬見喬知暖不說話,便多加了一把火。

  「知暖,上次墨老爺子的壽宴,我可是幫了你一把,」藺恬說,「這是墨司霆原本打算送給我的,設計師的手稿都給我看了。」

  喬知暖皺了皺眉。

  「你不信啊,那我給你看。」

  藺恬轉身,從自己的包包裡面,拿出來一張紙來。

  「你看。」

  一張圖紙,放在了桌上,推想了喬知暖面前。

  喬知暖看著放在桌面上的這張圖紙,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她是設計專業出身的,自然也就是知道,此時在桌上的這張圖紙,就是出自於設計人的第一次手稿。

  藺恬在一旁不遺餘力的說:「你看看,這裡,這裡,和你現在手腕上的手鍊都不同,都是在後來,我指出了我喜歡哪一種,叫設計師又修改了的。」

  藺恬上次在墨老爺子的壽宴上,在書房裡,將喬知暖的手握在手中,看見了這條手鍊,嫉妒的心都要從瞳孔滿溢出來了。

  她知道這張圖。

  墨司霆當時用天價,從設計師的手裡拍下來。

  恰好,很巧,手鍊的設計師,她也有過兩面之緣。

  如今,這手鍊竟然出現在喬知暖的手上,叫她如何能不氣呢!

  她一定要把這條手鍊給奪回來,這是屬於她的。

  「這是我的手鍊,知暖,你不打算還給我這個閨蜜麼?」

  藺恬努力地將眼眸之中嫉妒的紅光給遮掩住,不讓對方看見,說話越發的輕,卻十足的咬牙切齒。

  喬知暖抬起頭來,「好,我還給你。」